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青并沒有把南冬靈的敵視放在心上,于她而言,只要沒有殺到自己面前,都是可以忽略的。殺到自己面前,自有辦法可以解決。
她重新坐到椅子上,卻聽見有人與宇文京墨說話,說是國家昌盛,此時應按照慣例由皇帝和凰后共舞一曲,祈求國泰民安才是?,F(xiàn)在陛下沒有凰后,自然應該有太子和太子妃代替。
蘇季青聞言只在心里冷笑,國泰民安是一場舞能祈求來的話,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看向說話的那人,目光沉靜如水,看得那人有些訕訕。
蘇季青低頭給自己倒一杯涼酒,全然當做沒聽見那人在說什么。當然,陰謀者自然不會這么簡單就放過她,接連有人開始符合,蘇季青看著杯中的酒,她隨即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宇文京墨,看著他向自己走來。
任何一個女子看到此時的宇文京墨都難免會心動,俊美如鑄的容顏在琉璃盞的映襯下更是如神仙下凡。他身穿一件雨絲錦蟒袍,腰間系著玄色祥云紋帶,一頭墨黑色的長發(fā),有著一雙深不可測鳳眼,身軀挺直,當真是玉樹臨風溫文爾雅。
而蘇季青卻絲毫沒有心動,她看著那人走向自己,聽到身后有人開口道:“哼,年年中秋夜宴都看樓蘭王助陣曲,有什么意趣?!?p> 蘇季青嘴角勾起弧度,回頭果然是已經(jīng)換好衣服的牧云黛。她換上的是男裝,長發(fā)高高束起用銀冠扎著,馬尾上有流蘇相伴,整個人看起來英氣逼人。
身上穿的是蘇季青照著前世的技藝畫出來的唐朝胡服,高聳的立領顯得她脖子修長筆直,而開衩的前襟又顯露出那脖子潔白如玉,忖得牧云黛俊美而漂亮,英氣又不失嫵媚。
只見她單手壓劍立于蘇季青身后:“既然諸位這么想看,就由我來為大家舞一曲。阿姐為我奏琴如何?”
“好?!?p> 宮裝麗人和英氣少女站在一起的畫面,讓周圍的人都沉默著,只見那少女拖著麗人的手往舞臺中央走。麗人從琴師那兒借來琴,寂靜的玉玲瓏館響起清脆琴聲。
少女立于舞臺中央,長劍瞬間抽出,流蘇揚起,如殺伐果斷的猛將,琴聲舒緩而劍舞靈動,琴聲湍急而劍舞飛揚,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漢白玉臺上的姐妹兩人,帝國雙姝名不虛傳。
一舞畢,蘇季青的手指輕輕撫過還在顫抖的琴弦,仿佛在安撫一個激動的孩子。她抬頭看向已經(jīng)略有薄汗的牧云黛:“阿黛,過來?!?p> 牧云黛一回身,長發(fā)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也仿佛劃過所有人的心尖。蘇季青用帕子給她擦臉:“你看你,妝都花了?!?p> 她朝著眾人點頭示意,帶著牧云黛走下圓臺,準備去給她補妝。
眾人看著兩姐妹消失在屏風之后,一時間都說不出來話來,忽然有人開口道:“帝國雙姝,名動天下?!?p> 就這這句話,其他人才開始討論起剛才驚艷絕世的舞蹈來。牧云黛的劍舞從未有人見過,有人猜測是隨心而跳,有人卻說琴聲如此配合,絕不可能是現(xiàn)編的。宇文京墨走回椅子上做好,目光落到一開始開口慫恿太子和太子妃跳舞的人身上,只見那人略微躬身,消失在人群中。
宇文京墨摸摸下巴,心里回味著剛才妻子的美麗,嘴角勾起笑意。他的目光掃過人群,不難看到其中有些世家公子依舊沉迷癡戀的目光。他自然知道這些目光中,有一部分是留給牧云栩的。
但沒關系,他并不以此為意。自己的妻子優(yōu)秀且美麗,宇文京墨一直都知道,有別的男子癡戀也是正常的,但她是他的妻,不論別人如何癡戀,她都已經(jīng)是他的妻。這個事實讓宇文京墨心情愉快。
不一會兒,兩姐妹又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蘇季青拍拍牧云黛的手,后者很快就走到的貴女圈子里,炫耀著身上的新裙子。蘇季青自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和宇文京墨互敬一杯酒。
蘇季青的靠近讓宇文京墨清晰地聞到她身上的香氣,他的手指動了動,最終從桌下勾住她的手低頭把玩。
蘇季青看向身旁的人,目光中帶著詢問,后者卻搖搖頭,卻見他俯身靠近自己,看似在說話其實是在她外露的肩膀上親了親。
那道仇恨的感覺又來了,蘇季青看向南冬靈的方向,你恨我?因為宇文京墨?他和你有過什么秘密么?
之前蘇季青還不知道南冬靈仇恨牧云栩的原因,但現(xiàn)在看來大約是因為身旁的男人。她收回心神,目光落到自己的手心。蘇季青可以肯定,至少在牧云栩的記憶里,宇文京墨沒有問題。
他們自相遇起,除了宇文京墨外出游歷的三年,幾乎天天都在一起。
難道是那三年發(fā)生的事情?
可是那三年,牧云栩也安排暗衛(wèi)跟著的,若是有問題,以牧云栩的決斷不會留南冬靈到現(xiàn)在,即便南冬靈是南廣白的孫女也一樣。
那么僅僅是暗戀生恨?
蘇季青心中冷笑,又一個芳心錯付的癡情女子。
不過,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中秋夜宴之后,蘇季青三日沒去上朝。她揉了揉發(fā)疼的太陽穴,總算是在第四天掙扎著起身更衣。今日要商談她和太子南下的事宜,總不好不出現(xiàn)的。
宇文京墨最近在床上越發(fā)癡纏,蘇季青接過玉瑞地上來的藥一口喝下,苦澀的味道雖然瞬間溢滿口腔,玉瑞機靈的地上薄荷水讓她漱口。
“殿下,您最近喝藥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了?!?p> “嗯?!彼膊幌牒鹊?。
“若是讓太子殿下發(fā)現(xiàn)……”
蘇季青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見玉瑞欲言又止不禁回頭看她:“太子殿下發(fā)現(xiàn),又怎么了?”
玉瑞搖了搖頭,不敢說下去。蘇季青揉揉她的發(fā)頂笑道:“那真的是補藥,你以為是什么?”
再說了,若是別的藥物,只怕也會被換。蘇季青可不是牧云栩,在這豐和園里,看似所有人都畢恭畢敬的其實全部都是宇文京墨的眼線,蘇季青就算想干什么,都會被宇文京墨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蘇季青也不在乎,她和堂和中之間的通信也大大方方的讓宇文京墨知道。她謀求航運的生意,也從未瞞過宇文京墨。
而且蘇季青可以肯定,宇文京墨不會阻止,那個男人驕傲得很,他才不是那種小心眼的男人。
蘇季青彎曲手指,敲上玉瑞的腦袋:“小小年紀,心思還不少。待會讓攬月罰你練字?!?p> “啊,不要??!殿下!”
“攬月,你聽到了?!?p> “是,殿下?!?p> 蘇季青在玉瑞的哀嚎聲中走出院門,就看到宇文京墨穿著朝服站在廊下等她。蘇季青心想,那小丫頭啊,說話也不看看周圍。
今日朝政所議,主要就是太子和太子妃南下主持明年江南道鹽、鐵、煤、航運四大營生的招標事宜。這四項收入也是目前朝廷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江南道也是整個朝廷最富庶的地區(qū),自然是重中之重。
但為何今年是由太子親自去主持,眾朝臣說法不一。
皇帝、宰輔自然知道,太子南下主持招標只是表面,重要的還是蘇州城貪腐一案牽連甚廣,需要一個主心骨在南方壓陣。不然李銳一個人雖然能查得清楚,但清洗一空的蘇州官場要怎么維持下去呢?
李銳可沒有官員任免之權,但宇文京墨有,他不但有任免之權,還有生殺予奪之權,可不經(jīng)過皇帝直接處理封疆大吏。
這些都是宇文昌蒲賦予自己獨子的信任。
這對半路登頂?shù)奶旒腋缸樱]有別家皇帝和太子之間的勾心斗角。
蘇季青半撐著困倦聽朝臣討論本次出行要帶多少人,帶什么人去,眼皮子越發(fā)打架??偹闶浅惩曛螅K季青已經(jīng)快睡著了。正當總管準備唱號的時候,有人卻從人群中走出:“臣,請愿?!?p> 出列的人是西涼國送來燮朝的質(zhì)子,蘇季青從牧云栩的記憶里大約了解這人的背景,他已來燮朝十五年,前些日子西涼王傳來國書說自己已身患重病,請求質(zhì)子回國,皇帝也同意了的。
只是不知道臨走了,這西涼的太子請愿什么。
“臣請愿,瑯月王與臣同歸西涼。西涼與燮朝,永結(jié)姻親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