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的關(guān)系竟莫名地有了緩和。
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再也沒有人聽過森葦在束羿耳邊不厭其煩的表白,也沒在看到束羿黑著一張臉裝作聽不到。
森葦還是會去陪他上課,可到底比起以前天天都去的次數(shù)減少了太多。
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期末忙碌的原因。
只有束羿知道。
生病那天,她傳達得不清不楚的那一句“束小羿,我不喜歡你了吧?!?p> 她應(yīng)該在努力實行著這句話。
還有半夢半醒間那個似夢非夢強烈的吻。
事實上,她一個女孩子對一個異性做出這種強制性的行為是很過分的。強行親吻的行為,雖然需要根據(jù)實際情況及相關(guān)法律規(guī)定進行核實確定。但屬于猥褻行為,情節(jié)嚴重,社會危害性大的,有可能屬于違反治安管理行為,也可能涉嫌刑事犯罪。
再者說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對自己的曖昧對象做出這種舉動,其實是也很危險的。
不管是從法律上,還是生理上。
那天的事,倒底是她任性了過了頭。
本來他是想等病好了,把生日禮物給她,就正式和她說明白,甚至可以斥責她。
誰知她來了個先發(fā)制人。
她輕輕揚揚,似絲毫不在意:
“你知道Goodbye kiss吧。那天那個就是?!?p> 于是兩人相約好一般,誰都沒再提起。
就像沒有戳破窗戶紙之前一樣將一切真相都藏于心底。
那場告白,那場追求,那場雪夜里哭泣仿佛都隨著那個猛烈卻繾綣的深吻悄無聲息地結(jié)束了。
森葦自覺自己夠勇敢,夠堅強,臉皮夠厚,心里承受能力夠強??墒窃诳吹绞嗍萘颂?,看到束羿發(fā)燒生病,她卻再狠不下心。
果然,在追求愛情和束羿身體面前,她不得不放棄自己。
她知道,束羿是不會接受自己的。她只好又將自己那一顆真心用友情蒙起來。
也不知,她對他的感情還能否再從長計議。
他們平淡、忙碌的度過這學期的最后半個月。
終于考完了最后一科等來了寒假。
以前考試之后,都是森葦和束羿兩個人結(jié)伴而歸,只有大二下學期,束羿留在了S市實習了一個暑假。
森葦只回京城待了一個月,便回S市來照顧了束羿的日常起居。
她和束羿行李都不多,各自背了個帆布包都只裝了些重要的物品。
束羿想睡懶覺,所以他們定的十點整到下午兩點二十八的高鐵。
森葦看了一路的動漫《夏目友人帳》。
在片頭曲和片尾曲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看書的束羿閑聊:
神谷浩史的聲線細節(jié)處理得多么好。
聲音溫柔得人心融化。
這年才出的《進擊的巨人》Levi兵長魅力也很大。
這部動漫風格清新治愈,每一幀的畫面都干凈到令人舒服。每一個故事都溫情可愛。
還是新番的時候,束羿就陪著森葦一起追完過一次。只是偶爾也還會重溫。
她說,這部動漫最適合一個人靜靜地看。
餐車一直沒過來,束羿便自己起身去買了一杯咖啡和牛奶。
森葦見他回來,抬頭看了他一眼,她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眼中一滴晶瑩劃過她瓷白的面龐,落了下來。
她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倉皇地低下了頭。
束羿把牛奶給她,牛奶的熱度隔著紙杯接觸到她冰涼的手背。
多暖和呀。
“哪一集這么感人?!?p> 森葦抬頭時眼淚已經(jīng)擦干,只是睫毛還濕潤地粘在一起。
她笑得無可挑剔,回應(yīng)他:“哪一集不感人。每個人物都那么溫暖?!?p> 束羿側(cè)目看到,森葦帶著耳機,小口小口的吸著牛奶,動漫還在播放,男主人公夏目貴志和好友田沼要正在一家屋檐下避雨,故事正在開始。
可她注意力似乎不在動漫上,目光渙散著,看著窗外。
夏目貴志從持有那本妖力強大的友人帳時遇見太多妖怪,有想把友人帳占為己有的,也有因為與外婆夏目玲子相遇相知的一直守護著他的。
可只有兒時遇見過的那只樹上的妖怪,因為兒時的孤獨無助把她當做出氣筒,因為被其他親戚帶走,所以更迭了多少個四季才終于見到的那個溫柔的妖怪。
只有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著他、等待著他。懷念他溫柔的笑顏和悲傷的希望。掛念他是否遇見溫柔的人,是否還在微笑著。
她渴望與溫柔的、溫暖的人為伴,渴望與他為伴。
她真的好溫柔,也真的好悲傷。
幸好,那種特別的溫柔,夏目從沒遺忘。
再相遇,長大了的少年溫柔的聲音響起:“太好了,你還在這里?!?p> 森葦不否認她最近實在有些多愁善感。
可她真的好羨慕。也好難過。
太好了,她的等待終于有了回報。
太好了,他沒將她遺忘。
太好了,她能溫柔地擁抱他。
**
下午兩點三十五,高鐵晚點了幾分鐘。他們坐了四個多小時終于到了京城。
森葦下車才知道,居然是森晨來接的他們,剛想拒絕,森老爺子便說:“來不及了,那小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到車站?!?p> 那小子這兩個月才拿到的駕照,新手一個,正缺人觀摩他開車呢。
束羿貪生怕死地說:“要不我先自己坐公交回趟家,收拾幾套衣服。明天我自己過去?!?p> 束羿父母還沒回京城,一個人在家,又吃不慣他家保姆阿姨的飯。一向都是住森家的。
森葦一把攙住他胳膊,神色凝重道:“我記得我家有你的衣服。再說,這兩年你和森晨不都互相穿嘛。”
束羿認命,嘆了口氣,任她拉著自己的胳膊出了站。
還好,雪已經(jīng)停了兩三天。
可京城的冬天,風是真的大,呼呼啦啦的,刮著逼人地寒風。
偶爾見到積水都結(jié)冰了,地也很滑,一不留神很容易摔個大馬趴。
森晨就在出站口等著他們。
看到他們二人,便笑吟吟地迎過來,手里還提了兩套煎餅果子。
“小束哥!姐!餓了吧,給你們帶的??斐詣e涼了。”
說著乖巧地接過哥哥姐姐的背包,森葦不由得感慨,果然是距離產(chǎn)生美啊。
也不知道兩人的姐友弟恭能堅持幾天。
森晨的車技沒兩人想象的那么恐怖,就算是開快了點,他倆也沒到要吐的地步。
主要就是森晨年輕氣盛又桀驁不馴這點,的確讓人聯(lián)想不到穩(wěn)重兩個字。再者這孩子初中去游樂園開個碰碰車都把別人撞翻過一次。所以他們不得不長個記性。
到家時,爺爺一個人坐在客廳的藤椅上。聽到他們回來便起了身,森葦親昵地和爺爺抱了抱,說:“爺爺,您的孫女孫子們回來了?!?p> 老爺子快八十了,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留下道道歲月的滄桑。身體一直很硬朗,滿頭銀絲梳得一絲不茍,甚至噴了發(fā)膠,沒有一絲凌亂,渾濁的雙目溫潤祥和地打量著三個孩子,滿是歡喜。
“葦丫頭沒什么變化,小束啊,你怎么比起國慶回來瘦了點兒,又挑食?!”
束羿臉上依然帶著清潤的笑意,乖巧極了。
倒是森葦?shù)闪怂谎郏裨沟溃骸澳懵牭經(jīng)],爺爺是旁敲側(cè)擊說我沒照顧好你呢。”
接著又故意說,
“也不知道倒底誰才是您老人家的親生血脈呢!”
老爺子嗔目:“上了幾年大學陰陽怪氣倒是學會了。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
正說著,因為家里有地暖所以沒冬眠的小烏龜從書房爬了出來,養(yǎng)了十幾年的小烏龜沒怎么長,還是只有從小碗盆長成了大碗盆那個大小。
慢悠悠的爬到老爺子腳邊,找存在感。
森葦蹲下敲了敲它的龜殼,“你出來迎接我呢?”
阿孃用餐盤端著幾碗湯從廚房走了出來:“乖乖們,快來端湯喝。我煲了半天的杏仁雪梨湯。”
阿孃是森老爺子苦苦尋覓到的私廚,就那么有緣,她一身好廚藝將森家一家老小的胃照顧得服服貼貼。
阿孃本名叫姜獻靜,是C市人,她說她們的家鄉(xiāng)話的把阿姨都叫做“孃孃”,森晨咿呀學語的時候飲食就是阿孃在照顧,咿咿呀呀不知道怎么叫成了阿孃,從此以后森家小輩兒都只叫阿孃了。
對于森家一家來說甚至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也是森葦做飯方面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