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蘭娘進宮不久,便診出了身孕,須知太子如今只有廷睿一個兒子,如今蘭娘有喜,便是圣人也格外重視,緊接著又恩賜了齊恩侯許多。
如此以來,曠了許久的海晏堂倒熱鬧起來,先是許久不與侯府來往的尚書一家親自來拜訪,后又有各部舊交常來走動,便是祠堂的香火也旺了起來。
只是常言道:“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饼R恩侯府有了新客,自然也就少了與汪荃一家的走動。小王氏仗著自己女兒得寵,如今多受各家貴眷追捧,看著次子維懷漸漸長大,難免生出了別的心思。
此刻她正與徐媽媽清點側妃娘娘賞賜之物,想到那小黃門一臉恭敬樣子,哪還有之前氣焰,不覺胸中氣暢。
只聽徐媽媽在一旁笑著道:“太太可算是熬出頭了,如今有娘娘在宮中,還有哪位夫人能有您這份體面?!?p> 小王氏聽了,也不由笑道:“小時我就給她算過,先生說她是鳳命,如今可不正是如此么?!边@話說著,她便捂嘴笑了。
原來太子妃劉氏身體日漸孱弱,自太子迎娶兩名側妃以來,病情愈重,如今更是見不得人了,是以大小宴會,竟都是兩名側妃主持,蘭娘行事穩(wěn)重,治下嚴謹,又較文側妃先一步得子,長此以往,東宮眾人便事事以她為先。
她二人正說著,只聽外頭有人稟道:“太太,若姑娘來了?!?p> 就見游荷打了簾子,后頭正跟著若娘,小王氏見是她,不免臉色不好。游荷多機靈一個人,哪能不知道,只好訕訕垂首站到了一邊。
原來蘭娘進宮只點了紫蘇并含碧一道,反而是往日得力的游荷留在了府中,只是她還念著舊日主仆情分,便讓小王氏找份活計給她,待她年齡大了,便放她出去配小子。
小王氏一貫知道女兒心慈,若不是游荷犯了大錯,絕不會單將她留下,便派人私下去打聽,知道了些首尾。雖心中生氣,但念在女兒兜兜轉轉還是嫁給了太子的份兒上,她就留游荷一口飯吃。
只聽若娘道:“給大伯母請安。”
小王氏略掃了她一眼,見她身上穿的還是去年那件褙子,水紅色的花面都磨出了細絲,想到自己前幾日剛送去的料子,不由皺眉道:“你大姐姐如今得了天家恩寵,我們侯府不比往日,便是一言一行,都要更謹慎些。”
若娘不知她為何如此說,但她向來怕自己這個伯母,只好回道:“喏。”
小王氏見她木頭樁子一般,心中只道:“幸好不是我女兒!恁得養(yǎng)出這樣的膽小!”一時不免有些鄙夷,只她們終歸還是一家人,又開口道:“圣人恩澤厚重,此次中秋宮宴,我們闔府上下都要參加?!?p> 若娘聽了,方才敢抬眼看她,只見小王氏眼兒已經(jīng)半閉,額封是摻了金銀絲的天蠶錦制成,正中鑲了塊拇指大的翡翠。
還不待她出聲,又聽小王氏道:“過會兒子我自會派萬錦閣的師傅給你做新衣。”說罷,又看了看她頭上那支金簪,實在是不成體面,便道:“娘娘此次的賞賜里頭,有一副赤金頭面,你便拿去戴罷。”
若娘這才知道她是嫌棄自己寒酸,她心中忽然涌起一陣酸意來,淚水已在眼眶里打轉,又見徐媽媽捧了那副頭面過來。
一旁的綠蕪見了,慌忙伸手去接,臉上笑出了花,口中奉承道:“怪不得是天家之物呢,要不說還是太太體面?!?p> 小王氏聽了這話,臉上溢滿得色,又叫一旁的小丫鬟拿了碎銀子賞她,綠蕪見了,更是喜不自勝,連忙拉著一旁愣住的若娘,道:“姑娘還不快謝過太太?!?p> 若娘見她臉上媚笑,心中凄涼無比,便也跪下身道:“謝過大伯母?!?p> 游荷在一旁看她神色凄然,又看到一旁綠蕪一臉小人得志的神情,也不由為蘭娘捏一把汗,但她畢竟自身的都難保,有哪有功夫幫若娘呢!
待若娘走后,又聽小王氏問徐媽媽道:“懷哥這幾日也要旬休了,可有給家里來信?”
原來維懷已順利入學白鹿洞書院,小王氏已有數(shù)月不曾見他,不免有些想念。
徐媽媽在一旁聽了,便道:“我今天早上才見左兒回來了,說是要取些什么東西,想是這會兒還沒走,太太不若把他召來問問?!?p>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就見有丫鬟引了左兒到小王氏面前,只聽小王氏問道:“哥兒這些日子在書院如何?”
左兒慌忙答道:“哥兒自是日夜苦讀,不敢有半分懈怠?!?p> 小王氏聽了,似有些不滿,道:“做勞什子苦讀,少爺身子重要,你們在一旁,要好好勸著,不可叫他用功過度?!?p> 原來因為蘭娘這一茬,小王氏自覺維懷哪怕功名不成,也自有體面,哪里還舍得看他辛苦。
左兒聽了,只好答道:“小的們在一旁也是這么勸少爺,只是少爺說書院功課緊些,怕先生責罰,故而我們也不敢再勸了。”
小王氏心道:“什么先生,竟敢動我兒子?!庇窒氲脚畠憾谧约翰豢烧虅萜廴耍缓玫溃骸斑^幾日旬休,懷哥可說要回來?”
左兒低著頭,倒叫小王氏看不清他眼神轉動,只聽他道:“少爺說要和學里的好友去賞秋,怕是不能回來了?!?p> 小王氏聽了,只以為自己兒子大了,知道結交些官宦子弟,也不由滿意道:“即是交游,不免要費些銀子?!庇置鞁寢審膬仁胰×艘话賰摄y子,交給了左兒,又同他道:“懷哥這些日子,與寧德巷還有聯(lián)系么?”
左兒聽了,身子不由有些軟,待他咬了下舌尖,才敢回稟:“回太太,卻是沒有的?!?p> 不想小王氏聽了,雙目圓睜,一掌狠狠拍在幾上,口中怒道:“撒謊!”又見一旁的徐媽媽把個灰布包袱抖開,只見里面是個雕了一半的小人,旁邊還有幾把圓弧小刀。
只見小王氏把木雕取出,隱隱看出是個女孩兒模樣,便狠狠往左兒額上砸去,左兒知道少爺心愛此物,是要送與明珠小姐的,便不敢躲,只得受了一砸,又用手接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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