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莫得感情

　　睜開雙眼，周圍是死寂的荒原。

　　沒有生靈，沒有陽光。

　　端坐于王位上，他不適應(yīng)地看著跪拜于自己膝下的子民們——死靈生物。

　　……這是怎么回事？

　　他張口，卻說出一種完全不同的語言：“這——怎么回事？”

　　低沉。邪惡。壓抑。

　　這就是他的喉嚨——如果他有喉嚨的話。

　　灰暗的天空，幽魂們在荒原上四處飄蕩。陰冷的氣息遍布這個世界——他好像記起來了，這里被他稱之為冥界。

　　我——重生成為了莫德凱撒。

　　“陛下，您的宮殿，已經(jīng)修筑完成?！辈慌酝膰?，跪在他面前，神情嚴(yán)肅。但慘綠色的臉說明其并非人類，而是一只亡靈生物。

　　親手由自己殺死的，效忠于自己的亡靈。

　　放眼望去，他看見了遠處的雄偉宮殿——黑青色的堡壘，高高尖刺直指天空。即使身在遠處，也依舊可以感受到宮殿的雄偉壯闊。

　　是他下令修建的，冥界的帝國。

　　再次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前一秒自己還在峽谷里瘋狂鍵盤對手，怎么這一刻就來到了——冥界？

　　死人的世界？我已經(jīng)死了嗎？

　　這顯然是個廢話。他魂穿的對象，自然是兩度斃命，三度重生的鐵鎧冥魂——莫德凱撒。

　　一個信仰黑暗的瘋子。一個崇拜死亡的暴君。一個深謀遠慮的國王。

　　但是此刻，他心里很慌。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

　　亡靈大軍保持著絕對的嚴(yán)謹(jǐn)，一動不動跪拜在地。亡靈戰(zhàn)馬被無頭騎士牽引，巨大的肉團怪人尊敬地低頭，長有骨翼的魔龍乖乖趴伏在一旁。

　　他們都是曾被莫德凱撒殺死的生者——被夜隕擊殺之后，來到亡魂世界，加入了他的隊伍。

　　“……很好。”口中的語言是亡者的語言。一絲絲記憶涌入莫德凱撒心中——他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的這個名字。至于前世的名字，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

　　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死了。因為鐵鎧冥魂——本就是空有盔甲，而沒有肉體的怪物。

　　他的本體，就是一縷靈魂。

　　他說的是歐琛語。這種語言生者無法讀懂，而死者卻能說出。在官方背景故事里，莫德凱撒就是通過掌握歐琛語，被復(fù)活之后利用夜隕，瘋狂擊殺強者，將他們的靈魂束縛于冥界，靜待自己的號召。

　　后來，殺得差不多了，他就將計就計，讓詭術(shù)妖姬樂芙蘭切斷自己的靈魂，重返冥界，修建死后世界的國度。

　　——老哥，你是不是有毛??？？？放著大好人間不去享受，偏要回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冥界，跟一群死人玩過家家？

　　莫德凱撒此刻自然是理解不了原主的心情的。在他印象中，原名烏祖爾的莫德凱撒本身是一個極其邪惡、極其崇拜黑暗的人。

　　在活著時，烏祖爾堅信，殺的人越多，死后就越有可能進入亡者的大殿，和死神并肩。

　　那是他的信仰。

　　他信仰死，信仰邪惡。但來到死后世界后，他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物。

　　沒有雄偉的大殿，沒有強大的死神。只有消散的靈魂。

　　失望的烏祖爾拒絕消散，他保留了靈魂意志，后來通過歐琛語連接生者的世界，蠱惑巫師們將自己復(fù)活，靈魂依附于鐵鎧之上，并殺掉所有巫師鑄成釘錘“夜隕”，開始自己的二次征伐。

　　后來在屬下樂芙蘭的背叛下，莫德凱撒的靈魂再次被切斷。二次斃命其實是莫德凱撒的一個陰謀，因為那些被夜隕擊殺的人最后成為了冥界的士兵，聽候他差遣。

　　既然冥界沒有大殿，沒有死之王——那就由我自己來完成好了。

　　“MD，真是個瘋子?！?p>　　在如今的自己看來，當(dāng)初的莫德凱撒是個不擇不扣的瘋子。你在冥界修這么一個帝國，給誰看呢？奴役一群死人，算啥玩意？

　　人家都是追求活著的豐功偉績，咋你就這么與眾不同呢？

　　心中怒罵，他強忍著鎮(zhèn)定。面前的屬下們還在等候自己的命令。

　　“我……最忠實的奴仆，大聲說出你的名諱?！惫首鞲呱钍穷I(lǐng)導(dǎo)的要義。

　　莫德凱撒平視著眼前戴著王冠的青臉男子，低沉著吼道。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裝一波再說。

　　對方身軀微微一震，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陛下。以往對待手下不是毒打就是鞭策靈魂，怎么現(xiàn)在還關(guān)心起自己來了？

　　反而心里升起恐懼。

　　“稟報陛下——我乃生時的埃達烏拉其國的國王，死后歐琛語名字為烏盧爾特。”恭恭敬敬，生怕自己說錯話，引起冥界帝王的釘錘警告。

　　他們所有人，都是被夜隕擊成粉碎，靈魂永久被莫德凱撒奴役。但他們生不起任何反叛的心思，因為夜隕里附加的魔法，將他們變成了最忠誠的奴仆。

　　死靈奴仆。

　　“很好，烏盧爾特?！闭酒鹕恚聞P撒覺得渾身不適應(yīng)。

　　首先，沒有肉體，他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只能隱隱覺得自己站了起來。由于身材十分龐大，讓他的視野不再是人類時的低矮，帶來了視覺上的不協(xié)調(diào)。

　　不過，都可以忍耐。

　　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鐵錘——綠色的幽魂在釘錘中哀嚎著，哭喊著，無盡的怨氣纏繞著夜隕，那是死之王的神器，是他征戰(zhàn)的第一利器。

　　所有亡靈生物顫抖了。他們看見自己的陛下投來了陰冷的目光——無論生前，亦或死后，他們都忘不了那個怪物的邪惡目光。不屈的意志由不可破壞的鋼鐵包裹著，無盡的能量驅(qū)動夜隕一次又一次擊碎大地。

　　那就是他們?nèi)缃裎ㄒ皇谭钪恕F鎧冥魂，莫德凱撒。

　　頭頂是虛無的天空，天邊是灰蒙蒙的塵土。莫德凱撒揮起鐵拳，鼓足了勁喊道：“走吧，去我們的宮殿——米特納·拉琛！”

　　幸好前世看過英雄聯(lián)盟宇宙，了解莫德凱撒的一些背景故事。否則，很容易露餡。

　　如果還有脊背，他此刻應(yīng)該慌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在他的奴仆們看來，自己效忠的死之王依舊如此恐怖霸氣，讓他們不寒而栗。

　　亡者的大軍踏在滿是綠色冤魂的荒原上，無頭騎士恭謹(jǐn)?shù)卦趦膳蚤_路，黑暗巨龍飛在死之王的身后，慢慢向?qū)m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