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不是在房里打葉子牌嗎？”簫清問道。
“沒有，夫人今天早上吃完早飯就不在房間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來。夫人平時出門都會吩咐我們準備好出門所需的東西，也會告訴我們什么時候回來，可是今天并沒有?！迸突氐馈?p> “那你找多幾個人去尋大娘。”簫清的樣子不是特別急切。
張則逸停下來，沒有馬上走，他的直覺告訴他這簫家有事。
“那快派人去找吧，畢竟現(xiàn)在天黑了，舅母一個人在外也不安全?！币灰徽鲩T準備跟張則逸告辭，聽到了簫清和奴仆的對話。
“我們也一起去找吧。”一一看這張則逸建議道，“多個人多雙眼睛?！?p> “嗯?！睆垊t逸抵不過一一小鹿一般的眼神。
“舅母平時都會去些什么地方?”一一問道，“我們分開找會比較快一些?！?p> “一般去何家拉拉家常，還有洪慶樓吃點東西，或者是到江邊釣魚，最近還常去阿耶的墳前……”簫清答道，據(jù)家里的仆人跟他報告過的就這些地方何夫人最常去。
“那你們?nèi)ズ閼c樓還有舅父的墳前，我跟張則逸去江邊?！币灰贿€不知道御史的墓地在哪里。
“好?！?p> 張則逸和一一一直沿著簫府最近的江邊找下去，天色已經(jīng)暗了，看東西基本上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周圍又都是林子，很難找到人。一一只好用喊的方式找人。
“你不是十歲左右就搬到洛陽了嗎？你跟你舅母應該沒什么聯(lián)系才對，但看你那么著急的樣子，難道她小時候?qū)δ愫芎?”張則逸好奇問道。
“其實我跟這兩個舅母的關系都一般，我這么著急是因為我二姐，如果舅母再出事，簫清還得守喪三年，那他們之間可真的就完了?！币灰豢偸沁@樣坦誠，“當然，這其中也有對親人的擔心，畢竟她還是我舅母，雖然是堂舅母?！?p> “哦。我們?nèi)デ懊嬖倏纯窗??！睆垊t逸臉上雖然是一貫的神色，可是心里早就被一一這種多管閑事的性格氣了，她這樣愛管閑事容易遇上危險。喏，現(xiàn)在危險馬上就來了。
“哎呦!”一一一不小心踩到了獵人的陷阱，“呲溜”一下滑到了困野獸的洞里。
“裴洢!裴洢!”張則逸著急喊道。
“我沒事!沒事!只是扭了腳而已?！币灰粚Χ纯诘膹垊t逸喊道。
張則逸聽到一一的聲音，懸著的心落了地，幸好這個捕獸洞里沒安有其他利器。
“你抓住我的腰帶，我拉你上來。”張則逸把腰帶解下，擰成一股繩，垂下洞里給一一。一一抓住繩子，張則逸往上拉。
總于脫險了！一一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顧不得淑女形象了，她需要緩緩。
“裴洢，你先別動，千萬別動?！睆垊t逸盯著一一的右上邊。
“怎……怎么了?”一一被張則逸異常的語氣嚇得不敢動，她還未沒見過張則逸這般緊張。
“有蛇，你的右上邊?！睆垊t逸快速拔劍，“你不要動就好?！?p> 一一還沒反應過來，電光火石之間這蛇已經(jīng)被砍成了兩節(jié)。一節(jié)掉到了捕獸洞里，一節(jié)掉到了一一鋪在地上的裙擺上。
“你……你……快把它挑開?！币灰唤Y(jié)結(jié)巴巴，害怕到腦袋都快空白了。
張則逸用劍把蛇挑開。
“沒事了?！睆垊t逸蹲下來看一一的腳，“腫了。你且試試站起來看看能不能走。”
張則逸扶一一起來，一一往前走兩步，一瘸一拐的，“還能走?！?p> “我背你吧，照你這個速度我們天亮也走不回去?！睆垊t逸不等一一同意直接背起了她。
“那我舅母……”一一趴在張則逸的背上，正好她走累了，這一摔還能有個免費的人形馬，不錯，一一暗暗笑著，完全不在意她現(xiàn)在是受傷了。
“我讓衙役們?nèi)フ摇！睆垊t逸回道。
“那麻煩你了?！币灰辉趶垊t逸背后東張西望，原來以他身高的高度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色。
“張侍郎，你看哪邊!”一一伸出手指向河岸的石灘上，那邊有東西在燃燒。
“也不見有人烤魚，也不見有人烤火，這有點奇怪，要不我們過去看看。”一一好奇道。
“有可能人家只是堆好火之后再去拾柴火了呢?”
“也有這種可能。但你聞聞空氣中有香油的味道，以我狄仁杰般對案子敏銳的直覺來看這火肯定不簡單，我們就過去看看，反正也不遠?！币灰蛔约涸谌思冶成献匀挥X得不遠。張則逸嘆氣，朝火堆走去。
直至走近，張則逸發(fā)現(xiàn)這火堆確實不簡單。這柴火堆像是跪著的人形，骨架都還在，只是身上的衣物和皮膚早已稍成黑炭，只剩下一點點腋下、膝下被夾住的衣物還在燃燒。剛剛還火勢旺盛，現(xiàn)在才不到半刻鐘就要滅了，看來在他們看到前就已經(jīng)燒了一段時間而且燃燒速度比平時要快，估計是加了香油的緣故。
“你先下來。”張則逸把一一放下來，“我來檢查一下，這好像是個人。”
“?。?！看著確實有點像，但是誰會這么殘忍？”保全尸體可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如果這真的是個人的話，那燒它的那個人得對他有多大的惡意。
“如果是人，怎么沒有頭？應該只是一些如猴子之類的動物吧？”一一疑問道。
“就算是猴子也應該有頭吧？況且你看他身上穿的是衣服，還有哪里來這么大的猴子？”張則逸趕緊把快燃盡的那一點布料挑出來。張則逸挑出布料的時候，骨架也瞬間倒塌。
聽張則逸這么一講也對，如果這是人的話，那他的頭……想到這里一一不寒而栗，夜風吹得她直起雞皮疙瘩。
張則逸拿起布料，細看了一下。
“這火堆里確實加了香油，而且這香油是頂級的用來做魚膾佐料的丁香油。“
“??？這么浪費，這獠賊，居然拿丁香油烤……”人。一一把最后一個字給咽了下去。
張則逸繼續(xù)用木棍翻看燒焦的尸體，一一則接過碎布片繼續(xù)查看。按尸體四肢長度來算，張則逸初步估計這人比一一高個一寸左右，從頭骨，盆骨還有關節(jié)來看，這應該是一個男性。
“怎么樣，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嗎？”一一靠近張則逸和張則逸一個姿勢看尸體。
“此人應該是個比你高一寸左右的成年男性，應該是長期從事粗重工作的普通百姓?！?p> “普通百姓可以看出來，畢竟這衣料子確實不怎么樣。那他是男性和身高又是怎么看出來的呢？”一一好奇問道。張則逸起身，把蹲在地上的一一也拉起來。
“別靠那么近，等下一身焦腐味?！?p> “哦。”一一退后了一步。
“先回家吧，邊走邊告訴你。”張則逸蹲下來，一一主動趴到了張則逸的背上。
“你快說，你是怎么看出來的?“才離現(xiàn)場不到兩步一一就追問道。
“一般呢，人的高度是頭的七到八倍，你看他的身體長度就可以估計出來總身體長度。男女尸體的區(qū)別最大在于盆骨，男性盆骨較窄，女性較寬。他長期從事粗重勞動可以從他比一般人還要大的指部關節(jié)知道?！睆垊t逸解釋道。
“你好厲害。不過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呢？”一一實在是個好奇的人。
“看多了自然能看出點規(guī)律。”張則逸回答。
“我看你和別人查案確實不太一樣，別人對于尸檢這種事情都是能躲就躲，可你每次都喜歡親力親為?！?p> “尸體其實能找到許多對破案有用的信息，如果是一般的仵作他們不了解哪些對破案有用，往往會忽略很多關鍵點?！?p> “你的驗尸技術(shù)確實比一般仵作還要好。話說回來，我們不把尸體搬回城里，明天會不會不見了？畢竟這附近有野獸?！?p> “放心，尸體剛剛燒完，還有濃烈的味道，一般動物不會靠近。等下送你回家之后我會派人來處理?！?p>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知道的信息也很有限，還是不能明確那尸體具體是何人?！?p> “這就只能從他的衣物查起了，還有在城里排查失蹤人口?！睆垊t逸知道，查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誰在意一般百姓的生死，就只能靠來報案的失蹤人口查起。
“嗯，也只能這樣了。哎，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焚燒尸體這種做法一般是在有瘟疫的時候才會做，你說想到這個辦法的人會不會也會跟這個點有點關系？”
“不翼而飛的頭怎么解釋？”
“也是，就算得了瘟疫也不用砍頭吧？看來我們還是應該從仇殺方面查起。”一一搖搖頭，“要是能知道死者身份可就好辦多了?！币灰豢粗鴱垊t逸的后腦勺，“你說頭會被藏在哪里了呢？既然頭不在尸體旁邊會不會是沒有被燒掉？”
張則逸聽著一一的胡亂猜測，不置可否。有時候查案確實需要點想象力。
“一一，你怎么回事？怎么才回來？”裴淽在門口等著裴洢，“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去找祖母了。你可別嚇我，被祖母知道你可知是什么后果。對吧？張侍郎?！?p> “裴三娘，請你照顧裴洢，我先回去了。”
“好。你回吧?！币灰粨]揮手，“明天有線索記得來告訴我一聲，找我舅母就拜托你了?！耙灰徽{(diào)皮沖張則逸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