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之間,一個男人正在彎腰翻動梳妝鏡前的首飾柜。即使是彎腰站著,也能感受到這人的高大,給人一種沒來由的壓迫感。
余昶明發(fā)現(xiàn)這些云霧雖然繚繞不停,但卻可以用劍風劈散。他剛悄悄打開玉玲瓏的房間門,打算對這鬼鬼祟祟的賊人來一個螳螂捕蟬,卻在提劍時愣住了。
眼前這人身材高大、魁梧,若是站直幾乎可以碰到墻頂?shù)奶旎ò澹€穿著一身黑衣,如此背影,如此打扮,不正是當晚在鎖妖塔遇見的守門人嘛!
“前輩!”余昶明驚喜出聲。
守門人將梳妝臺上擺放散亂的物品掃回柜子里,簡單和余昶明寒暄了一番,又拿出藏在腰上酒袋猛灌了一口。
“這霧氣可真煩人,又濕又熱,連口酒嘗起來都沒原來的滋味了!”他的聲音還是原來那般滄桑,但不失硬氣與剛勁。
“前輩你剛才在找什么?我還以為沒離開懷石城呢!”余昶明沒想到自己這么快還能見到守門人,他本以為要等到自己有能力回故鄉(xiāng)自證清白后,才有機會去鎖妖塔拜見這位指引他上路的先生。
守門人擰緊酒袋,拉了兩條茶桌下的木頭凳子,和余昶明紛紛坐下。
他不急著作答,反而打趣道:“我在這客棧等你們好些日子了,誰知你們來得竟如此晚。”
余昶明向守門人簡單地概述了自己這將近一個月的見聞和經(jīng)歷。
“余元昌這個老家伙,真是臨死都要大義凜然一把,把我們都支走了,自己逞什么英雄!”守門人雖然嘴上說得罵罵咧咧不饒人,但也因為多年老友的不幸離世而不經(jīng)意露出些許悲傷。
余昶明和守門人對了時間線,余元昌在那日下午于鎖妖塔見過他,差不多回府沒多久就出事了。
“先生可有關于兇手是誰的線索或者猜測?”余昶明把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都一一說出來:“那日火燒我家宅的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由一種叫灼翼龍蛇的妖怪尾巴燃起的光焰,我在猜想我爹娘遇害都和妖怪有關,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所為?”
守門人手里握著從余昶明那里要過來枕江劍,上次見時還是滿身鐵銹,如今已恢復了尖銳鋒利的原貌。
“這件事我不大清楚,你爹遇害的時候我已經(jīng)啟程離開懷石城了,若是我在,也不會讓你受牢獄之苦?!彼刂氐貒@息一聲,心下在責備自己。
“但你母親遇害的時候并沒有出現(xiàn)這種光焰,所以同一人所為的推斷還有待確定?!?p> 守門人又換了個話題,避免余昶明一直沉浸在自己父母離去的悲痛和復仇的怨念中。他預料到余昶明能靠著殘圖的線索找到無涯客棧,所以早他們一步來了這,替他們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你說巧不巧,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這地方怪異,道門一共被打開了兩次,都是它在無涯州境內(nèi)移動的時候,如今你們來尋門,也到了這兒來?!?p> 余昶明仍有一事不明,“前輩是怎么知道道門這段時間正好會經(jīng)過無涯的?”
“哈哈哈哈,自然是因為我來過這。只要知道了方法,就算我沒有道門的地圖,也可以推斷出它移動的路徑?!笔亻T人看著眼前這個孩子,才真的感覺自己是老了,“小子,我當年也是同你娘一起闖入妖道的那幾人之一。誰不曾少年意氣,赤子熱血過呢!”
是啊,人人都曾是少年,都曾執(zhí)杖天涯,為了自己心中堅持夢想和正義闖出一片天地。但當千帆過盡,萬事遠去了,回首半生剩下的也不過是緬懷后的釋然。
“我躲了這么些天,終于逮著今天的機會進來尋東西?!笔亻T人熱得拿衣擺扇風,“也好在你們沒有誤闖進我房里來,不然被玉玲瓏這婆娘知道我們相識,肯定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p> 余昶明想起初來客棧那日掌柜隱秘的提醒,“他說你不是好惹的,叫我們少去搭理。”
“哼,這妖怪!我不就當年偷了她幾罐酒,竟然記恨到現(xiàn)在?!?p> “誒,不對!”余昶明被這云霧搞得頭疼,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既然她知道您和我娘認識,我也告訴了她我是賀晚寧的兒子,可是這么多天了,掌柜怎么不出來揭穿我們?”
守門人一拍大腿,遺憾地說道:“難怪,難怪!我記得她平時有什么珍貴東西都會藏在這首飾柜里,今日翻找良久卻一無所獲,原來是這婆娘早有戒備?!?p> “前輩還沒說,您找的究竟是何物?”
守門人一拍自己腦袋,這光顧著說閑話,倒把最重要的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