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希的眼神終于變得不耐煩了,她故意邁著小步子靠近那個女子,緊盯著她,眉宇間透露著煩躁。
“說實在的,我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
她仍在步步靠近那個女子,那女子被她嚇得頻頻后退,臉色發(fā)白。
大概是沒想到陳言希說話如此犀利。
“所以你不要不珍惜生命,否則我讓你活不過三集?!闭f完,她瞥了一眼一直抱著胳膊站在她身后看熱鬧的方景云,對女子說:“你也別惦記我身后這個有相公的男子了?!?p> 盡管她聲音盡量放的很輕了,但是這句話一出,該聽到的還是都聽到了。
其余三個人都是一愣。
陳卿華:果然六殿下是最好的!
方景云:相……相公?!
不配擁有名字的女子:好看的男子都有男人了……
在那女子芳心碎成一片的悲痛神色下,陳言希幸災(zāi)樂禍的邁著愉快的小步伐逃離了現(xiàn)場。
她悄咪咪看了眼方景云,腳下抹油般溜的很快。
我,我才不是怕他找我算賬!某人如此想著。
一路上她時不時回頭望望,看看方景云有沒有追過來,膽戰(zhàn)心驚的回了府。
“什么?!”還不等屁股下的椅子坐熱乎,陳言希唰的站了起來,神色凝重的看著陳念言。
“宮越國當(dāng)真是狼子野心!”
區(qū)區(qū)一個附屬國,聚集了幾個小國的兵力就敢妄圖明德國了,當(dāng)真是好笑。
不過……雖然是小國,星星之火尚可以燎原,更不要說幾個小國聚集到一起的兵力。
眼下明德國也算是腹背受敵,稍有不慎就會丟了城池。
若是明德國被宮越國等小國給包了餃子,入了套,可就是萬劫不復(fù)的領(lǐng)域。
看來在萬利坊時沈久嶸就是聽了這消息才匆匆離開的。
陳言希摸著下巴,在房間里一趟一趟的來回踱步,想著有什么法子可以盡量減少傷耗,又可以一舉拿下宮越國。
可是……縱使她腦海中有再多良策,沒有地圖她怎么知道情況??!
她需要一份眾國地勢分布圖。
爹爹手中就有一份。
“爹爹呢?可在府中?”
陳念言搖搖頭,一手伸進衣袖,道:“被皇上召走了。”
話音落,他將衣袖中的圖紙展到桌子上,喊停仍在踱步的陳言希,道:“我猜你需要這個?!?p> 看到桌子上的地圖陳言希一驚,興奮道:“知我者,念言是也!”正欲認真看地圖時才驚覺,這地圖……哪來的?
她狐疑的望著陳念言,一抿嘴,道:“地圖……是哪里來的?”
地圖分布地圖只有皇上將軍手里才有,陳念言不會是去爹爹書房偷的吧……
“你你你,你去把地圖放回去,我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若是被爹爹發(fā)現(xiàn)了,肯定要剁了你的手?!?p> 陳念言錯愕,看了看地圖又看了看神色認真的陳言希,總覺得她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這地圖是我根據(jù)上一世的記憶自描的。”
他白了一眼陳言希,然后一手托著下巴,眼睛直直的望著她。
“爹爹的那份我沒動,他干嘛要剁掉我的手?嗯?”說嗯的時候,他戲謔的勾起了嘴角。
“我還以為……少貧!”陳言希摸了摸鼻尖,有些窘迫,她還以為陳念言偷了爹爹的那份圖……
“看,看我干什么?看地圖!我臉上有畫啊?!”
“你臉上有一片紅霞,比圖好看?!?p> 轟——陳念言不說還好,一說,陳言希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更加紅了起來,一直紅到耳根。
“陳念言你夠了!”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自家弟弟竟然敢撩妹,啊呸!撩姐!
……
“所以說主要還是要看宮越國怎么行動了,縱使我們千防萬防,可也防不住他們這么多條可行動的路線?!标惸钛跃従徴f著。
陳言希則是用畫筆在地圖上標(biāo)記了一處位置,然后筆叼在了嘴里,看著那處位置直發(fā)愣。
她畫出來的那個地方是鳳延國。
外祖父的國家……
不知道外祖父是否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jīng)逝去,不知道外祖父是否知道自己有一個外孫女。
“想去看看他們嗎?”陳念言站在她身后,眼睛里只有這個女子,他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坐在桌前的女子眉頭緊蹙閉著眼睛,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睛,將筆放置在筆擱上,輕聲說:“沒什么好看的。他們逼迫娘親嫁給不喜歡的人,逼得娘親逃離自小生長的家,最后嫁給陳厚忠而后被毒死,這么多年來都不曾關(guān)照娘親,娘親一定不喜歡他們了……所以我也不喜歡,就算他們是外祖父外祖母,也不喜歡!”她眼眸微暗,抿著雙唇,又道:“對了,宮越國集結(jié)造反的眾小國中可有鳳延國?”
縱使嘴上說著不喜歡他們,可是畢竟血脈相連,她還是不希望他們出事。
若是與明德國對上,沒有萬分的把握,到最后只會傷到自己。
第一國的稱呼豈是白來的?
陳言希轉(zhuǎn)過身,仰頭看著陳念言,卻一不小心掉進了那雙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盛滿盈盈溫柔的眸子里。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如瀚海星辰中滿溢出來的絢麗星光。
怎么以前從未發(fā)現(xiàn)這雙眼睛如此好看?
她一愣,心毫無征兆的漏跳兩拍。
砰、砰、砰。
她看見陳念言微微垂眸一笑,薄唇輕啟緩緩道:“沒有,鳳延國從不參與任何紛爭,他們像是個放大版的桃源村?!?p> “哦……哦哦哦!”陳言希應(yīng)著,連忙轉(zhuǎn)過身,又將目光放到桌上的地圖上,不去想方才那場景。
宮越國率一隊先鋒已經(jīng)到了明德國邊境,來者不善。
往日只是說宮越國就要對明德國出手,現(xiàn)在是真的開始行動了,畢竟距離第一次派兵騷擾已經(jīng)過去了許多年,這次定是來勢洶洶。
這幾日她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倒是忘記了宮越國這茬。
“你可知宮越國與幾個小國達成合作?”陳言希問到。
身后的人踱步走到她身側(cè),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了指地圖上明德國周圍的幾處位置,道:“這幾處明德國的附屬國都與宮越國狼狽為奸,細細算來,他們的兵力一聚集倒是也能和明德國對抗一二?!?p> “如此……那就不要讓他們聚集到一處。一盤散沙不成氣候,到時也沒什么后顧之憂?!?p> 陳言希咬著拇指指甲說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不知朝中擬定了什么作戰(zhàn)計劃,這么長時間的沉淀應(yīng)當(dāng)想出了萬全之策吧?”
“聽他們說,似乎暫定的計劃是要全力攻打?qū)m越國,畢竟擒賊先擒王,若宮越國被大敗,其他眾國不足為懼?!彼绱苏f著。
心中卻想,若是當(dāng)真如此應(yīng)戰(zhàn),國中無兵,眾小國趁機起兵攻城也是毫無招架之力,再說還有一個北辰國,就那個人的心機之重,難免會跟著湊熱鬧,將明德國打下第一國的位置,然后取而代之。
陳念言面無波瀾,劍眉輕輕一挑看著陳言希,“你可是有什么行動?”
面前的女子揚起一個笑容,她賣了一個關(guān)子,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兩人又商討了一下地勢分布的問題,有小廝來報,說將軍回來了。
陳言希聽后唰的站起身,提步往門口走去,跨出門檻的時候腳步忽一滯,側(cè)頭對陳念言說:“把它收起來,莫讓人見到。”
這幅地圖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以此拿來做文章,后果不堪設(shè)想。
房間里的少年微微一笑,乖巧道:“知道了,這就收起來?!闭f著,就起身將地圖拿起,折疊幾番塞到了衣袖中。
陳言??粗囚尤灰恍鋈幌肫鹚麧M目溫柔的眸子,心又兀自狂跳幾下,她緊抿雙唇逃離了這里。
什么情況?!
陳念言是不是學(xué)壞了?居然敢撩他姐!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跟誰學(xué)的!
照這樣發(fā)展下去以后說不定就要嚯嚯了哪家的小姑娘。
一路胡思亂想著,很快到了陳厚忠的書房門口。
現(xiàn)在門口的侍衛(wèi)正欲行禮,她手一揮,越過他們直接進了書房。
陳厚忠正坐在桌前看著什么,見陳言希進來了,不著痕跡的用一本書蓋住了,他抬眸笑吟吟道:“言希今日怎么得空了?”
仍是那滿目慈祥的模樣,看在陳言希眼里卻有些膈應(yīng)。
他面對那個城北的女兒時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
無果。
她換上一副淡然的微笑,說:“聽聞宮越國越逼越緊,戰(zhàn)事將近了?”
以前的時候陳厚忠也常常喚她來書房與她討論這些國事。
她還記得爹爹說:‘就算是女子又如何?巾幗不讓須眉,有時女子的見解分析,是男子也要自嘆不如的?!?p> 爹爹在思想育人上,是個很好的爹爹,他的很多思想教育有點類似于那個二十一世紀(jì)的思想,這讓她一生受益匪淺。
只是……現(xiàn)如今倒是物是人非了。
微微垂眸,隱去眼中的情緒,她又道:“不知爹爹可已經(jīng)有了萬全之策?”
陳厚忠聽聞此話輕嘆了一口氣,也不曾有所隱瞞,說:“宮越國率軍已經(jīng)駐扎在了邊境,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p> 他站起身,面上已經(jīng)有了些許憂愁。
走到窗邊負手而立,又道:“尚且還未打探到他們的具體計劃,朝中幾位大臣的意思是要對宮越國全力攻之,我倒是覺得有幾分不妥,可也不曾想出更為妥帖的方法?!?p> “爹爹可聽說過,空城計?”陳言希似漫不經(jīng)心的說到,目光流轉(zhuǎn)間悄悄看了眼剛才陳厚忠藏起的東西。
覆在桌面上的是一本藍皮的書,書下的黃色信紙露出一角,只隱約可見幾字——親自接回朕女。
親自接回朕女?是皇上寫的信?可是皇上不是就沈樂歌一個女兒嗎?還是說皇上也像爹爹一樣有個私生女?不不……陳言希立馬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這個想法不切實際,皇上就沈樂歌一個女兒,對其沖寵愛的無法無天,若還有個女兒才不會藏著掖著,一定會公布天下,給她如沈樂歌一樣的寵愛。
實在想不通會是誰寫的信,她微一皺眉,迫使自己先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