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周很快過去,今天就是產(chǎn)品上柜臺的第一天,放心不下的文婉直接換上了柜姐的衣服,和其他員工一起在柜臺銷售。
顧曦聽說她這樣做,也巴巴跑過來說要體驗一天的柜姐,只是這次連姚亦宸也跟在她后面過來說要加入。
雖然覺得顧曦性子不夠沉穩(wěn),怕她招呼不來客戶,但隨著柜臺前客戶越來越多,姚亦宸又在她旁邊看著,文婉也就顧不得擔心太多了。
沖在最一線的人,總是最能感受到實際銷售情況的。原本今天只是因為擔心而過來站臺給員工打氣,但后來文婉就是慶幸了,幸好她們來了,多了三個人手,否則店里還真要忙不過來。
因為文婉是老板,難免操心更多,每次售出一份新品,就要詢問客戶的購買心理,以及對她們品牌的認可度。
令她驚喜的是,能夠在她們產(chǎn)品上架這天特意跑專柜來購買的,幾乎都是自家的忠實老粉,話里話外也都表示了對“婉貴人”的喜愛與信任。這對文婉來說,無疑是最能安慰到她的事了。
四個姐妹,兩人沖在了前線,另外兩人,一個鎮(zhèn)守公司,實時關(guān)注銷售進度與網(wǎng)上風(fēng)向。另一個對“檢驗-上架”過程嚴防死守,確保每一批產(chǎn)品都能安安穩(wěn)穩(wěn)從她手里出去。
前幾天,因為微博上的熱度大噪,姚亦宸也知道了這件事,為她們支了一招——提議做一支vlog,記錄產(chǎn)品從研發(fā)、裝瓶再到檢測、上架的全過程。
這支視頻昨天一經(jīng)發(fā)布,就獲得了不錯的反響。視頻中整潔正規(guī)的實驗室,再次入鏡的軍方檢測院,都像是一劑強心針,讓還在觀望的消費者們都決定試一試這一聲勢浩大的產(chǎn)品到底如何。
緊隨其后的是顧城工作室貼出來的“迎戰(zhàn)宣言”,連著發(fā)了對實驗室內(nèi)部叛徒的處置及產(chǎn)品合格承諾,最后表示,不論哪一位消費者使用出現(xiàn)問題,“婉貴人”都將一力承擔,但若故意找事,“婉貴人”也絕不姑息。
申明一出,又是一片嘩然。
顧城因為顏值和能力,名氣早已出圈,而他自成立工作室之后,官博貼出的都是和工作、法律有關(guān)的內(nèi)容,要價也是不菲,形象一向是嚴肅又高不可攀的,沒想到第一次搞事卻是力挺“婉貴人”,這一出便惹得許多網(wǎng)友猜測,這“婉貴人”的后臺背景究竟有多強大。
顧城沒有回復(fù)這些八卦,顧曦這不怕事的卻轉(zhuǎn)了顧城工作室最后一則通稿,還附言:親哥給親閨蜜幫忙,必須免費!
接二連三的強勢作態(tài),網(wǎng)友們蹲瓜蹲的興致盎然,紛紛喊話搞事的人。一時間“婉貴人”的風(fēng)頭竟是蓋過了娛樂圈的各種八卦,“婉貴人”也算是火出圈了。
估計連那背后的人也想不到,文婉她們不僅將事情放到了臺面上,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遍遍地打臉他們,搞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溫婉這邊經(jīng)過一周的微博狂歡之后,雖然是不賺錢地在做生意,但名氣打出去了,口碑也上來了,新品賣的不錯的同時,還帶動了其它產(chǎn)品的銷售。接連拿到手的財務(wù)報表,那逐步攀升的數(shù)據(jù)讓秦知南笑瞇了眼。
但幾家歡喜幾家愁,文婉高興了,搞事的人卻開始不安了。
鄭澤一向少有情緒變化能被人察覺到,但黃粱最近卻真的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煩躁,連來找他“聯(lián)絡(luò)感情”的次數(shù)都少了。
趁此機會,黃粱多接觸了幾次陳家國,漸漸認識到這人完全就是一個“傻白甜”,工作能力和政治敏銳度不錯,但除此之外,他都遲鈍地可以,黃粱相當疑惑他爸怎么會將這樣一個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完全感受不到威脅力啊。
即使陳家國出去的那段時間,權(quán)利幾乎都落到了鄭澤手里,但他似乎還有自己真正的底牌沒有亮出來。
當他在黃粱的刻意引導(dǎo)下,意識到自己的權(quán)力被架空之后,本著工作排第一的原則,急著將規(guī)劃書落到實處,也就沒有立馬處理這件事,反而直接動用了自己另外的人脈,黃粱也終于看到了自己被長久擱置的規(guī)劃書,進度條有了變化。
這兩天總是去陳家國那邊報道,鄭澤那邊也去得少了,黃粱想著別自己露出什么馬腳了,也就沒提前打招呼,帶上他的規(guī)劃書去了鄭澤辦公室。
“什么叫你也沒辦法?你現(xiàn)在跟我說撂挑子不干了?嗯!”
剛走近門口,辦公室就傳出一聲怒吼,讓黃粱準備敲門的手頓住了。平時總喜怒不形于色的鄭澤竟然發(fā)脾氣到關(guān)著門都能透出他冒著火氣的聲音。
黃粱環(huán)顧四周,外面這些助手、秘書全都噤若寒蟬,一個個低著腦袋裝認真工作的樣子。顯然,鄭澤的火氣發(fā)了不止一小會兒了。
幸好,里面吼完剛剛這句話之后,聲音又重新低了下去,黃粱也就裝作剛來的樣子重新敲門。
敲完等了一會兒,里面沒有回應(yīng),他又敲了一次,并且自報家門:“副鄉(xiāng)長,是我,黃粱?!?p> 又是一陣寂靜,但好歹,原本黃粱都要等到放棄了,門直接被從里面打開了。
盡管鄭澤已經(jīng)收拾好心情,但他臉色的難看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估計也是知道自己臉色不會好,鄭澤也就沒有特意掩飾,反而流露出一副虛弱的姿態(tài)和黃粱說:“黃粱啊,陪鄭叔走走吧?!?p> 黃粱沒有拒絕,一聲不吭地跟著鄭澤出了辦公室,來到辦公樓外的涼亭。
夏天已經(jīng)漸漸接近尾聲,只有那有一聲沒一聲的蟬鳴還在微涼的夏風(fēng)里堅持著。入目是一片斑駁的綠,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落下,影影綽綽。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黃粱是不知道他在煩什么而沒有輕易開口,又或許是已經(jīng)對他有了隔閡,也不愿可以親近。
最后還是鄭澤打破了這片寧靜。
“黃粱,叔叔很抱歉給你媳婦兒造成困擾,但……能不能,再給鄭冀一次機會?!彼恼Z氣是示弱,是對兒子不爭氣的無奈。
但他背對著黃粱,黃粱看不到他的面無表情,也看不到他扶在欄桿上的手越攥越緊,只從背影看上去,是一個年長者的落寞,再沒了上位者的意氣風(fēng)發(fā)。
黃粱覺得,他好像窺見了什么:“鄭叔……你!”
鄭澤回過身,順勢在凳子上坐下,但卻微低著頭,斂住眼里的鋒芒:“鄭冀是我兒子,我代他向你們再次道歉。”
黃粱頓時覺得火氣直沖上頭,道歉?這件事只要一句道歉就能揭過的嗎?只要一句道歉,就能彌補婉婉這段時間的辛苦,和她公司的損失嗎?他現(xiàn)在是拿什么身份來請求自己?他有什么臉!
這下,黃粱連裝都懶得裝了,噌地站起身,語氣也是質(zhì)問:“憑什么?你是覺得鄭冀的錯不夠大么?你是覺得文婉就活該遭這份罪嗎?呵,不好意思,我不能代表文婉的意愿,我也不愿意就這么輕易放過他的?!?p> 說完,黃粱轉(zhuǎn)身就走,一步已經(jīng)跨出涼亭,黃粱又停了下來,背對著鄭澤,似乎意有所指:“錯了就要付出代價,這是我的原則。”
還坐在涼亭的鄭澤看著黃粱越走越遠,眸底閃過一絲狠厲,片刻又恢復(fù)平靜。
接下來幾天,黃粱都沒再主動找過鄭澤,鄭澤也沒再來找他。
因為直接扯掉了遮羞布,黃粱也沒再關(guān)注他,而當黃粱再次聽說鄭澤的消息時,就是鄭澤自動請辭的事,人也離開大坑鄉(xiāng)有兩天了。
這個消息還是黃平錚跟他說的,因為鄭澤離職后竟然去找黃平錚幫忙活動鄭冀的事,黃平錚打電話來是問他,為什么鄭澤會突然回深市。
黃粱聽他爸說這事,都驚得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評價這個人了。明明對自己的兒子又是那么溫情,什么都放得下的人,這人又怎么會這么和他們黃家過不去,這么給他們使絆子。
黃平錚前些時候已經(jīng)從黃粱的反饋中,漸漸了解到了陳家國和鄭澤的真實品性,一開始他也不敢相信。
但黃粱說的真實客觀,沒有夾帶任何私人情緒,本就是抱著讓他來鑒定的目的來說的,而他自然也是嗅出當中的不同尋常。
可現(xiàn)在,鄭澤竟然還跟沒事人一樣找上門,用過往的交情來交換鄭澤的事情。
對于鄭澤的到訪,黃平錚是沒有顯露排斥的,也中規(guī)中矩地接待了他,而在他表面自己此行的目的之后,黃平錚也只是安撫住了人,轉(zhuǎn)頭就來跟黃粱打聽了。
“他怎么還有臉,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撕破臉皮了!”
“你們說了什么?”
“爸,你知道前幾天婉婉的事情吧,他也來找過我,要我跟婉婉說,不要追究鄭冀的過錯,那時我已經(jīng)罵了他一頓了,還以為他明白我的態(tài)度了?!?p> 黃平錚略一沉吟,他說:“他大概是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們已經(jīng)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吧。他離職,一方面是鄭冀的事情有點棘手,他天高皇帝遠不好插手;另一方面是為了做給我看,你之前說過,大坑鄉(xiāng)的建設(shè)已經(jīng)在逐步開展了,他這個時候離開,過去大坑山?jīng)]有建樹的責(zé)任也就落不到他的頭上?!?p> “他……”
黃粱剛想說些什么,黃平錚打斷他,回想起今天他會見鄭澤時,他話里話外都是黃粱不尊重他,不尊重他這個黃平錚過去的得力部下,甚至逼得他不得不辭職離開大坑鄉(xiāng):“他可能還想挑撥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