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蒼蠅
莊一心返回劍山派之后，一直萎靡不振。一次劍山派探子頭目孟爭先來找莊一心匯報消息，發(fā)現(xiàn)了莊一心狀況不佳，于是問道：“掌門因何事如此頹廢？”
莊一心答：“哎，那個青山派新任掌門蕭為劍，功力恐怕在我之上，天下第一的夢想，我手上恐怕無法實現(xiàn)了。”
孟爭先再問：“掌門如何得知蕭為劍功力如此了得？”
莊一心把蕭為劍在掌門繼任大典上，用指劍把蒼蠅的一只翅膀砍下來的事情，給孟爭先說了一遍。
孟爭先點點頭：“從這個細節(jié)看來，蕭為劍肯定不弱。但也未必比掌門你強啊?！?p> “愿聞其詳？”莊一心立刻精神一振，孟爭先在他心中的形象是“絕對靠譜”。
“我聽說，寒秋波讓弟子練劍，有個方式，就是讓弟子用劍砍殺蚊蠅，在練劍的同時，也鍛煉了反應(yīng)速度，還凈化了山里的環(huán)境，可謂一舉多得。由于經(jīng)常訓(xùn)練，所以蕭為劍的舉動，無非是熟能生巧罷了?！泵蠣幭日裾裼性~。
“還有這么一說？”莊一心確認。
“八成屬實?！泵蠣幭群敛缓幕卮?。
莊一心和白茶，都有深度潔癖，平時自己的居所，是絕對不允許出現(xiàn)蚊子、蒼蠅的。但此刻，莊一心忽然想到一個主意。
“爭先你先退下，把傳劍叫來?！鼻f一心吩咐。
“是，掌門?！泵蠣幭韧讼?。
莊傳劍進入議事堂。
“傳劍，你吩咐下去，抓幾十只蒼蠅回來，放到劍室，我有急用?！鼻f一心吩咐。
“父親，您的意思是——”莊傳劍疑惑。
“用來練劍。馬上去辦。”莊一心簡單解釋。
“是。父親。”莊傳劍似乎明白了父親的用意。
抓幾十只蒼蠅，對于劍山派這樣的大派，不是難事。小半個時辰之內(nèi)，就搞定了。
莊傳劍把劍室的門窗都封死，然后去給父親匯報。
莊一心立刻換裝，去劍室，把蒼蠅全都放了出來，頃刻之間，莊一心平時最討厭的蒼蠅在他心愛的劍室里橫沖直撞。
莊一心的劍室，氣派非青山派的悟劍堂可比。長寬高都比悟劍堂更甚，面積比悟劍堂大幾倍。
一方面，劍山的地勢好，比較平整，容易搞出一大塊平地。另一方面，莊一心為了追求劍術(shù)的最高境界，向來不惜一切代價。
莊一心進入了劍室，一看到蒼蠅，立刻就覺得心煩的要命，馬上拔劍，開始砍殺這些蒼蠅。
作為中原三大劍派之一的掌門，劍術(shù)肯定相當(dāng)了得，于是不到一刻，這幾十只蒼蠅，悉數(shù)落地。
“父親劍術(shù)果然了得！”莊傳劍在一旁拍馬屁。
不過莊一心似乎悶悶不樂，這有點出乎莊傳劍的意料。
“父親為何事煩惱？”莊傳劍小心翼翼的問。
“青山派掌門繼任大典上，蕭為劍只砍掉了蒼蠅的一只翅膀，并未殺死那只蒼蠅。而我，幾十劍下去了，沒有一劍能做到這個境界——”莊一心說到這里，不說了，開始搖頭。
莊傳劍對蕭為劍有多厲害并沒有直觀感受，不過倒是馬上意識到了自己和父親的差距，因為他壓根沒有看到“蕭為劍只砍掉了蒼蠅的一只翅膀，并未殺死那只蒼蠅”這個細節(jié)。
“去，再去抓幾十只蒼蠅來，我就不信！”莊一心吼道。
“是?！?p> “先回來，”莊一心追加吩咐：“先找人把劍室仔仔細細打掃一遍，這些東西的尸體，實在太惡心了?！?p> “是?！?p> 然后就這樣，一波一波又一波的蒼蠅被送進劍室。
蒼蠅被莊一心無情的砍死。
打掃劍室。
如此反復(fù)循環(huán)。
但無論如何練習(xí)，除非偶然，莊一心根本無法達到“只砍掉蒼蠅的一只翅膀”這個境界。
其實，莊一心已經(jīng)三十九歲，狀態(tài)早已下滑多年，反應(yīng)速度下滑的尤其厲害，可惜他自己高高在上，下面的人又善于拍馬屁，所以他從未意識到這一點。這一點上，他和寒秋波的差距，不可謂不明顯。
七劍派安排在劍山派的探子，把“莊一心用蒼蠅練劍”這個事情匯報給了劉?？?。
劉海口馬上匯報給了白茶。
白茶精神一振：“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思路。馬上抓幾十只蒼蠅來，我來試試。”
和莊一心的遭遇一模一樣，白茶剛開始也做不到蕭為劍的手筆，郁悶不已。
不過幾百只蒼蠅砍下來，白茶已經(jīng)能夠做到至少五成的蒼蠅，只斬斷翅膀，頓時信心大增。
“蒼蠅，多抓點蒼蠅回來！送到沏茶室！”白茶在怒吼。
沏茶室，聽名字好像是喝茶的地方，實際上是七劍派掌門練劍的地方，白茶最喜歡附庸風(fēng)雅，所以給自己的劍室起了這個名字。沏茶室不大，但比悟劍堂還是大一點點，布置的特別雅致，看起來倒像是文人讀書的地方。
要說做事情極端，莊一心是個典型。
但莊一心的極端程度和白茶是沒法比的。
七劍派門人很快就苦不堪言：“平時把山里弄得那么干凈，現(xiàn)在又要捉蒼蠅。捉蒼蠅，捉蒼蠅，真是莫名其妙哎?！?p> “別多廢話了，我們還是趕緊下山去捉吧——免得又受責(zé)罰?！?p> 這還不算，明星人物的所作所為，具有很強的傳染性。很多愛劍人士，都覺得這個法子不錯，可以一試。
奸商們很快留意到了這個商機。
劍山派和七劍派的山腳下，隨處可見招牌：大蒼蠅，活蒼蠅，五錢一袋，一袋一百只。
幾千只蒼蠅砍下來之后，白茶已經(jīng)能夠很穩(wěn)定的把蒼蠅的翅膀砍下來，十之有九。
“蒼蠅！蒼蠅！再抓！”白茶的聲音在顫抖。
不到十日，白茶已經(jīng)可以像蕭為劍一樣只用二指的劍氣，很穩(wěn)定的砍下蒼蠅的翅膀。
七劍派，品茶廳。
白茶召集了白一劍、劉海口、白滿倉議事。
白一劍是白茶長子，劍術(shù)奇才，年紀才十四歲，卻擁有了“小劍癡”的稱號。白一劍不但劍術(shù)高超，而且十四歲的他，看上去已經(jīng)像是十七八歲的漢子。
白滿倉是白茶的師兄，七劍派的“長老”級人物。此四人皆參加了青山派的掌門繼任大典。
白茶發(fā)問：“各位覺得蕭為劍的功力如何？”
白一劍：“指劍非常驚艷，非一般人所能為之?！?p> 白滿倉：“所謂英雄出少年?！?p> 劉海口沒吭聲，因為他沒有能看清楚所謂的“指劍”，顯然功力比其余三人，差了一大截。
白茶問：“如果我挑戰(zhàn)蕭為劍，各位覺得結(jié)果會如何？”
白滿倉：“經(jīng)驗上，掌門師弟必定完勝蕭為劍。”
白一劍：“我覺得父親可以先觀望。”
白茶一擼胡子：“一劍所言極是。靜觀其變吧?！?p> 白茶對兒子白一劍的說法很滿意，現(xiàn)在指劍自己也能辦到，氣勢上不輸蕭為劍，挑戰(zhàn)的事情，可以讓別人先出頭。
不過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各位覺得會有人挑戰(zhàn)蕭為劍嗎？”
其余三人人面面相覷，但都沒有吭聲。
既然他們?nèi)耍疾幌霌屜忍魬?zhàn)蕭為劍，那么為什么別人要選擇先挑戰(zhàn)呢？
白茶無奈：“那就看天意吧。蕭為劍的底細尚不清楚，觀望乃是上上策。我們七劍派，乃是中原三大劍派之一，不容有失啊。”
白茶有這個心態(tài)，和有白一劍這個兒子有很大的關(guān)系。
青山派有韋一劍、七劍派有白一劍，兩個“一劍”，合稱“大小劍癡”，白一劍只有十四歲，可謂未來的希望之星。
白茶覺得“天下第一”早晚屬于七劍派，屬于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