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征服所有生者

　　無盡的死者荒原上，遍布著腐朽的骷髏和哀嚎的亡魂。冒著青煙的沼澤旁，是一個又一個即將消散的希望。

　　充滿死亡和絕望的冥界，只有一群“死物”是唯一的主宰。他們是侍奉于莫德凱撒的軍隊，是冥界唯一有自主意識的物體，也是浩蕩工程的修建者。

　　巨殿米特納·拉琛內(nèi)，莫德凱撒穿過死者大殿，走過骸骨花園，來到了內(nèi)廳的王座面前。

　　陰沉沉的布置，頭頂懸掛的是巨龍的頭骨做成的吊燈。散發(fā)著暗紫色的詭異燈光，映照著周圍丑陋邪惡的死靈生物上，顯得格外瘆人。

　　但奇怪的是，莫德凱撒并未對眼前的景象感到恐懼。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一樣，他驚訝于內(nèi)心的變化，驚訝于自己的適應(yīng)力。

　　我……已經(jīng)不是人類了。就連內(nèi)心，也會被怪物同化。

　　淡定地坐在王座上——這是由仆人們抬過來的鮮血寶座，由人類的腿骨作為座腿，由雄獅的皮毛制成椅背。

　　面前站著的，是一眾骨干。至于普通雜兵，亦或是龐大的巨龍，留守于宮殿之外。

　　內(nèi)心比較復(fù)雜。他很困惑，這個為了修建冥界宮殿而故意向妖姬送人頭的原主，究竟是怎樣一個變態(tài)，可以忍受這種地方。

　　雖然對環(huán)境適應(yīng)了，但并不代表他欣賞這里的一切。人類的心思仍殘存一部分，他理解不了在這孤零零的冥界，有何樂趣。

　　瓦諾蘭大陸的一切，仿佛和他沒有關(guān)系。伊澤瑞爾的冒險，德瑪西亞的雄起，諾克薩斯的征戰(zhàn)，艾歐尼亞的抵抗，暗影島的噬魂夜……

　　好像目前都和他沒有關(guān)系。畢竟現(xiàn)在在冥界。

　　越想越氣，莫德凱撒狠狠地釘錘砸在地面上。響徹大廳的聲音讓在場的手下全都顫抖起來，仿佛回憶起生時被夜隕砸碎骨頭的痛苦。

　　“大人……您的偉大目標，我們已為您完成了第一步?！鼻ス蛟诿媲埃髦豕诘臑醣R爾特鼓起勇氣報告。對于莫德凱撒的喜怒無常，他是領(lǐng)教清楚的，因此并沒有驚訝。

　　“哦？”莫德凱撒一愣，旋即想起原主并非是個單純的呆頭鵝。雖然看起來像個武夫，莽夫，像個瘋子，但其實，莫德凱撒這個人，哦不這個魂，還是很有深謀遠慮的。

　　比方說將計就計，讓妖姬樂芙蘭將自己再送往冥界，就其實有他的深意在其中。黑色玫瑰的政變，也不過是他計劃中的一環(huán)。

　　不過……現(xiàn)在自己作為穿越者，可是一點也不清楚那所謂的計劃到底是個啥?。?p>　　沉默不語，莫德凱撒邪魂的目光透過鐵鎧，直射在烏盧爾特身上。

　　烏盧爾特遍體生寒。

　　難道……我說錯話了嗎？

　　一想到夜隕的恐怖，烏盧爾特就咬咬牙，硬著頭皮繼續(xù)補充：“陛下……死者領(lǐng)域歸您所有，而所有生者，也應(yīng)該臣服?！?p>　　總之，先拍馬屁是沒錯的。

　　“哼……”有些驚訝，沒想到莫德凱撒志向還不小。敢情他是回冥界修個大本營，然后準備再次進攻生者世界嗎？

　　恍然響起莫德凱撒的那句臺詞“兩度斃命，三度重生”，他似乎懂了什么！

　　不錯，很酷！

　　烏盧爾特被一聲冷哼嚇得趴到在地，不敢動彈。

　　另一位死靈法師走上前，莫德凱撒對他很眼熟?？礃幼雍孟袷莻€指揮官的角色。

　　“陛下……恕我多嘴。在下認為，征服瓦諾蘭大陸，指日可待。”死靈法師是個骷髏，沒有血肉。不過紅色的火焰在眼眶中跳躍，說明其仍以某種方式“存活”著。

　　當然，是在冥界活著。在生者看來，就是死了。

　　“說說你的看法?！睕]有打斷，莫德凱撒坐上寶座，將夜隕立在一旁。

　　烏盧爾特悄悄溜到了一旁，抹了一把冷汗。

　　以往這種時候，少不了夜隕伺候。今天看來陛下大發(fā)慈悲，放了自己一馬。

　　“陛下的宏圖偉志，讓我們所有死靈都為之佩服……”說話間，骷髏怪微微顫抖，有些興奮。

　　嗯，看來是個腦癱粉。

　　“為了我們這群苦苦等待在冥界的仆人，您甚至屈尊再次降臨冥界，率領(lǐng)我們修建了帝國的宮殿，真是一位仁慈之主……”

　　莫德凱撒心說你在放屁。我要是仁慈，估計菩薩都能氣死。

　　不過沒有任何表情——或者是莫德凱撒本就沒有肉體，做不出任何表情。

　　只是內(nèi)心毫無波瀾地看著骷髏繼續(xù)吹。

　　“而駑鈍的在下，也得以一窺陛下遠大志向的一角——征服所有生者，奪回屬于我們的東西！”

　　語氣有些激動，骷髏法師如果有血肉，估計會面泛潮紅。

　　“那你說說，哪些是屬于我們的東西？”

　　盡管只是語氣平淡，但依舊猶如驚雷炸在所有人耳中。這位死靈法師立馬撲到在地，大喊冤枉：“不……在下說錯了，是屬于陛下的東西——我們沒有資格享用！”

　　Cao，重點是這個嗎？？？

　　莫德凱撒無語，索性閉口不言。

　　烏盧爾特戰(zhàn)戰(zhàn)兢兢舉手回答：“陛下……屬于您的東西，自然是曾經(jīng)征服過的諾克希地區(qū)——如今被稱作諾克薩斯的帝國?！?p>　　諾克薩斯？微微一愣，莫德凱撒瞇了瞇眼。

　　的確，自己修建過的不朽堡壘，如今被諾克薩斯人盜取，成為他們發(fā)展首都的依靠。黑色玫瑰靠著權(quán)術(shù)，扶持傀儡帝皇達克威爾，成立了大陸的第一帝國——諾克薩斯。

　　那里，本是屬于自己的帝國。而隨著樂芙蘭的背叛，弗拉基米爾與其共同成立黑色玫瑰，自己就永遠被扔在了冥界。

　　甚至那具鐵鎧，還被妖姬封印在不朽堡壘的靈魂巨井當中。

　　“是時候讓他們想起……恐懼的源頭了。”

　　令人震撼的聲音，讓所有仆人都為之震顫。

　　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帶著忠誠。

　　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興奮——帶著敬仰。

　　他們知道，這位曾在千年前馳騁大陸的軍閥，這位穿梭于生與死之間的帝王。

　　這位曾將傳奇魔法師維嘉當作寵物囚禁于不朽堡壘的鐵血君王，這位令暗裔和星靈都忌憚無比的鐵鎧冥魂。

　　即將開始新的征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