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怎么會有?”王富貴生疑。
“對,我有?!绷肢懴肓讼?,說道:“一個朋友送我的?!?p> “你有多少?”
“有幾盒吧?!?p> “這么多?你不會騙我吧?你什么朋友送你這么多?”
“你別問了,哎,她來了。”林珣指向廚房方向。
廚房外,軒月無思突然出現(xiàn),她還是一襲白衣,還是那樣裝扮,還是以紗蒙面,神秘,動人,如皓月綻放光輝。
“那我相信你,先分頭行動,你回去取一盒通靈百花糕,我盡量把她拖住。”
“行。”
軒月無思來到廚房,這里瞅瞅,那里看看,像一只貓一樣,竄來竄去。找到食物之后,不用碗筷,直接上手。
“大小姐?!?p> “??!”軒月無思嚇了一跳,“啪唧”一聲,一塊肉掉到了地上。
“王富貴,你喊什么?”她抱怨道。
“大小姐,我今天給你準(zhǔn)備了好東西?!?p> “什么好東西,能比這塊肉好?!彼噶酥傅厣?。
“比那破肉好多了,我已經(jīng)叫人去取了。”王富貴笑道。
“什么,破肉?”
“不不不,好肉好肉?!?p> “什么嘛,還沒到啊。本小姐口渴了,快去給我倒杯茶,要新泡的好茶?!彼惶嘈磐醺毁F的話,想找個理由支開他。
“是?!?p> 王富貴開始忙活,但突然發(fā)現(xiàn)沒茶葉了,“大小姐,沒茶葉了。”
“那就算了,我先走了?!?p> “別別別,大小姐,您先坐會兒,我去給你沏茶?!?p> “我不喝了,我要走了?!?p> “別呀,我那好東西還在路上呢,您先坐會兒,就一會兒?!蓖醺毁F快哭了,心里對林珣叫了一百遍“快點兒”。
“那行吧,信你一回?!彼娡醺毁F那副表情,也就答應(yīng)下來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王富貴長舒一口氣,立即跑出去找茶葉泡茶。
林珣端著一個小木盒跑向廚房,遠遠望去,只看見軒月無思一個人坐在那兒,而王富貴蹤影全無,“這小子不會騙我的吧,有什么目的嗎?”
他放緩腳步,半信半疑地走向廚房,到了廚房門口,他又放慢腳步,因為此時他正與她四目相對。
雖然看不見全貌,但這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她,這也是他第一次與女孩子對視。
像是一幅畫,水墨畫,水墨畫風(fēng),只論黑白,黑的是瞳孔,是長發(fā),是宛如月牙的睫毛,而白的是皮膚,是一身銀塵般的輕衣。
時間過得好慢,明明離得那么近,卻無法邁開腳步。感覺到了,感覺距離漸漸縮小,感覺身體好燙,心臟在胸膛瘋狂肆虐,它跳得越來越快。這是第一次,能明顯地感受到血液在翻滾,心臟在擂鼓。
軒月無思看著站在門口的林珣,開口問道:“是你?”
“是,是我,大,大小姐。”
“你叫林珣吧,上次多謝了?!?p> “謝?”林珣疑惑。
“謝你上次的藥啊!”
“藥?”他突然想起上次被軒月拂搶去的藥,“哦對對,不,不用謝?!?p> “你臉怎么這么紅???你是不是生病啦?”
“不,我沒事?!?p> “哦。”軒月無思突然看見他手中的木盒,“你就是王富貴的‘同伙兒’,那個去取‘好東西’的人?”
“額,是我?!?p> “什么好東西呀?”她雙眼一瞇,望著木盒。
“是通靈百花糕?!?p> “什么?。渴歉恻c嗎?”
“額,是,給你。”林珣將木盒遞過去。
軒月無思接過木盒,打開之后,一股香氣撲面而來,“哇,好香啊,這什么靈花糕果然不一般?!彼龑⒛樫N在打開的木盒外,很高興。
不知是因為那溢出的香味還是什么,此刻的林珣,真的很滿足,心中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暢快。
“多謝啦,我先走了。”
“額,好?!?p> 此時王富貴正慌慌張張地端著一碗茶趕來,“大小姐,茶來了?!?p> 軒月無思接過茶喝了一口,然后放在桌子上,“干得不錯,的確是個好東西,先走了?!彼龘P了揚手中的木盒。
“誒?大小姐,您不嘗一口嗎?”
“不嘗了,回去再嘗。”
“哎……”王富貴望著軒月無思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大小姐她肯定是帶回去給那位的?!蓖醺毁F拍了拍大腿,“都怪你,怎么拿這么多,若是少拿一點,她就不會帶回去了?!?p> “那位?”
“告訴你也無妨,雨花庭內(nèi),并不是大小姐一個人在那兒住的,里面還住著一個女子,聽說是個絕世美人,她平時并不外出,自打來到紅蓮門之后,總共也不過出來四五次,也是戴著面紗,大多數(shù)人都沒注意到?!?p> “還有一個小道消息,”王富貴探頭出門,看四周無人,然后關(guān)上廚房的大門,鬼鬼祟祟道:“小道消息,據(jù)說那女子是門主的女人?!?p> “你們門主長得那么帥,什么樣的絕世美人才能入他的眼?。俊?p> “沒見過,據(jù)說有人見過,說很漂亮?!?p> “誰見過?辛四通他們?”
“怎么可能是他們?他們?nèi)粢娺^,那我也肯定見過。”王富貴撇撇嘴,“是徐老頭?!?p> “又是徐老頭?”
“是呀,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狗屎運了,唉!”
夜里,陳照打著哈欠偷偷下山,他已經(jīng)兩天一夜沒睡覺了,就目前看來,今晚也是不能睡了。師俊非的房間里,陳商也在,師俊非對他說晚上睡不著,讓他陪自己聊天,這很合他的心意,他本來就是要監(jiān)視師俊非的。
陳照來到墟鏡辰的房間,而墟鏡辰也沒有睡,他在打坐練功,調(diào)理氣息。
“見過門主。”
“免禮吧。”
“是。”
“還有兩天了。”
“是,屬下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p> “嗯,師俊非是我們一派的,我讓他上山幫你,現(xiàn)在估計是他拖住陳商,你才有機會下來的?!?p> “多謝門主。”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做最后的打算,我不想損失任何一個人?!?p> “屬下這條命隨時準(zhǔn)備獻出去?!?p>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jié)局?!?p> “……”
黑乎乎的一片,周圍靜得出奇,陳照回到后山上,心情沉重。他走到陳峰長老的房間外,輕輕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yīng),是睡著了嗎?
陳照準(zhǔn)備離開,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陳峰正站在不遠處。
“長老?!?p> “你半夜不睡覺,跑哪兒去了?!?p> “我,下山去了?!?p> “下山?”
“去見門主?!?p> “可有收獲?”
“師俊非不可信,他是門主的人。”
“噢?他上山有什么目的?”
“似乎是為了打探我們的情況?!?p> “嗯,不錯,不枉我把你培養(yǎng)成雙重臥底?!?p> 紅蓮門內(nèi)一片祥和,門內(nèi)的大多數(shù)人白天都出門去了,為了辛八達口中的“機密任務(wù)”。他們傍晚回來的時候,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筋疲力盡,當(dāng)聽到門主說“明天繼續(xù)”的時候,便是一陣唉聲嘆氣,敢怨不敢言。
半夜,林珣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陣嘈雜聲吵醒了,他趕緊穿好衣物,出門察看。
剛一出門,就看見軒月無思朝大門走去,步伐很快,似乎很生氣,然后就看到王富貴屁顛兒屁顛兒地追向她。
林珣追上王富貴,一把抓住他,“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來的正好,來不及解釋了,我們紅蓮門的人半夜不讓隨便出門,你不是紅蓮門的人,你應(yīng)該可以出去,快,快去跟著大小姐。”王富貴焦急地說道。
“哦,好?!?p> 林珣去追軒月無思,到大門的時候,受到了阻攔,但他一說自己不是紅蓮門的人,那守衛(wèi)便放行了。
天氣忽晴忽暗,剛才還是黑布隆冬,現(xiàn)在月亮已經(jīng)出來了,還伴隨著星光。
林珣遠遠地跟著軒月無思,目標(biāo)很顯眼,黑夜里,只有她一人一身白衣獨行于此。靜夜里,若是不知情的人,必會被嚇個半死。
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一處斷崖,軒月無思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臂抱著膝蓋,仰望星空,突然一滴晶淚自眼角滑落,月光下,閃亮如同流星。
林珣站在一棵樹后,遠遠望著她。天上有月光,有星光,而她是他心中的光。
草叢中,突然間的一陣攢動引起了林珣的注意,他隱沒身形,向?qū)γ嫱?,但樹影交雜,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他繼續(xù)盯著那處,大概一炷香時間之后,月光照到那處,林珣看見了一個人,但他很快又隱沒身形到黑影中。隱沒之前,有那么一瞬林珣與他目光交匯,他應(yīng)該也看見了林珣。
“那個人在哪兒見過?”這是林珣的第一感覺,仔細一想,“是他,辛四通說他叫何子瑜。他怎么會在這兒?”
林珣正思索間,突然感覺身后有人,待他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遲了。那人從背后襲擊,一下就將他摜倒,而林珣拼死掙扎,動靜弄得很大。
軒月無思察覺到樹林中的動靜,轉(zhuǎn)身小心翼翼地望向樹林中,但那兒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什么人?”軒月無思喊道。
隨著她這一聲喊出,森林中的動靜戛然而止。
很長時間之后,草叢中突然冒出一個人頭,“是我,林珣?!?p> “是你啊,嚇我一跳?!?p> 林珣從草叢中鉆出,身上沾滿了草屑,有些狼狽。他拍拍身上衣服,尷尬一笑。
“你怎么會在這兒?”軒月無思問道。
“額……”林珣?yīng)q豫了,總不能說是跟蹤她而來的吧。
“陪我坐一會兒吧?!彼椭^,轉(zhuǎn)向崖邊。
“哦,嗯?!?p> 林珣跟了上去,與她并肩而坐。而她依舊那樣,仰望星空。
靜靜的,不知不覺間,心臟又開始了猛烈地跳動。
“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看滿天星辰的景象,可我每次仰望天空的時候總是無法見到?!彼A苏Q?,接著說道:“我也特別討厭自己一個人,可我,卻總是一個人。世事總不能如人意,連我的小小的要求也無法滿足?!?p> “我……”林珣本想說自己可以陪她,但一想到自己即將去唐門,便無法說出口了。
我終究也只是個過客而已!
“后來我想通了,”軒月無思接著說,“身邊有家人,天上有星星,就夠了。不管家人是不是時常陪我,不管天上有幾顆星星?!?p> “所以,我給我們頭頂?shù)倪@片星空取了個名字,叫星海。”
烏云接著散去,一顆接著一顆,閃爍光輝,宛如精靈。
“像是一幅畫?!?p> 雖然還是蒙著面紗,但林珣能感覺到,她在笑。
“如果這是一幅畫,那你便是這畫中的月,而這幅畫名為:月臥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