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的有那么重要嗎（上）

　　如果說每個生命都是一朵花，那么這多花如果要盛開，就必須有雨水的滋潤，陽光的照射，我想她一定會漂浮過人間四野。

　　周五，陸思然的座位已經(jīng)是空蕩蕩的了，如今少了一個絮絮叨叨的小女孩在林陌旁邊，難免會有些不適應(yīng)。

　　老高走起了教室，站在講臺上遲遲沒有開口。

　　“嗯……昨天的事，我已經(jīng)知道具體情況了，至于這個同學(xué)們不必要擔(dān)心，學(xué)校已經(jīng)給了每個人公平的處置?！?p>　　蔣沐依呵呵地笑了一下。

　　“所以說，開除一個無辜的人，就是學(xué)校給予的最公平的處置？”

　　宋清元站了起來，開口道。

　　“我想老師您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您一直是明事理的人，為何得知陳老師做出這樣一番舉動，卻選擇袖手旁觀。”

　　全班人都沉默了，老高站在講臺上，一臉無奈地看著臺下的學(xué)生。

　　“對不起，這件事不是老師不想管，而是老師實在沒有辦法啊……”

　　老高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民教師，他知道事情并不像高蕓所說的那樣，他也清楚陸思然的性格，雖然才開學(xué)幾天，他就差不多了解班上的每位同學(xué)了?？蓱z的是才開學(xué)沒幾天，就鬧出了那么大一番事情，不是他不想，這可是他自己的學(xué)生，但他清楚張美娟的性子和她在學(xué)校的地位，再加上蔣沐依的背景……說白了，這只能怪他自己無能。

　　“這件事，老師我會負(fù)責(zé)的。”

　　林陌聽老高這么一說，松了口氣，看來這個班主任不是個麻煩的人物。

　　蔣沐依也沒什么好說的，如今人人都看出了她丑陋的內(nèi)心，但依舊沒人惹她，她也不傻，知道老高已經(jīng)看破一切了，便沒有再作下去。然而蔣沐依哪受得了這種委屈，她把所有的不滿的放在了林陌的身上，恨不得搞死她。

　　這一天下來，一切都很平淡，如今蔣沐依有張美娟護著，還收獲了高蕓這條忠心耿耿的狗，原本自身地位就很高了，如今更是誰也不敢惹她。而林陌的旁邊，自然會有新的人來替代陸思然的位置，如今陸思然的位置卻還是空蕩蕩的，對于林陌來說，她只認(rèn)陸思然這一個同桌。

　　中午放學(xué)后，蔣沐依找到了顧深。

　　“你又想搞什么，我警告你不要碰我，更不要碰林陌，不然有你好受?！?p>　　顧深一見到蔣沐依找上她，直接就不給她擺好臉色。

　　“喲，你急什么急啊，我都還沒說話呢。”

　　蔣沐依抱臂放在胸下，擠眉弄眼，噘著嘴，挺著那直到?jīng)]有幅度的背，立馬現(xiàn)出了她的原型，氣勢上一點也不輸于顧深。

　　“顧深啊，我聽說，你有個得了絕癥的妹妹是吧?！?p>　　蔣沐依在顧深身旁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時不時一臉挑釁地看他兩眼。

　　“你……你想干什么？”

　　顧深一聽到妹妹這兩個字，情緒瞬間上涌，開始焦躁起來。

　　蔣沐依就是想要得到這種效果。

　　“你妹妹，是不是……早在兩年前，就死了呀？”

　　蔣沐依咄咄緊逼著。

　　“你……你怎么知道？蔣沐依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事就不能直說嗎！”

　　當(dāng)然不能，蔣沐依就是要把顧深逼瘋，然后一口氣全部暴出來。

　　“如果我說，你妹妹……”

　　“我妹妹怎么了？”

　　顧深雙手搭在蔣沐依的肩上，一臉焦慮地看著她，“你倒是快說?。　?p>　　蔣沐依推開了他的手，輕聲嘆了口氣。

　　“如果我說，你妹妹兩年前并沒有死，你會信嗎？”

　　蔣沐依嘴上雖是這樣說，臉上卻寫著無奈遺憾和可悲。

　　顧深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激動到語無倫次：“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蔣沐依拉著顧深，來到了樓頂，因為樓頂通常沒人來。

　　“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

　　中午的太陽很烈，可顧深身上流下的卻是冷汗。

　　“當(dāng)年你媽生下了你妹，卻查出先天性艾滋，你爸不顧一切救治你妹，卻換來了你妹死亡的消息?！?p>　　顧深回憶著之前那個夜里他爸告訴他妹妹已經(jīng)死亡的消息，內(nèi)心許久不能平靜。之前顧深一直是一個人，由于性子太過直爽，在學(xué)校沒什么人跟他玩在一起，就算在家里也格外孤獨，只有一堆不會說話的積木陪著他自言自語。當(dāng)時妹妹的出生，就像是上天派的小天使來到了他的身旁，他不開心了，妹妹就會在他旁邊抱抱他，他累的時候，妹妹就會對著他笑，在顧深心里，顧淺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上齾s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離世，那時的她才六歲，妹妹的離世，對顧深的打擊很大。而在后來，顧深就遇見了宋清元，才開始慢慢解開心結(jié)……

　　“但其實你妹妹并不是在兩年前離世的，而是你父親得知自己給不了你妹妹最好的醫(yī)療條件，把你妹妹寄托給了林陌家，而林家人在領(lǐng)養(yǎng)了一段時間后，開始越來越不耐煩，便故意告知你爸說你妹妹已經(jīng)死亡了，偽造了死亡信息，還把后事處理得幾乎接近完美，最后嫌麻煩把她送去了寄養(yǎng)院?！?p>　　聽到這里，顧深徹底震驚了，這一切都太荒唐了，荒唐到他認(rèn)為是蔣沐依在胡編亂造，他內(nèi)心的波動越來越大，“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事的，又是怎么知道林家事的？你這樣隨口亂說，你有證據(jù)嗎？”

　　蔣沐依不緊不慢，接著說了下去。

　　“后來，你也知道林陌心腸軟，她也會偶爾去寄養(yǎng)院看看你妹妹，可有一次去，你妹妹剛好發(fā)病，林陌卻當(dāng)做若無其事地離開，沒轉(zhuǎn)告林家，也沒轉(zhuǎn)告你的父親，當(dāng)時你妹妹苦苦地哀求她，她卻只會裝作難為地說對不起我無能為力，于是你妹妹在不久后，就離開了人世。”

　　顧深聽了，腦里一片模糊，緩過來，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他相信林陌不是那么冷酷無情的人，蔣沐依所說的一切，不僅扯淡，還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讓顧深難以置信。

　　“你若不信，你可以親自去問問林陌，或者去領(lǐng)養(yǎng)院看看，里面的記錄本里有沒有林陌的名字?！?p>　　蔣沐依看著顧深惶恐不安，難以置信的表情，內(nèi)心甜得蜜都鉆不進去，她清楚顧深的痛點，而這下子她就有好戲看了。

　　顧深搖晃著頭，他不相信，也不敢信，顧淺她還那么小，她本是一個充滿光澤的小生命，怎么可能有人忍心把她這樣拋棄，然后這樣靜靜看著她離去……不可能，這一切都不可能。

　　下午，林陌剛進班，顧深就已經(jīng)在里面等著了，他一看到林陌，就像脫了弦的箭一樣，向林陌沖過去，他看著林陌，雙手搭在林陌的肩上，全身顫抖，“林陌，你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p>　　此時的林陌渾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看顧深這樣子，肯定又是蔣沐依搞的事情。

　　“你就直說吧，蔣沐依跟你說了什么?！?p>　　林陌并沒有慌，她就這樣一臉平靜地看著顧深。

　　“顧淺她……她真的已經(jīng)走了嗎？”顧深眼睛里閃爍著對妹妹生前的寵溺，柔和又悲哀地說出了這句話。

　　林陌一聽到顧淺，愣住了。

　　“你說啊，是不是？”顧深朝她吼道。

　　“對，她是離開了?！?p>　　林陌這次的回答，帶著遺憾與可惜。顧深拎起了林陌的校服衣領(lǐng)，撕心裂肺地吼到。

　　“你明明知道，為什么你不幫她？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妹妹她病發(fā)了，你為什么要袖手旁觀，你和那些面對真相卻只會沉默不語的人有什么區(qū)別！”

　　班上的人都看了過來，林陌沒有再說話了。顧深靜靜望著林陌，眼神里是說不出的絕望。

　　“對不起，我盡力了?！绷帜肮亲永镆恢笔浅陡邭鈸P的，現(xiàn)在卻顯得很內(nèi)疚。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因為蔣沐依已經(jīng)把林陌的一言一行都推算了出來，編造了一場完美的互殺計。

　　顧深一臉無奈，松了手，長嘆了一口氣，便沒有再理會林陌，他內(nèi)心已經(jīng)恨透林陌了。此時的顧深即便清楚蔣沐依這樣做是想挑撥他和林陌的關(guān)系，卻始終無法原諒林陌的所作所為，他不想跟一個女生過意不去，只能選擇假裝無視這一切。

　　蔣沐依在一旁樂呵呵的：這下子我看你林陌還怎么秀！

　　林陌回到座位，冷靜地思考著，按照正?，F(xiàn)象，顧深肯定不會那么激動，再說蔣沐依是怎么知道她的事情的？看來蔣沐依跟顧深所描述的事情并不簡單……

　　還沒來得及梳理信息，班上的人就炸了起來，議論紛紜，林陌在這樣的氣氛下實在待不下去，她脫下自己手上的小皮筋和校服外套，離開了教室。

　　林陌走進廁所，此時離上課時間還有六分鐘。她打開水龍頭用雙手接住了流下來的水，直接往臉上抹，把頭發(fā)都浸濕了不少，她扭緊水龍頭，抬頭望了望鏡子里的自己，她的臉上全是水珠，看起來很靈潤。林陌仿佛看到了顧淺那顆水靈靈的眼睛，在她的面前閃爍著，和顧淺的身影，在林陌面前活潑地跑來跑去。林陌從來不知道顧深是顧淺的哥哥，也沒有懷疑過什么，這么一想她才真正看出蔣沐依到底有多恐怖，她猛地清楚自己該怎么做了，擦了擦臉，準(zhǔn)備走回教室。

　　另一邊，教室內(nèi)。

　　“這是什么東西？”

　　一旁的卷頭發(fā)看見了林陌不小心遺落在地上的小皮筋，撿了起來。

　　“看起來有點眼熟，你扔過來給我看看?！?p>　　卷頭發(fā)把小皮筋一甩，由于力度太輕了，砸中了不遠(yuǎn)處顧深的頭。

　　顧深不耐煩地抓過皮筋，一看，不錯，是林陌的，他狠狠地往窗外一甩，拋了出去。

　　班里人的目光都隨著那飛出去的小皮筋看向窗外，又再次聚集到了顧深的身上。

　　大家突然間都意識到這是林陌的了，都沒說什么，同桌趙順瑤拍了拍顧深的背，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

　　大家都覺得這沒什么，畢竟林陌做了這么一番可恨的舉動，顧深此時的心情肯定是很憤怒很難過的，憤怒間把林陌的小皮筋丟下了樓。

　　林陌回到教室，教室里一片寂靜，這倒讓她有些意料之外。她來到座位，習(xí)慣性把校服披在頭上，準(zhǔn)備趴下睡覺時，摸索著抽屜，卻摸不到她的小皮筋。她低頭一看，沒有，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也沒有。

　　林陌開始四處尋了起來，她到處翻著自己的東西，不錯過一絲縫隙，但還是沒有。

　　就當(dāng)她焦頭爛額的時候，蔣沐依開口了。

　　“林陌同學(xué)，你不必要找了，你的小手鏈已經(jīng)被某人扔下樓咯?！?p>　　林陌問也沒問那個人是誰，直接沖到蔣沐依身旁，兩眼注視著她，“在哪里？”

　　“我不都說丟樓下了嗎？”

　　“哪邊。”

　　蔣沐依一看，似乎這小手鏈不是林陌的定情信物就是她可貴之人送的，心里又一樂。

　　她一臉漫不經(jīng)心，隨手指了指窗外。

　　“諾，就是從那扇窗那里掉下去的，不過下面是個垃圾池，我估計已經(jīng)掉到里面去咯?！?p>　　林陌剛準(zhǔn)備沖出教室，上課鈴就響了起來。

　　她無奈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拳頭握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