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易明映貴為東國長老臺六長老,但他原本就不太贊成自己親傳弟子同皇家公主有太多瓜葛,門內(nèi)弟睜只眼閉只眼子也就算了,然而“親傳”二字寓意何在,他把北霽南澤當(dāng)成親生一般教養(yǎng),不希望他們在這濁世之中還去趟皇室這個泥沼。
長清皖對北霽有意,易明映身為師尊,怎么會看不透?他肯定不會讓這嬌蠻成性的三公主滿意了去,就算長清皖也是他座下弟子,但也只算得上是門內(nèi)子弟,和親傳又怎么比得上呢?
再說回皇家這邊,三公主是皇帝寵愛的公主之一,但也不是最疼愛的那個,無非是自己爭氣,憑借修靈的丁點天賦才得到重視,不過也只是小打小鬧罷了,此次歷練之行也一直畏畏縮縮,毫無氣概,還惹出了好些麻煩,著實是搬不上臺面。
易明映越想越贊同自己的看法,沒錯,這是強(qiáng)者為尊的時代,就算他的親傳弟子要找皇室之人聯(lián)姻,也不會是她長清皖,只有像大公主長清尋那樣的,才是和北霽南澤相登對的最佳人選。
不語就在旁邊,看著易明映這一系列的內(nèi)心活動,心下猜測:大公主長清尋?能得到這老頭這般肯定,怕也不是尋常人物了。
長清皖輕咬銀牙,只得搖搖頭,她知道,上次她任性離隊,再加上她因為一時昏頭向師尊甩臉色,這些已經(jīng)把她在師尊那里的好感全敗光了。現(xiàn)在她不能再意氣用事了,她現(xiàn)在靠山不穩(wěn),光靠母妃和娘家外族的勢力,是沒辦法支撐她的,她必須牢牢抓住六長老這一張牌。
不語秀眉挑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長清皖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外世人做事大部分都是跟著利益走的。
就這樣,在長清皖的促成下,隊伍分成兩路,一隊由南澤帶頭,直接回東國皇城,而易明映、北霽、不語和諾兒四人進(jìn)千池城。
不語抬頭上望,數(shù)十米高的城墻之上,身著重甲的兵將們有序地排列駐立,守著這一方城池。城門大開,值班的守門兵將們認(rèn)真盤查著進(jìn)出的百姓。不語嘆道,就這排查力度,果真不是先前可以隨意進(jìn)出的偏僻小鎮(zhèn)能夠比擬的。
不語問道:“長老,他們查看的東西是什么?”
易明映順著不語手指向的地方看去,回答道:“那是本國通關(guān)文牒,千池城是東國邊境城,是把住關(guān)口的重要塞點,進(jìn)入的要求自然也嚴(yán)苛些,只有擁有通關(guān)文牒的人才可以從城門進(jìn)去?!?p> “那異國人如何來往?”
“那就需要在原國辦理入境通牒,兩方政府相聯(lián)系,只有入境國這方的政府審核允許,通牒才能生效?!?p> “那還挺麻煩的。”不語隨口評價道。
易明映笑著說:“手續(xù)是繁瑣了些,但也是考慮到國家安全問題嘛,若是什么人都可以隨意進(jìn)出,國家就亂套了?!?p> “那我想進(jìn)東國境內(nèi)...”
北霽輕笑道:“不語閣下,還有我家?guī)熥鹉??!?p> 不語看向易明映,見那易老頭笑瞇瞇地,一副得意模樣,想來這老頭是有特權(quán)了。
“啊,是不語愚鈍了。”不語表現(xiàn)出尷尬,左臉上的黑晶面具熠熠生輝。
談笑間,四人已到城門之下。守門兵將攔住易明映四人,易老頭姿態(tài)高傲,渾身氣勢不減,但守門的將員依舊面無表情,等待四人出示證件。
北霽身為易明映座下親傳,自然懂得師尊的心思,他摘下配在腰間的環(huán)形玉佩,上前遞給攔路的將員。
那將員仔細(xì)查看手上的環(huán)形玉佩,玉佩中心雕刻著的古體“易”字,心中明了,但卻沒有過多表情,只是走到易明映面前抱拳道:“見過六長老,請。”
易明映端著架子,對守門兵將的態(tài)度表示略略滿意,但也只點了點頭就走了。
進(jìn)城門后,易明映扭頭瞥向諾兒。
不語見狀,看都能看出來這小老頭傲氣得很,便率先開口示意道:“諾兒,你帶路?!?p> 諾兒點頭,從剛剛進(jìn)城門時,她的心早就奔回家了,只是礙于眼前人和禮節(jié)問題,才一直忍著。她腳程很快,絲毫沒有耽擱。除諾兒外,三人都是靈修者,自然沒有被諾兒甩在后頭的道理。
諾兒在一間掛有“至安堂”牌匾的鋪子前停下。牌匾上字體大氣磅礴,筆順瀟灑不羈,倒真把世間太平的寓意表達(dá)得淋漓盡致。
不語瞧見牌匾上的大字,嘴里呢喃道:“至安堂...”好字,只是...這字瞧著有些眼熟,難道...
不語猜想著,熱血直涌上頭,諾兒的父親...該不會是...
諾兒他們已經(jīng)推門而入,不語卻感覺被腿被灌了鉛似的,立在原地不動。
北霽回頭見不語沒有跟上,疑惑地喚了一聲:“不語閣下?”
“嬰勺嬰勺?”
“丫頭?!钡垩诅H鏘有力地聲音猶如一記重錘,直接把不語敲打回神。
鉛灰瞳中綻放別樣光彩,她深吸一口氣,朝北霽搖了搖頭說:“走吧?!?p> 北霽點點頭,便往里頭走了。
不語感覺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常常念叨的人,也許就在里面,沒想到自己現(xiàn)在反倒近鄉(xiāng)情怯了。
不語生命中,有兩個最重要的人...
帝炎雖然肉體被毀、實力暫封,但精神力的強(qiáng)悍是攔不住的,它知道里面的情況,卻沒有開口說什么。厭火之事后,不語變化特別大,無論是實力還是思想上,特別是禁區(qū)劃分,可以說是十分明確且有針對性。帝炎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觸碰她的紅線為好。
諾兒他們?nèi)艘呀?jīng)進(jìn)到里屋,不語在屋門外停下,原本有些躊躇,提不起勇氣踏進(jìn)去,卻被屋內(nèi)傳來的咳嗽聲打消了想法。
這聲音,并不是承奇。
不語十分確定,她立馬抬腳跨過門檻,入眼的是床上一個中年男子倚靠在床頭而坐,面色憔悴,渾身散發(fā)的儒雅并沒有因為病氣有所削減。
這人,不是承奇。
鉛灰瞳中閃過失落的色彩,就連覆在左臉上的黑晶面具都失去了光輝。
好在不語站在后頭,易明映他們?nèi)硕急硨χ瑳]有看見她臉上如此明顯的情緒。不過倒是讓諾兒父親抓了個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