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陳設(shè)簡單,只有簡單的床具衣柜和一套桌子茶幾外加一個獨衛(wèi),房間不大,但是還算干凈整潔的單間。
公司新人數(shù)不勝數(shù),他能得到這種待遇已經(jīng)很不錯了。阮玉本來也是比較容易滿足隨遇而安的人,沒有姐姐,住在哪里對他來說都是一樣。
沖了個澡,阮玉換上一身干凈衣服從浴室里走出來。
凌亂的濕發(fā)還滴著水珠,玉色的臉龐是透著光澤的嬰兒白,好像一下子就可以掐出水來。因為睡眠不充足眼下又是一圈淺淺的烏青,卻絲毫不會影響美感,反而讓阮玉精致雋秀的臉龐多了一絲倦怠慵懶。
阮玉專注時不喜歡被打擾,所以一直把手機關(guān)機。開機的時候手機立刻跳出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都是沒有什么用的新聞推薦。
手指隨意地往下翻,稍稍頓住。
姐姐發(fā)來了兩條信息。
點開里面是她發(fā)來的一張照片,是她和妹妹的合照。
照片背景是醫(yī)院的某處,她沒有看鏡頭,低頭微微笑著,即便是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她清淺溫柔的氣質(zhì)。
看到她臉龐的那一刻阮玉莫名就萌生了一直立刻回家的沖動。
明明才幾天沒有見到,可他覺得像是隔了幾個春秋一樣的煎熬。
目光停留在畫面上,略微側(cè)移他看見她身后的一面反光的宣傳欄反射著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大約二十七八左右,干凈利落的短發(fā),襯衫一絲不茍地扣著,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一截小麥色的肌膚,微笑著拿著手機拍照。
阮玉沒有見過這個男的,但看樣子起來他們應(yīng)該是認識的。
那個男人成熟、穩(wěn)重。
大概只有他這樣的人才能溫柔美好的姐姐相配吧。
阮玉對著照片怔忪片刻,才打出幾個字:
嗯,真好看。
可望而不可及的好看。
……
……
陳維禮說的不全錯,他和秦曉就像是一團毛線打亂糾纏,理不清纏繞順序的外人過分插手只會讓這件事變成死結(jié)。
秦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原以為在梁老師報警后她被帶去做筆錄時就明白了,她的片面之詞對陳維禮根本就沒有什么影響。
所以她沒有哭著喊著要揭發(fā)陳維禮的罪行。
最終她還是決定跟陳維禮回家,在她找到能夠證明陳維禮罪行的證據(jù)之前她必須向他服軟。
秦曉主動向陳維禮保證自己以后再也不會做傻事,一輩子安安心心呆在他身邊。
她軟和溫順的態(tài)度讓陳維禮的怒氣平息了不少,也許是她想明白了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
畢竟,跟著自己她根本不虧,可能一開始是因為自己太極端把她關(guān)在家里讓她不高興使了小性子罷了。
秦曉這段時間的表現(xiàn)使陳維禮漸漸放松了警惕,他開始允許秦曉出去走動,去超市和其他地方。
他甚至還把手機還給了她,叮囑她有什么事情就打電話給他。
秦曉知道事實上他還是對她不完全放心,手機里有定位,他讓自己帶在身上,他可以隨時掌握自己在哪里,去了哪里。
秦曉也不敢拿手機做什么,陳維禮一向很擅長監(jiān)視他人,她不確定手機里面是不是還裝了什么東西讓他隨時掌握她和誰聊了天。
陳維禮有個保險箱,里面除了一些貴重物品和重要文件還有有他和自己父母簽的協(xié)議,以及一個永遠見不得光的U盤,這是陳維禮隱秘的癖好,里面都是記錄的全部都是秦曉這幾年來所有噩夢的來源。
這些足以證明陳維禮的惡行。
陳維禮的那些東西其實并不是那么難拿的,特別是在最近陳維禮慢慢相信秦曉的心甘情愿。
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將這些東西交給警察,畢竟把自己這段不堪入目的經(jīng)歷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人前,對秦曉來說無疑是撕開了傷口把血肉拿出來給人再看一遍。
“姐姐,你在發(fā)什么呆呀?!?p> 一個扎著兩個羊角辮穿著粉色小洋裙的小女孩跑過來,學(xué)著秦曉的樣子彎下膝蓋收進手臂和她并排坐在公園的石墩上,下巴磕在膝蓋上歪頭看秦曉,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滿臉好奇。
秦曉回過神,下意識將手里的東西往懷里攏了攏,側(cè)首看見一個模樣可愛的小女孩,看樣子有些眼熟,但一時也沒想起來哪里見過,應(yīng)該是附近那家人的小孩。
秦曉嘴角牽起一抹笑容,問坐在身邊主動搭訕的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柔柔,姐姐你呢?”謝遠柔眨巴這眼睛,笑得可愛。
“我叫秦曉。”
“姐姐你不開心嗎?”剛剛見她皺眉發(fā)呆像是不太開心的樣子。
秦曉垂下眼瞼,微笑道:“姐姐遇到了一點麻煩的事情?!?p> “啊……”謝遠柔思考了一下,像是也想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小臉皺起,“姐姐是不是要去打針?。俊?p> “每次柔柔要去打針也不開心?!?p> 小孩的腦回路就是比較跳脫,但是秦曉卻覺得聽她說話難得的輕松。
她這段時間除了與超市的收貨員在付款的時候交流幾句就就是每天繃著一根神經(jīng)和陳維禮相處,她有時感覺自己都快要神經(jīng)衰竭。
“姐姐,這個給你?!?p>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在她眼前,掌心攤開,一顆彩色玻璃紙包裹的糖果靜靜躺在她手中。
秦曉愣了愣,看著她手中的糖果。
小女孩笑眼彎彎:“柔柔每次打針前都會吃一顆糖果,吃完再痛也不怕了,姐姐也要勇敢一點,不要怕痛。”
天真又清亮的嗓音滿是關(guān)切和安慰,秦曉目光微閃,眼里慢慢蒙上一層晶瑩的霧氣。
“姐姐?”秦曉沒有伸手接,謝遠柔見她眼里慢慢蓄起淚水,“你怎么了哭了……你不喜歡吃糖嗎?”
秦曉搖搖頭,破涕為笑,從她手上拿起那顆糖果:“謝謝,我很喜歡吃糖?!?p> “柔柔,該回家了。”
不遠處走過來一個年輕男人。
“好!”
謝遠柔從石墩上下來,高聲應(yīng)了一聲,隨即扭頭對秦曉說,“姐姐,你吃完糖就去打針吧,不會痛的!柔柔先走了,姐姐拜拜!”
話未落音謝遠柔就邁著小步跑向呼喚她的年輕男人,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哥哥!”
謝遠洲掃了剛剛和妹妹談話的女生一眼,低頭柔聲問謝遠柔:“走吧,我們該回家了。”
“嗯!”謝遠柔牽上哥哥寬大的手掌,跟著他往家的方向走去,一邊驕傲地仰頭對哥哥說,“柔柔剛剛交了一個新朋友,那個姐姐也怕打針,我就把我的糖給她了?!?p> “嗯,柔柔真棒?!?p> “嘻嘻?!钡玫礁绺缯J可和表揚的謝遠柔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漸漸走遠,秦曉低頭凝視手心的那顆糖果,手指收緊將它緊緊握在手中。
陽光下,少女線條柔和的臉龐逐漸變得堅毅。
萬物都是向陽生長的,即便是那些高山險石遮住陽光的植物也會在夕陽斜射時得到一絲溫暖,那些陰暗的東西總有一天在潮濕黢黑的環(huán)境里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