第62章 小弟害怕
沒出來打工之前在鎮(zhèn)里果樹站當(dāng)過技術(shù)員。當(dāng)然技術(shù)談不上,只是年輕,念過高中,被站長安排當(dāng)技術(shù)員,就是一個叫法而已。干了三個月一分錢沒掙著,果樹站黃了。
在站里沒事就和工友們喝點兒小酒,有時候鎮(zhèn)里來領(lǐng)導(dǎo)檢查,我負責(zé)辦理伙食,也會陪領(lǐng)導(dǎo)們喝點兒,就這樣練出了酒量和說話的本事。
果樹站黃了之后在農(nóng)村的土建筑隊當(dāng)小工,一天下來三塊錢。和一些大老爺們兒一塊干活,每天吃飯的時候都會喝點兒酒,間接地也鍛煉了酒量。二十三歲的我養(yǎng)成了喝酒的習(xí)慣,年紀(jì)輕輕的每日一酒。
有人說喝酒是為了麻醉自己,我倒沒那個感覺,因為每次喝完酒頭腦都特別清醒,一點不糊涂,甚至比不喝酒的時候都清醒。老大就說我是精神受打擊,戀愛受挫折,所以借酒消愁。對他的說法不做解釋說明,但絕對是喜歡上了那種暈乎乎的感覺,很舒服。
小弟問我:“三哥,喝酒不辣嗎?”
“不辣?!蔽艺f。
“我喝過一次,就一口,挺辣的,難喝?!毙〉苓呎f表出現(xiàn)難受的表情,看著直樂。
我說:“那是你喝得少,喝多了就不辣了?!?p> “我才不喝呢,不好喝?!?p> 我開始磨刀,他站在旁邊看我。
“我磨磨刀,拿你二哥的刀練去?!蔽覍λf。
“我不敢,怕他罵我?!彼÷曊f。
“你二哥罵過你?”我問。
“沒有,上回喊我了,我害怕?!?p> 他這是叫人打怕了,已經(jīng)留下了陰影。
“你二哥挺好的,用他的刀沒事,不會說你?!?p> 看我這么說他才小心翼翼的去拿老二的刀切菜。
這孩子太怯弱了,跟他從小長大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不用說他上學(xué)的時候在學(xué)校里也沒少受欺負,所以養(yǎng)成了挨打受氣忍氣吞聲的習(xí)慣。
我小的時候也受人欺負,但是別人怎么打我,我就怎么打回去,就算打不過也要打,直到那些欺負我的人不再找我麻煩為止。但從不欺負別人,也沒啥可欺負的。上學(xué)的時候總有同學(xué)的爸媽去我家找母親,說我把他家孩子打了,其實我也是鼻青臉腫的。但是第二天我絕對會叫他家的孩子再次鼻青臉腫,當(dāng)然我也好不到哪去。
因為每次別人家的爸媽找到我家之后,跟母親說的話都非常難聽,農(nóng)村罵人的話非常豐富,我聽了受不了,必須打回去。
上學(xué)的時候打架還好,家長說說就拉到了,畢竟歲數(shù)小不懂事,也涉及不到醫(yī)藥費啥的。等長大了到社會上再打架,就算派出所不抓你,你也得給人家看病,陪藥費啥的,所以能動嘴的就盡量不動手,把誰打壞了都不好。
打架的時候誰都不會理智,下的都是狠手,所以盡量不打架。如果人家欺負到頭上,到了不動手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不動手也不行,就得打,一次性打服了就不會再有麻煩了。當(dāng)然動手的時候千萬不要拿家伙,打兩下就行了,也就是個教訓(xùn),真打出事還得進去,得不償失。
劉曉燕和葛曉霞倆人想吃火鍋,老大和老四倆人就得陪著,走的時候老大喊我一起去,沖他搖搖頭,沒心情去當(dāng)電燈泡。
我在前面走著,老二去了旁邊的小賣部買煙,李海娜和周蘭走了過來。
“譚老三,請你喝酒呀?!崩詈D日f。請喝酒是好事,但是她的語氣叫人不能接受,好像施舍一樣。
“不喝。”我冷冷的說。
“不喝拉倒,上趕著不是買賣,走,二姐咱倆喝去?!彼龑χ芴m說。
“不去,早上泡的衣服還沒洗呢。”周蘭說。
“這么不給面子,你和誰一伙兒的?”
李海娜準(zhǔn)備拿周蘭來打擊我,沒想到周蘭也不去,不禁有些來氣,正好老二買完煙過來,她對老二說:“二哥,今天下班早,咱倆到大哥那看看去?”
老二一愣神,李海娜一直都喊他李老二的,乍一叫二哥還有點不習(xí)慣,也沒多想,說:“去唄?!?p> 哥倆兒去了他們大哥那。
“海娜愛小心眼兒,李海濤也那樣,那真是親哥倆兒?!敝芴m說。
“老二還行?!蔽艺f。
“行的話就不和他離婚了,你們都不知道,他家就他大哥還行,有樣兒?!?p> 周蘭說著看了看我,輕聲道:“你沒和海娜處對象也對,她不適合你?!?p> 我笑笑,不置可否。
“海娜心高,想找個省城的,然后把她爸她媽也接來。看劉曉燕和邢師傅處成了,她也心活,跟我說要是省城戶口,就算歲數(shù)大點都行?!敝芴m說。
“挺有心計?!?p> “你這是夸她還是損她?”
“怎么認(rèn)為都行。”
“我一直認(rèn)為你和張玲挺好的,沒想到張玲回家了?!敝芴m略帶遺憾的語氣讓我很自然的想到了張玲,她臨走上火車時的情景出現(xiàn)在眼前。
“誰和誰在一起是緣份,要是有緣,到啥時候都會再見,都會成為一家人?!?p> 周蘭像是說我和張玲,又像是在說她自己。
入伏之后天氣非常炎熱,這個時候人們都想吃點涼的,越?jīng)鲈胶?,于是冷面成了省城人的最愛。要說冷面最好吃的得數(shù)西塔大冷面,全省城有名,其次是白鶴大冷面。
這兩天老大就張羅著吃冷面,今天馮哥把冷面買回來準(zhǔn)備中午吃。冷面回來了老大說吃冷面就得有狗肉,那才對路。老四也喜歡吃狗肉,到對面的冷面店買了二斤。
冷面有了,狗肉有了,怎么說也得喝點酒,要不然對不起這冷面狗肉。
沒有午睡習(xí)慣,喝完酒之后來到廚房,小弟正在那切菜。
“刀快不快,不快三哥磨磨?!蔽艺f。
“剛才我用二哥的刀了,他的刀不快。”小弟說。
來了高興勁兒,拿起老二的刀開始磨,磨好之后拿著刀逗小弟:“知道怎么試刀快不快嗎?”
“切菜不就知道了。”
“不對,切菜試不出來,要想知道刀快不快,割下手,看看出不出血就知道了。”
只是想逗逗他,拿著菜刀在手腕子上比劃。
“我劃一下,你劃一下,看看出不出血。”我說。
“我才不干呢,劃出血多疼呀?!彼牢以陂_玩笑,笑著說。
“不疼,試試刀快不快,就劃一下,看看出不出血?!?p> “不劃,你就嚇唬我。”
“就劃一下,你也練練膽?!?p> “不練,多疼呀?!?p> 拿著刀往手腕子上比劃著,邊比劃邊說:“我先劃了,我劃完了你就劃?!?p> 小弟也知道我跟他開玩笑,笑著說:“你劃吧?!?p> 本來是假裝比劃一下的,哪知喝完酒手不靈活,真劃出一道小口子,血順著手腕子往下流。
小弟一下子就懵了,開始往后躲。
“三哥劃完了,現(xiàn)在該你了。”
“我不劃,你都出血了?!彼呎f邊往后退,小臉煞白,嚇得轉(zhuǎn)身就跑了。
我哈哈笑,拿紙巾擦了血,一個小口,不一會兒血就不留了,啥事沒有,可是再找小弟沒影了。
過了一會兒老大從外面回來,黑著臉問我:“老三,你是不是拿菜刀嚇唬小弟了?”
“和他鬧著玩呢?!?p> 知道闖禍了,低著頭。
“你嚇唬他干啥,明知道他膽小。”老大上來踢我一腳,氣呼呼對我說:“他嚇得在外面呢,我咋喊他都不進來。”
心想這下惹禍了,出去請回來吧。來到外面,小弟在不遠處站著,看我出來開始往后跑。
我喊他:“你干啥去,和你鬧著玩呢,趕緊回來?!?p> 他停下來回頭看我。
“你都拿到把手劃出血了?!?p> 我把手舉起來沖他喊:“你看,沒事了,三哥逗你玩呢。”
“那我也不回去,回去你就該劃我了?!?p> “你回來,三哥保證不劃你?!?p> “我不信,你連自己都敢劃。”說著還往后退了兩步。
哭笑不得,這玩笑開大了。
我不行,老二出來了沖小弟喊:“回來吧,你三哥和你開玩笑呢,不劃你。”
“我不信,你們竟騙我,我回去就該劃我了?!彼黠@的不相信,以為在騙他。
于是出現(xiàn)一個滑稽場景,我和老二、老四站在酒店門口,耐心的喊他回來,他站在馬路對面五十米遠的地方打死不回來。我往前走兩步,他就往后退兩步,一直保持著安全距離。
喊他,商量他,勸他,好話說盡也不見成效,就是不回來。
老四最先沒了耐心,說了句不管了,他媽的氣人,不回來拉倒,然后回了廚房。
周蘭出來喊也不行,馮哥出來喊也不行。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老二看了我一眼無奈的說:“沒辦法了,我找老大?!?p> 小弟看老大出來了,站在那也不說話,保持著安全距離。
老大看看小弟,又看看我,抬腿又給了我一腳。
“該,整不了了吧,叫你們別嚇唬他,明知道他膽小,還嚇唬!”
我沒敢吱聲。
“咋的,下午不上班了?你就在外邊呆著了?”老大沖小弟喊。
“我想上,怕我三哥拿刀劃我?!?p> “你三哥要真想劃就你那小體格還躲得了?”老大道:“快回來,你三哥逗你玩呢,不劃你?!?p> “那你讓我三哥先回去?!毙〉芴岢鰲l件。
我一聽有門,趕緊回了廚房。
三分鐘之后老大回來,余怒未消的給了我第三腳,沖我說:“以后別跟他開這玩笑,他膽小?!?p> 我笑笑跑到刷碗間門口往里瞅,看著小弟站在水池子邊嘟囔:“凈嚇唬我,以后不叫你三哥?!?p> 哎,不叫就不叫吧,能回來就行,我是服了。
第二天我問他:“昨天你跑啥?”
“我害怕就跑了?!彼ξ恼f。
“我就那么嚇人?”
“其實也沒怎么害怕,就是三哥你長得本來就挺嚇人,還拿著刀,手腕子還流血,我一看著血就害怕跑了?!?p> “我長的嚇人嗎?”
“挺嚇人的,你一瞪眼睛還滲人?!?p> 心想完了,連男的都覺得我長得嚇人,那女的就別提了,悲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