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遇羅教授
看到這個,楊哲有點想笑。
不過這也跟他沒啥關(guān)系。
他注視著紙條上的文字,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意識,既不能讓自己不小心把紙條刪除,又要試著抹除紙條上的文字。
這就是修改的另一種用法了——抹消。
紙條上的字跡一陣晃動,越變越淡,最終完全消失。
他得到了一張完全空白的紙條,大小卻沒有發(fā)生變化,依然還是手機大小。
成了!類似于新建文件效果的空白文件!
這次他比較熟練了,先把注意力集中在罐子上,嘗試著與罐子溝通。
試了不知道多少次,意識里就像咯噔一下打開了一個開關(guān),心中的文字流瀉到了紙條上,化為了一行行的印刷體文字。
“今天是1月14日,寒假快到了,我的胸前別著通行證小卡片,簡直像個戴著?;沾河蔚男W生……”
楊哲停下來,看著紙條上的文字。
這是罐子所制造的,第一個,不是出自任何外部文件,而是純粹由他親自寫就的文字內(nèi)容。
復制,無盡的復制,只會對外在世界的文字進行拷貝,沒有任何原創(chuàng)性的罐子世界,終于在今天,迎來了它的主人的第一個作品。
一枚小小的,殘缺的日記。
“我的一小步,罐子的一大步!”
楊哲向著空氣宣告。
新建,寫入,修改,刪除。
“總覺得少了個讀取啊?!睏钫苓€是沒有放棄將罐子與計算機相對應的念頭。
下午,吃完晚飯,他摸著飽飽的肚子回到圖書館,剛走進一樓大廳,卻看見了一位熟人。
他的班主任張昭全。
張昭全今年40多了,戴著個厚底粗框眼鏡,留著一頭短發(fā),性格極其溫和,是文學院出了名的老好人。
以前楊哲就曾被他逮住,一番語重心長的勸導:“楊哲啊,你可要好好學習啊,不能整天玩啊,你要是過不了考試可怎么辦啊……”
生活問題,心理問題,學習問題,各種問題,張昭全那時抓著他足足說了半個鐘頭,最后楊哲從辦公室里出來的時候只覺得腦子像轱轆一樣打轉(zhuǎn),半天找不著北。
真是吃不消這種好脾氣的老好人。
不過,當楊哲成績變好后,張老師也是立馬就真心實意地為他高興。反倒是班上的同學一個個各種猜忌。
楊哲心中對張老師有著敬重,自然不會隨意路過。他走到張昭全身邊,打了個招呼,“張老師好!”
張昭全正在和一位穿著中山裝的老者說著什么,楊哲一喊他,他連忙抬頭看過來。
“楊哲?!來來來,你過來?!?p> 張昭全面露喜色,連連向著楊哲揮手。
“我們剛好談到你呢。正好,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文學院的長江學者,海內(nèi)外知名的羅銳教授?!?p> “羅教授,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到過的楊哲同學?!?p> 張昭全為兩人做了介紹。
“張老師,你快別這么說?!?p> 站在張昭全身邊的是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年齡看起來絕對有60往上。
楊哲看了一眼,就注意到兩件事。
其一,這老者的腰桿挺得特別直,與一般的老人勾著腰的模樣不太一樣,顯得特別有精氣神。
其二,他臉上皺紋很多,眼珠中卻流露著一種智慧的光芒,沒有絲毫老年人的渾濁感,反而清亮澄明。
“羅教授好!”
楊哲自然是先盡到晚輩的禮節(jié)。
可這羅教授的聲音,總覺得好像之前在哪聽過?
羅銳客套完,目光卻將楊哲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原來你就是楊哲呀,不錯,不錯。我聽說過你?!?p> 楊哲又聽他說了一句話,才回想起來在哪聽過。
這可不就是和容詩柳相熟的那位“羅老師”嗎!
唉,也不知道他所謂的“聽說過”,到底聽說的是好名還是壞名。楊哲心中無奈.
“聽說你在這次的期末考試中考了全班第一?不錯嘛?!绷_銳倒是主動打開話題,“這樣吧,我來考你幾道題,怎么樣?”
楊哲心說來了來了,果然不信任我。八成是容詩柳給他灌輸了什么負面印象。
面上卻禮貌微笑:“好,老師請問?!?p> 羅銳先問了幾個課業(yè)內(nèi)的問題,全是關(guān)于現(xiàn)代文學的。這倒是難不倒楊哲,他的目光微微偏向一側(cè),《現(xiàn)代文學三十年》在視野里快速翻動,把那幾個問題答得又快又準。
羅銳微微點頭。
“楊哲不錯嘛!羅教授可是現(xiàn)當代方向的知名學者,你以后多跟羅教授學學!”
張昭全在一旁笑著幫楊哲拉近關(guān)系。
楊哲心說這下總算過關(guān)了吧?
就在他松了一口氣的時候。
“楊同學,等一下?!绷_銳又叫住了他,“你看著我的眼睛,再回答一遍我這個問題?!?p> 楊哲心中咯噔一下。
他的書,其他人根本看不見,可是,他剛才確實為了方便查書,視線一直在往旁邊偏。
如果他看著羅銳來回答問題,兩人直視之下,些許的小動作與眼神的細微變化很可能會被對方留意到,即便是他意識不到自己在查書,也多少會察覺他的異常。
而且,楊哲真的很難在直視對方眼睛的情況下,大刺刺地把書擱在對方臉上翻。
或許在對方看來,一直不敢直視,是心虛的表現(xiàn)吧?
那樣他就更不該表現(xiàn)出心虛。
他略一猶豫,還是看著羅銳那溫和的眼睛,說道:“好,羅教授請問?!?p> “我的問題是,在散文詩集《野草》中,《過客》、《死火》、《這樣的戰(zhàn)士》這三篇,體現(xiàn)了魯迅怎樣的人生觀?”
楊哲嘴角一抽。
這個問題,太難了。
還好……
他在這幾天的復習中,居然看過《野草》,畢竟這是魯迅的文集中最薄的一本,也就一些極為短小的散文詩。
正因為短小,他還有一點印象。
沒有試圖翻書,楊哲想了想,回答道:“體現(xiàn)了魯迅作為黑暗世界的脊梁,為了年輕人肩負重擔前行的精神。還有就是,寧愿選擇戰(zhàn)斗而死也不愿無聲消滅的人生觀?!?p> 答完,他看著羅銳,自覺自己雖然答的簡單,卻也切中要害,應該能獲得羅銳的承認。
可是,楊哲看到的卻是略有些失望的表情。
羅銳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