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還是有些猶豫,畢竟她不知曉此人的才學(xué)是否能夠擔(dān)此重任,若是選錯了人,這責(zé)任不是一般的大啊。
殿前的季昭看出了李星河的猶豫,便上前一步說道,
“此人名喚范立本,是景泰元年的榜眼?!?p> 榜眼應(yīng)該還是有些真才實(shí)學(xué)的吧,何況季昭等一幫老臣也沒有提出異議,那這個人應(yīng)該還是可以啟用一下的吧,李星河心想。
“著范立本為河堤謁使,工部左右侍郎為副使同去東南治水,即日啟程不可多加耽擱?!?p> 三人上前領(lǐng)命謝恩后,范立本又提問道,
“不知殿下會從國庫撥出多少的銀兩進(jìn)行救災(zāi),但據(jù)臣所知除去戰(zhàn)時所用之外,國庫余下的銀兩不足以支持東南區(qū)的賑糧救災(zāi)?!?p> 看來此人自薦之前也是做了些準(zhǔn)備工作的,李星河暗想,也安心了不少。若是一問三不知,李星河才會頭疼不已呢。
“這個事情本宮在前幾日便著人去辦了,好在效果不錯,民間捐贈的銀兩,集腋成裘也是筆可觀的數(shù)目?!?p> 眾人一聽,也都面露喜色,可李星河的下一句話便讓他們的臉色瞬間灰敗起來。
“民間的百姓都懂得無國則無家這個道理,眾位愛卿深居廟堂之高可不能處江湖之遠(yuǎn)啊,不該有所表示嗎?”
這吞下去的肥肉哪有吐出來的道理啊,可不捐這面子上也過不去啊。公開善款額度,若是百姓們知道他們這些人一個子兒都沒吐出來,恐怕也是會激起民憤的。
各位大臣這才開始捐了起來,數(shù)額不等,但是也只是他們貪污的那筆錢的一小部分,不過好在也能夠緩急了。
“維楨從本宮的妝奩里拿出幾套首飾拿出宮變賣,所得銀錢皆為災(zāi)區(qū)善款。還有即日起,宮中崇儉戒奢,以渡國難?!?p> 眾人見連長公主都開始變賣首飾籌集善款,這后面的人再捐得少了,恐怕這面子上也過不去啊,他們可不想出門被扔臭雞蛋爛葉子。
“長公主殿下圣明?!比撼几吆舻?。
沒辦法啊,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到的,雖然他們不想捐錢,肉疼得很啊,這么多錢呢。
“若無要事眾位卿家便退下吧,范愛卿留下本宮有幾句話想對你說?!?p> 早朝結(jié)束,各位大臣也是各回各家各辦各的事,只不過閑談幾番卻是句句不離長公主,
“也不知今日長公主為何要留下那范立本?”
“許是治水之事過于重要,想提點(diǎn)一下罷了。”
一大臣的八卦之魂似乎被點(diǎn)燃了,擠眉弄眼地說道,
“會不會是長公主看上這書生了,這才將他留了下來?!?p> 身后的季昭低咳了兩聲,沉聲道,
“長公主的私事也是爾等能夠置喙的嗎?還不趕緊去處理各自手頭的政事去?!?p> 眾人一見來人是季首輔,便作鳥獸散去,當(dāng)朝一把手誰又敢在他面前放肆。
偏殿內(nèi),李星河只留了維楨在殿內(nèi),范立本垂著雙手靜默地在一旁立著,倒是有幾分泰山崩于眼前我自巋然不動的感覺。
李星河輕啜了一口濃茶,前世是需要咖啡續(xù)命,現(xiàn)在沒有咖啡倒是用濃茶來代替了,不過這效果還算不錯,李星河心想,又淡淡地說道,
“本宮喚你前來不過是有幾句話要提點(diǎn)你,不必拘著了,坐吧?!?p> 范立本也沒矯情推辭,反正你讓我站著我就站著你讓我坐著我就坐著,隨你,反正我佛系。將有些褶皺的官袍撫平之后,范立本這才拱手說了句“愿聞其詳。”
李星河嘴角微抽,這人是不是有點(diǎn)太佛系了,弄得她好沒面子啊,不過看在他還要去賑災(zāi)的份上,忍了。
“聽說你是景泰元年的榜眼,祖上三代都是書生秀才,怎么說這榜眼都不該是區(qū)區(qū)八品吧。”李星河將茶杯放下,眼角瞥了一眼端坐的范立本,想著看看他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
“殿下所說的微臣明白,無非是要用微臣替殿下鋪路而已?!?p> 嘖嘖嘖,不愧是個讀書人,一點(diǎn)就透啊啊,李星河心想,輕笑道,
“不要把話說得這么絕嘛,推行科舉改革若是沒有個成功典范的話,那定會遭到權(quán)貴們的瘋狂打壓。換個角度想啊,若是成功的話,天下寒士有才者自可入朝為官,于天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p> 范立本攏起衣袖,垂著的眸子令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倒是讓李星河有些心慌,難道是自己看錯人了?
“殿下想要將微臣推出去自然是微臣的榮幸,可治水一事微臣只有七成的把握,剩下的三成還需天意相助啊。”
聽到這句話后,李星河也稍微的松了口氣,還好自己沒有選錯人,,否則要是讓那些權(quán)貴們提前知道自己要推行新政的話,恐怕自己就要在太極殿被分而食之了。
“七成把握足夠了,你放心無論最后新政是否會推行成功,本宮都保你性命無虞官運(yùn)亨通?!薄澳俏⒊季驮谶@里恭祝殿下得償所愿了?!?p> 范立本站起身來,垂首拱手道。
“我本桀驁少年臣,不信鬼神不信人。占盡人間怙恩后,全數(shù)歸還流落身。”
范立本轉(zhuǎn)身之后,便吟唱了這首曲子,只留下了一個瀟灑不羈的背影。
桀驁少年臣,歸還流落身,看來這人的志向并不在于封侯拜相啊,反而有幾分以身殉道的感覺,李星河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出神想到。
待范立本走后,李星河整個人便攤在木椅上,瞌著眼眸,感慨著做公主真的好難啊。
身后的維楨又很貼心的續(xù)了一杯濃茶,輕柔地替李星河揉起太陽穴來,不過一會兒,李星河便昏昏沉沉的瞇了過去。
此時容成匆匆而來,眉頭緊皺似是有急事來報,見殿內(nèi)的李星河舒服的窩在椅子上,小臉滿是疲憊,便想著還是等她歇息會兒吧。這幾日她所處理的政事,效果顯著,可都是日日熬著加班加點(diǎn)繕制出來的。
李星河迷迷糊糊的睡著,好像自己掉到了一座山洞里,里面煙霧繚繞,濕氣沉沉。李星河七拐八拐的嘗試著走出這個山洞,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