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深夜嬌客
韓智心里滿是驚駭,這個女子神出鬼沒,連南監(jiān)都能自由進入。而且剛才她悄無聲息的翻過窗戶,以自己異常敏銳的聽力,竟一點也沒有察覺。從這點來看,這個女子的身法猶在自己之上。
不過看這個女子的表情,似乎并沒有什么惡意。
韓智整理了下心情,問道:“姑娘身法詭異,神出鬼沒。在下十分佩服,不知夤夜來訪,有何貴干?”
那女子卻不回答,只盯著韓智饒有興致的說道:“你看起來很緊張,似乎對我有些戒備?!?p> 韓智沒好氣的說道:“我要是深夜趴姑娘的窗戶,想必姑娘也不會有什么好臉色?!?p> 那女子抿嘴一笑說道:“抱歉,是我魯莽了。不用緊張,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想找你聊聊而已。”
韓智舒了一口氣,輕聲道:“請姑娘賜教?!?p> “不先給客人倒杯茶嗎?”陸薇竹輕輕敲了敲面前的茶幾。
韓智說聲抱歉。從取暖的火爐上拿下熱水,又從柜子里拿出茶葉,給陸薇竹泡了一杯。
那女子默默的看著韓智泡茶,次序顛倒,動作生疏,似乎從來沒有待過客人。
她等韓智泡完奉上,端起茶杯,撅起嘴巴吹了下浮沫,輕輕呷了一口。茶水入口,陸薇竹頓時眉頭緊皺,吐出來又甚是不雅,只得秉著呼吸吞了下去。
她一陣咳嗽問道:“你這個是什么時候的茶?”
“信陽毛尖,二年前的陳茶?!表n智說道。
那女子頓時臉色一黑,幽幽說道:“兩年的毛尖還不扔,等發(fā)芽嗎?”
韓智不好意思的笑笑:“實在抱歉,陳茶便宜,也勉強能喝?!?p> 那女子點點頭表示理解,放下茶杯,贊賞道:“你的功夫不錯啊?!?p> 韓智謙虛回道:“屬下三腳貓的功夫,姑娘過譽了?!?p> 那女子將手肘放在茶幾上,用手支著下巴。雙肩微沉,看起來十分放松,打量著韓智說道:“在我所見過的人中,你的八步游龍使的是第二好的,而且似乎有其他功夫相輔,老牛灣鎮(zhèn)竟藏著一個形意派的高手?”
韓智看這女子身形動作,優(yōu)雅而又大氣。問話的時候也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偏又問的十分自然。韓智在她面前,氣勢頓時矮了三截。
韓智想逆轉(zhuǎn)雙方的氣場,反問道:“姑娘好像對在下的功夫十分感興趣。也是此道中人嗎?”
那女子說道:“我不是,我曾經(jīng)一個親戚深諳此道,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那姑娘還是直接跟自己的親戚討教為好?!表n智淡淡說道。
那女子也不生氣,微微笑道:“你不愿意說就算了。反正我已經(jīng)看出來了。”
“哦?你看出什么來了?”韓智奇怪道。
那女子將身子往后一靠,翹著二郎腿,纖腰細腿的身段看起來十分優(yōu)美。她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侃侃而談道:“你內(nèi)息修的是八步游龍,已到五品洗髓境。步伐踏的是蛇步。背部卸掉那兩招三合棍用的是泥鰍功。在嵐光陣間隙中轉(zhuǎn)騰挪移用的是鷂子身。唯獨進攻的時候比較單一,所憑障的也只是快而已。”
韓智聽到這里,心里震驚的無以復(fù)加,這女子對自己的招式如數(shù)家珍,而且關(guān)鍵是眼光毒辣,還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自己進攻不夠犀利的缺點。
他臉現(xiàn)迷茫之色,問道:“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子輕輕一笑:“本姑娘名叫陸薇竹。跟你一樣,也是在公門里,查案的。”
韓智心里相信了她的話,不是公門里的人也不會有這個高高在上的氣質(zhì)。他追問道:“公門的種類多了去了,陸姑娘是在哪個衙門里辦案的?”
“這個你還是不知道為妙,要不然以后不好相處?!标戅敝裾f道。
韓智聽這意思,這個陸薇竹還準備和自己長期相處了,他疑惑道:“陸姑娘是來老牛灣鎮(zhèn)公干的?”
陸薇竹點點頭,看韓智的目光意味深長。
韓智心念一動:“你是為玉陽道長被殺一案來的?”
陸薇竹搖搖頭:“這個案子太小,而且十分簡單,不值得我來一趟。”
總督特使被殺還是小案子,這陸薇竹的口氣好大,韓智暗暗咂舌。他遲疑了一下問道:“那陸姑娘是為何而來?”
陸薇竹手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習(xí)慣性的握住茶杯,正要送往嘴邊,突然想到這是兩年前的陳茶,又將茶杯放下。說道:“告訴你也無妨,玉陽道長來老牛灣干啥,我就來干啥。”
“小倉山?”
“正是?!?p> 韓智暗暗驚訝,這個小倉山到底有什么東西,能吸引這么多人來探查。
“小倉山林密水深,非同小可,你身手不錯,可以跟我一起一探究竟嗎?”陸薇竹向韓智發(fā)出邀請。
還不等韓智有所反應(yīng),陸薇竹緊接著利誘道:“此時牽連重大,連總督都遣特使來,可見一斑。你要是能在這上面立功,朝廷自然對你刮目相看。從一介小吏平步青云,也不是什么難事?!?p> 韓智果斷的搖了搖頭。
“不喜歡升官發(fā)財?”陸薇竹問道。
“升官發(fā)財當(dāng)然喜歡?!表n智老實說道:“不過我不喜歡做炮灰。論武功,論見識,論智慧,論機敏,陸姑娘處處高我一等,又何必拉我入場?”
陸薇竹聽到韓智認慫,嫣然一笑道:“如果我說小倉山里面有個東西,如果處置不當(dāng),會發(fā)生巨大的災(zāi)難,老牛灣數(shù)十萬百姓,乃至整個三邊的百姓,都會有性命之憂,你還愿意幫我嗎?”
韓智遲疑了一下,又搖了搖頭。
“不愿意做英雄?”陸薇竹又問道。
韓智自嘲的笑了笑道:“我韓智小吏一個,只會些逃跑的功夫。又何德何能拯救三邊百姓,這個擔(dān)子不是我能擔(dān)得起的?!?p> 陸薇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韓智,拿起茶杯又想喝茶,終于還是又放下說道:“我口渴的很,你幫我倒點清水吧,你這茶葉我喝不慣,你自己留著做茶葉蛋吧?!?p> 韓智看她一直坐著不走,一時之間搞不懂她在等什么,只得又起身幫她倒了杯開水。陸薇竹果然渴得厲害,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個精光。
韓智趕緊又給續(xù)了一杯,想起她之前說的話,輕聲問道:“你方才說,玉陽道長的案子十分簡單?”
“是啊?!标戅敝窨隙ǖ溃骸按_實十分簡單。怎么,你對這個案子有興趣?”
“當(dāng)然?!表n智眼睛里閃著光:“玉陽道長雖然跋扈,但罪不至死。而且這個兇徒殺了我老牛灣壯班四人,又害得我差點下了大獄,我當(dāng)然想把他們繩之於法。”
“那你覺得兇徒是什么人?”陸薇竹反問道。
韓智搖了搖頭:“我沒什么頭緒,這個案子沒有任何目擊者,唯一的目擊者劉超還是個騙子,把罪名栽在我的頭上。而且兇徒在現(xiàn)場留下的傷口都是普通的兵器傷口,看不出什么路數(shù)。不過雁過必留痕跡,我就不相信,將那兇案現(xiàn)場仔細勘查,掘地三尺,找不到兇徒留下的蛛絲馬跡。”
陸薇竹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韓智,嘿嘿一笑。韓智嫩臉一紅,說道:“那陸姑娘你有什么高見?”
陸薇竹輕輕一笑:“面對你們這些傻子,兇徒早就不加掩飾自己跳出來了。你今天也在公堂,我在公堂外面偷看都瞧得出來的事情,你竟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