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東港,是蕭嵐國東邊重要海港。商貿繁榮,雖不如帝都那樣廣袤繁華,卻也別有一番奇特的韻味。
離開帝都半月,陳紳兒商隊一行這才來到了此次行程的目的地。
先是到了摘星樓旗下的一間客棧下榻,隨后陳紳兒便帶著陳白白和翠屏到街上轉了起來。畢竟這次的任務有些云里霧里,陳紳兒也難得出門,所以決定先放松下再說。
“哎呀,白白,你看那邊,人不少啊,去看看。”陳紳兒興致勃勃。一手還抓著一條特色的烤魚。
陳白白在她身后大包小盒的捧著東西,翻著白眼。而翠屏則緊緊跟著陳紳兒,生怕這人多,出了什么岔子。
“來來來……撈魚賺銀子拉。”
“新鮮的海菜,退潮剛撿回來的,看一看了啊……”
小商販兒們沿街叫賣著,和土渾國開戰(zhàn)的消息,看來還沒傳到這里,百姓們還是各自忙碌著。
陳紳兒好像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這種感覺,就是自由么?
她東瞧瞧,西瞅瞅,不是沒見過世面,是想好好享受這難得的時光??赏蝗?,一個背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莫非是他?”陳紳兒猶豫了下,還是跟了上去。
“喂喂,公子啊,你去哪里啊,等等我和白大哥啊?!贝淦良泵暗?。只見陳紳兒默不作聲,一直走了三條街,才在一家叫做“夜無眠”的閣樓前停下,皺著眉頭看向里面。這次出門她是易容換裝的,現(xiàn)在的打扮是位富家公子的模樣。
“哎呦喂,這位公子,里面請,可是外地來的吧,快來樓里歇歇腳?!遍T口一位龜公急忙迎了上來。不用猜,陳紳兒便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了。
“歇歇腳?本公子腳不累?!标惣潈捍蛉さ馈?p> “公子是明白人,腳不累,這身子也得放松下不是。”龜公賠笑道。
“唉,我問你,剛才進去那人,你可認得?”陳紳兒沖著龜公勾了勾手指,低聲問道。
“啊?這……”龜公面露為難之色。
陳紳兒一翻白眼,手中出現(xiàn)一個滿滿的錢袋。
“認得認得,那位是韶大夫,是樓里啊,專門請來給姑娘們瞧病的?!饼敼⒖虛Q了個嘴臉道。
果然是他么,陳紳兒覺得有些巧,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老熟人。
“神馬?你們樓里的姑娘有???算了算了?!标惣潈黑s忙搖了搖頭,收回了錢袋,只拿出了一顆小碎銀子給了龜公,搖頭離開。
“唉……公子,不是……唉!”龜公抽了自己一嘴巴。
這時陳白白和翠屏才堪堪趕上了陳紳兒的腳步。
“公子啊,你走那么快干嘛,怎么來這里了,這里沒啥熱鬧啊?”翠屏開口道。
“這里不熱鬧?嘿嘿,那是沒到時候,晚上,本公子帶你們好好熱鬧熱鬧?!闭f著,一勾翠屏的下巴,乍著肩膀,一搖三晃的當先離開。
翠屏愣在原地,看了看一旁的“夜無眠”閣樓,這姐姐晚上莫不是想……再看向陳白白,只見他的嘴角在不禁抽搐著。
奈何啊,陳紳兒說了算,美其名曰為了調查“市場行情”。暗中不知道揣著什么樣的心思。夜幕降臨,便將翠屏也女扮男裝了起來,拉著臉快拖地的陳白白,三人光顧了這“夜無眠”。
其實陳紳兒也不知自己存了怎樣的心思,就是多年來,再次看到那韶南峰韶軍醫(yī),有些勾起了回憶罷了,反正閑著無聊,便來耍耍。
門口的龜公看到白天的小公子又回來,這次可不敢胡言亂語,殷勤的招呼著,不沖別的,就三人這身行頭,也看得出,非富即貴啊。
來到樓內,一層的廳里和一般胭脂場所也沒什么兩樣,陳紳兒倒是有些興趣怏怏,畢竟出身摘星樓,眼界也高。
來到了二層要了個雅間兒。
“喂,我們要是喝酒吃飯,犯不著跑到你這來,快快快,姑娘們叫上來。”陳紳兒翹著二郎腿道。一旁落座的翠屏和陳白白都有些局促。
“是是,這位公子稍后?!饼敼Φ馈?p> “唉唉唉……輪牌子的姑娘就罷了。”說著,陳紳兒再次把鼓鼓的錢袋往桌上一丟,看得龜公眼睛都快瞪了出來。
“公子是明白人,小的知道了?!饼敼χ鋈グ才拧4淦裂谧於?,她對這行更加熟悉,輪牌子的姑娘,都是下等貨色。陳紳兒這一出,還真像極了那些紈绔公子們到摘星樓的做派。
沒一會兒,鶯鶯燕燕進來了一票姑娘,紛紛施禮,報上花名,隨行的也不再是龜公,而是管事的一位媽媽。
陳紳兒抬眉一掃,頓時不樂意了。
“糊弄我呢?就這等庸脂俗粉也往我屋里帶?換換換……”陳紳兒不樂意道。她懂得這里面的規(guī)矩,至少要換三波人,樓里才能重視。其實她也并不是抱著玩樂的心態(tài)來的,要說這青樓,絕對是消息集散最好的地方,可重要的消息,又絕對不會讓這些普通姑娘們知曉的。
果然,換了三波,這位媽媽的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因為這種客人,只有三種情況。第一,是要找刺激的,要的是些特別服務。第二么,便是常年混跡煙花柳巷,不好伺候,可也不差銀子,非紅牌姑娘是拿不下的。第三么,恐怕就是蓄意找茬的了。
“這位公子,想來也是內行人,便別為難我了,直說您要什么樣兒的姑娘可好?”
“嗯……又紅,又特別的?!标惣潈旱?。
“這……”老媽媽有些為難。
“怎么?是沒有啊,還是怕本公子出不起銀子?”陳紳兒緩緩拿起桌上的錢袋,從里面掏出一個金錠子在手中把玩問道。
“有,有……公子稍候?!?p> 沒一會兒,進來了三名姑娘,這三名姑娘倒是讓陳紳兒眼前一亮。三位丫頭身材嬌小,年紀十五六的樣子,長相相近,是三胞胎,重要的是,穿著打扮,好像不是蕭嵐國人。
“嗯。”陳紳兒拖了個長音,丟給了老媽媽一錠銀子開口道。
“好酒好菜上來?!?p> “這就來,這就來?!崩蠇寢屝χ肆顺鋈?。
沒想到這“夜無眠”倒有些意思。
“你們三個,叫什么名字啊?”陳紳兒緩緩來到三人身前,打量問道。
“紅,白,翠”三人各自開口道。
“呦呵?緣分啊?!标惣潈簶返?。
“這個名字都有點意思啊,內個翠,你去伺候那邊的小公子,白,你去伺候那邊的大公子。最紅內個,坐到我身邊來?!标惣潈盒Φ?。
翠屏有些不好意思,可也不敢多說什么。陳白白則是突然站起,盯著陳紳兒,眼睛都快能噴出火來。
“干嘛……坐下。”陳紳兒敲了敲筷子。
“哼?!标惏装桌浜咭宦?,還是無奈坐下。一把推開了那正要往他身上貼,喚作白的姑娘。他不說話,因為一開口,便會暴露身份,所以在外面,陳白白好像個啞巴一樣。而那位姑娘則是一愣。
“切,真不懂得憐香惜玉,來菇涼,到本公子這里來?!标惣潈盒Φ?。那位姑娘才又嬌笑盈盈的來到了陳紳兒身邊,仿佛一點也沒有因為陳白白的粗魯而惱怒。
陳紳兒心中不由暗贊一聲,調教的不錯嘛。
沒一會兒,酒菜上好,陳紳兒開始同三位姑娘們推杯換盞,活脫一個紈绔公子哥兒。三位姑娘見屋內之人,面相俊美,也都開心的伺候著。
這三位不是蕭嵐國人,是來自東海外的一個小島國,所以言語中也有些別樣的味道,倒是讓陳紳兒感到新奇的很。陳紳兒也時不時旁敲側擊,打聽些今日往來商賈的傳聞,可三位姑娘的心思明顯不在這兒,幾杯酒下肚,動作越來越大膽了起來,看來是想直奔主題。
這讓陳紳兒有點愁悵,真是,我和你說成門樓子,你和我扯王八犢子的感覺。
就在陳紳兒覺得也問不出啥有用的信息,打算離開的時候,屋外突然嘈雜了起來。
“矮油,少莊主,三色今兒身子不適,您要不改天……”門外老媽媽的聲音傳來。
“少廢話,那韶大夫我盤問過,今天根本就沒給三色瞧過病,哪里來的身體不適?分明是你這老財迷給安排了客人是不?膽子不小,早知道本公子今天訂了桌招待貴客,還敢讓三色接別的生意。”說話的是位年輕男子。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居然撞進了陳紳兒的屋子里。
陳紳兒挑了挑眉毛,這場面她也是見得多了,沒想到今天讓自己碰上了一回。
“還敢扯謊,這三色不是在這么?!眮砣耸俏欢笥覛q的年輕公子,臉上帶著幾分怒意。
掃視了屋里一眼,看到是三個生面孔,沒說什么,反而沖著三位姑娘道。
“你們三個,隨我來。”說著便回頭要走。
三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了下,還是默默起身。
“啪……”陳紳兒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都給我坐下。”叔叔可忍,紳兒不可忍的,本來要走,這人進屋要是客套幾句也便罷了,這份兒囂張的勁兒,陳紳兒不知道是哪個家長給慣出來的。
“這……”三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為難。老媽媽這才急忙上來在陳紳兒耳邊道。
“公子啊,莫動怒,這位是‘天風山莊’的少莊主,您是外鄉(xiāng)人,可別吃了虧,忍下吧,回頭我再安排別的姑娘給您,今兒這酒水飯菜都免單,當作賠罪可好?”
天風山莊,陳紳兒倒是知道,畢竟莊主也是蕭嵐譜中,武功前十的人物,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在這連東港一畝三分地上,也不怪如此囂張跋扈,可她陳紳兒現(xiàn)在也不是誰能隨便捏的軟柿子啊。
“什么狗屁山莊,本公子不認得。怎么酒在興頭上,便有人闖進這屋子把我的姑娘拉走,你們就是這么做生意的?”陳紳兒不滿道。
“這……”老媽媽頓時啞口無言。
“呦……你這愣頭青,毛怕都沒長齊,居然在此耍紈绔,還敢藐視我天風山莊,今兒,你要是識相的,就乖乖坐好,喝你的酒,本公子當個P把你們放了,不然……定教你知道知道馬王爺長幾只眼?!边@位少莊主開口嘲諷道。
“馬王爺長了幾只眼我不知道,不過你么……我估計是沒長?!标惣潈盒χ鹕淼溃S后給陳白白使了個眼色,意味明顯“給本姑娘戳他”。
不過陳白白好像沒看到,故意把頭扭到了一邊。陳紳兒這個氣啊,總不能自己出手吧。看來這“家教”還不到位啊,得抽空好好調教調教白白了。
“臭小子你說什么,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闭f著挽袖子就要上手。
“風兄,稍安勿躁?!贝藭r門外有人開口。隨后跟進了屋子三人,兩男一女??吹絹砣?,陳紳兒長大了嘴,差點能吞下個雞蛋。這三人居然是寧言,寧宇和莫言。
“我說風兄,今日我們初到貴地,無非就是來游歷游歷,不好多惹事端?!睂幱铋_口道,隨即打量了屋內一眼,這一眼掃到陳紳兒,也愣了一下。
“唉……兩位公子見笑,您二位身份尊貴,請先回屋,我這邊兒馬上就完事兒,我還不信在連東港這一畝三分地兒上,有人敢和天風山莊叫板?!边@位風公子有些上頭。
不料寧宇倒是笑了笑,徑直來到屋內,款款坐下。
笑著打量著陳紳兒,弄得陳紳兒有些尷尬,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被識破了。
“這位……‘公子’,不介意,我們來拼個桌吧?”寧宇笑道。
眾人都是一愣。
只見陳紳兒沒答話,翻個白眼,賭氣般坐下叫道,“撤了酒菜,換桌新的?!?p> 翠屏豈能不識這二人,急忙起身,站到了陳紳兒身后,陳白白倒是不認得,皺了皺眉,沒有動。寧言本是一頭霧水,可看莫言也緩緩過去落座,想必其中有深意,于是也笑著落座。
這位挽著袖子的風少莊主,這時才回過了神,莫不是熟人?有些尷尬,放下了袖子,緩緩來到桌前落座。
老媽媽雖然不明所以,不過眼見這麻煩事兒,消弭于無形,自也樂得,趕快退出房去,還不忘交代三位姑娘好好伺候。
“不必了,讓這三位姑娘退下吧?!遍_口的是寧宇,隨后每人賞了一錠銀子,讓三位姑娘笑得合不攏嘴。
屋內的氣氛有些詭異。
寧宇饒有興趣地盯著陳紳兒,陳紳兒盯著天花板。其他人則是盯著這二人,除了莫言,依舊是大家閨秀模樣,款款坐在寧言身旁,倒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陳白白。
下人們往來穿梭,迅速換好了一桌新酒菜。
這時陳紳兒突然起身叫道“哎呀,我丟東西了,快去幫我找找?!闭f著給翠屏和陳白白使眼色想遁。
“這位公子,丟的,可是這個?”不料寧宇隨后從袖囊中掏出了一個小錦盒,緩緩放在了酒桌上。
陳紳兒鳳眸微瞇,心中震撼,緩緩又坐了回去,迎上了寧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