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蛟門主
常樂自打從玉蛟門出來以后便一刻不停地趕路,直到黑夜降臨,他才停下腳步。他進(jìn)入了路邊的一個小客棧,點(diǎn)了些酒菜。
吃喝之間,他想起了那個人——玉蛟門主,墟鏡辰。
他將去往的處所,名叫淵含山,是拿著墟鏡辰的親筆信當(dāng)做信物前去,淵含山是修行大派,這里的條件,能讓他以最快的速度達(dá)到最高的境界。這是玉蛟門主墟鏡辰允諾他的條件。
常樂表面上雖人如其名,知足常樂,但實際上他每到一個地方,便會把可能接觸到的人的一切查清楚,尤其是像墟鏡辰這樣重要的人物。
一杯酒落肚,他想起了待在玉蛟門這幾年暗中所尋得的墟鏡辰的資料。
墟鏡辰,曾經(jīng)的墟鏡家族的末代嫡長子。他從小便受到墟鏡家主最嚴(yán)厲的教導(dǎo),十歲便已閱盡墟鏡家族的全部修行典籍,隨后便孤身入江湖,十五歲時達(dá)第六境玄惻境,令天下為之震驚。
而墟鏡家族,曾為這漢武國中的兩大江湖支柱之一,于八年前覆滅。漢武國,地處伽炎古洲正中間,與其余四大國皆有接壤。即便如此,漢武國依然屹立于這伽炎古洲之上數(shù)百年。
“墟鏡辰,我的實力可能不如你,但也僅此而已。”常樂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一個已覆滅家族的遺孤,不足為慮?!?p> “不足為慮嗎!”常樂的身后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
常樂頓時一驚,但他沒有回頭。聽這聲音,那說話之人就坐在他的身后,并且是與他背靠背而坐。
“敢問先生是?”常樂率先發(fā)問。
“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
身后那人淡淡說道,但常樂明白,他決不止如此,否則也不會有這樣強(qiáng)大的氣場。不知從何時起,他坐在這里,總感覺身后是一把鋒利的刀子。
“無名小卒?”常樂嘀咕道。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玉蛟門內(nèi)的那個‘常氏后人’吧?!?p> 常樂本還打算慢慢抽身,但聽到“常氏后人”四字后,他一個激靈跳起來,迅速站到遠(yuǎn)處,與那人保持距離。
這個位置,常樂看清了那人的臉,很威嚴(yán),又是穿著黑袍,有些英雄風(fēng)范。
黑袍男人見常樂跳到遠(yuǎn)處,只是眼瞟了一下這邊,便繼續(xù)喝酒了。
“你難道是?”常樂此時面紅耳赤,他認(rèn)出了黑袍男人的身份,并且被嚇了一跳。
“好一個狼子野心,不過這樣的人也會害怕嗎?”
黑袍男人放下酒杯,轉(zhuǎn)眼正視他。
夜間清涼,黑暗彌漫,圓月如救世主般向世間潑灑冷冷的光芒。寧靜之夜,也有風(fēng)吹草動,平靜的湖面之下,也許是暗流涌動。
墟鏡辰在房間里閉目打坐,月光從窗隙射入,照在案桌上。
突然,“吱呀”一聲,窗隙放大,月光如傾泄一般進(jìn)入。
房間里,多出了一個人影。
但墟鏡辰依然打坐,只是睜開了雙眼。
“每次來都要我跳窗,瞧你這門主當(dāng)?shù)?,嘖嘖嘖!”
“你一個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不跳窗還想從正門進(jìn)?”
“嘁!”那人不屑。
“再說你跳窗的本事可真不咋地,那窗戶現(xiàn)在還‘吱呀吱呀’響,遲早有一天,我這窗戶要給你弄壞?!?p> “喲喲喲,你還來勁了,我是玩機(jī)關(guān)的,又不像你們習(xí)武之人。大不了壞了再給你裝個新的,夠意思吧!”
“我可受用不起,別為了一扇窗,給你把我這一間房都給拆了?!?p> “喲,還不信我!”
“好了,說正事吧!”
“瞧你這樣,像是要求人嗎,我還不樂意說了?!?p> 墟鏡辰無奈,他轉(zhuǎn)過身來,面向那人。
“說吧?!?p> “行行行,就你家那個阿珣,我看過了,真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連我這個天才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要讓他去學(xué)機(jī)關(guān)術(shù),我估計這輩子也就只能混個三流機(jī)關(guān)師,好一點(diǎn)的話頂多混個二流的,不能再多了?!?p> “這樣啊!”墟鏡辰陷入了沉思。
“對,就是這樣。還有一件事!”
墟鏡辰微微皺眉,望向那人。
“你得盡快動身了,我在一個茶館里看到了東邊,南邊,北邊的人,除了是去西邊,我想不出第二個答案。那個茶館,是三邊的樞紐,許多大人物都在,而且都是微服出行。這幾天,我也看到了很多大派子弟,像東方劍國皇室,南方炎國花氏,北方冬國白氏等等,所以這一行,你得小心了?!?p> 墟鏡辰沉默不語,片刻之后,他沉重地說道:“我會小心的!”
“還有,你也太不小心了,把神玉‘夜朦朧’就這樣交給你家小珣珣,當(dāng)時要不是我在場,他就要遭殃咯。”
“你?”
“對,就是我英勇出場,救了你家小珣珣。”
“你還是說實話吧,我可沒耐心聽你吹牛?!?p> “好吧,我說實話。”
月光之下,那人添油加醋地說出了事情的過程,不過以墟鏡辰的才智,也大概知道哪些事是真的,哪些事是他胡謅的。
“所以你只是喊了一嗓子,就被嚇跑了?”
原來幾日前林珣去沽城回來的途中,在那個茶館遇到要搶青玉的大漢時,突然出現(xiàn)在茶館門口,陰陽怪氣地嘲諷他們“短袖”的那個人,便是現(xiàn)在墟鏡辰面前的這個人。
“怎么可能,呵呵呵呵呵呵呵?!?p> “那最后出手的到底是誰?”墟鏡辰直接問道。
“宗善大師?!?p> “什么?”
“對,你沒有聽錯,就是宗善大師?!?p> “宗善大師本就身在西邊,怎么會出現(xiàn)在東,南,北三邊的樞紐上?”
“你問我,我問誰……”
“轟隆——,轟——”
那人話還沒說完,突然外面?zhèn)鞒鼍揄憽?p> “怎么回事,難道我被發(fā)現(xiàn)了?我可是很小心的?!?p> “不會,如果被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是‘甕中捉鱉’,不會弄出這么大的聲響?!贝丝绦骁R辰也驚得站了起來。
“說誰是鱉呢!”
“好了,你快走吧,估計門內(nèi)有麻煩了?!?p> “等一下?!蹦侨松斐鍪郑白罱诸^有點(diǎn)緊,借點(diǎn)?”
“唉!”墟鏡辰從腰間拿出一袋錢,扔給他。
“賭桌之上無朋友,你可不要陷的太深?!?p> “知道知道?!?p> 林珣莫名其妙地被傳送到了一個陰森森的地方,這里像是一個洞穴。四周的墻壁上都有蠟燭,并且都是點(diǎn)燃著的,這些蠟燭需要有人定時有人來換新的,四周也很干凈,應(yīng)該是有人定時打掃。
很顯然,這里是有人出入的。
在他的落地點(diǎn),也有一個陣圖,陣圖很復(fù)雜,但林珣大底可以看出這陣圖的畫法與先前那個在書閣的陣圖差不多。
“雖然只有耳聞,但我猜的沒錯的話這應(yīng)該就是‘傳送陣式’。在傳送的起點(diǎn)與終點(diǎn)畫下陣圖,布下陣式,再以特殊的術(shù)催動。這就是書上記載的傳送陣?!?p> “書上記載傳送陣的起點(diǎn)與終點(diǎn)遵循一定準(zhǔn)則,是不可逆的,看來沒辦法靠這陣圖回去了?!?p> 林珣觀察洞穴四周,發(fā)現(xiàn)一左一右各有一條路,左邊這是一條寬敞大道,右邊這條路很短,一眼可以看到盡頭,它的盡頭是一扇大門。
“左邊這條路應(yīng)該是進(jìn)來的路,按照這條路走應(yīng)該能出去。而右邊這條……只能是前往洞穴的更深處了。”
林珣想走左邊的路出去,但剛一邁步,他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看了看那扇大門,“這肯定不是普通的地方,一般重要的地方都會有專人設(shè)有機(jī)關(guān)?!?p> 他從腳邊撿起石塊扔向那條寬敞大道,“先讓它去探探路?!?p> “嗖!”“啪!”“咚??!”……
一連串暗器從墻上暗格中射出,有箭有鏢。
“果然沒錯!”
不經(jīng)意間,林珣看到那每個暗器上都紋有一個標(biāo)志,“這是……玉蛟門的標(biāo)志!”
“這里難道是玉蛟門的某個地方嗎?”
“不管了,現(xiàn)在只有這條路了?!?p> 他轉(zhuǎn)頭望向那扇門,一股陰森之氣油然而生,門外有兩盞燭燈,在他看來,就像是兩道冥火,他有些無奈,“看著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p> 他像先前一樣,每走一步,都要用石塊探路。
但直到他走到門外,也沒有發(fā)生什么。
“這一段什么也沒有嗎!”
“聽聞有些重要秘處都是有后門的,以應(yīng)不時之需。希望這里也有吧?!?p> 他決心推門進(jìn)去看看,但當(dāng)他推門的時候,卻怎么也推不開。
“怎么回事,是我力氣不夠大嗎?”
林珣離遠(yuǎn)一些,開始觀察大門,他發(fā)現(xiàn)大門上有一些圖案,像是一條騰云的龍,并且四周墻壁的高處都有。
“這有什么寓意嗎!”
林珣搖著頭,陷入沉思。
許久之后,他再次遠(yuǎn)離大門,這樣能看的更清晰。
“是這樣嗎?”他似乎有些頓悟。
“所有的龍口外都懸著一顆龍珠,只有門上的這條龍沒有,所以……”
“是那盞燈,燈火處在這條龍的口外,它便是這條龍的‘龍珠’?!?p> 林珣很興奮,他正要去掰弄龍口外的燭燈,但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他跑到更遠(yuǎn)處,去觀察那扇門。
這條龍畫的很奇怪,比其他的龍都要神秘,龍體大半隱藏在云霧之下,兩只眼一睜一閉,一明一暗。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燭龍嗎?”
“君臨世界之上的神明,以人間燈火為食,睜眼即晝,閉眼即夜。連古籍中對它的記載也是只有寥寥幾筆,難道有人見過真正的燭龍嗎!”
“是玉蛟門曾經(jīng)的某位人物嗎?還是……”
林珣有些熱血沸騰,許久才平靜下來。
接著他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那個莫名的道士所問他的話。
“此方天地?。∈俏业母窬痔×?!”
之后他轉(zhuǎn)動燭燈,大門轟然一聲,自動打開,但門內(nèi)如潮水般涌出的是陰寒之氣。
“糟了!”
林珣沒有防范,眨眼間,他被寒氣侵蝕,體內(nèi)的陰寒之癥也被激活,他倒在地上,渾身刺痛難忍,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顫動,每一次心臟跳動之后,都像是被萬箭穿心。他極力想要呼救,卻早已喊不出聲。
視線漸漸模糊,意識也在消逝。
常樂行走在夜間,他的眼神如野獸一般冰冷,他沒有在任何地方做片刻停留,走不動就爬,爬不動就挪,現(xiàn)在的他,一心只想早點(diǎn)到淵含山,早點(diǎn)提升實力。
剛才的客棧中,黑袍的男人并沒有為難他,但他不想再停下了,無論是腳步,還是境界。
“暴雨梨花,衍東樓!”每想到這,它的身軀都會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姓衍的,都該死。”
“還有……林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