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養(yǎng)了幾日后,郁歡微微的睜開了雙眼,她想坐起來,但是傷口突然疼了一下。她掀開了被子,看著已經(jīng)包扎好的傷口,又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房間,她忽然想起昨日昏迷的九蓮。忍著痛,手捂著傷口處,一點一點的挪下了床。她艱難的邁著步子,到了大廳還是沒有瞧見人影,于是她想去偏房看看。
剛一推開門,就遇見了拿著草藥的紫靈,郁歡從來沒見過他。紫靈看她已經(jīng)蘇醒,趕緊自報了家門。郁歡心想原來是陪在洛月華身邊的小仙君:
“你是來~”
“哦,君上讓我來給你送些止血防腐的草藥,我已經(jīng)給你研磨好了,你只用敷在傷口處然后纏好紗布便可?!弊响`將手里的藥罐遞過去。
郁歡看著藥罐又低下頭瞧了瞧傷口的部位:
“我這里會不會留疤???”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薄弱。
“這些一般都用于仙人,都是極好的上等草藥?!?p> “哦!”
郁歡接過藥罐,本想轉(zhuǎn)身把它放好,一回頭就想起來自己不是要去找九蓮嗎?
她趕忙回過身,幸好紫靈還沒有走遠,于是趕緊叫住了他。尋問了九蓮的下落,但是聽紫靈說她從未見過這個人,而且洛月華也沒有給他說過??粗砬槭涞挠魵g,紫靈輕輕鞠了個躬然后就回湄月山去了。
郁歡心里突然產(chǎn)生了不好的預感,九蓮會不會已經(jīng)命喪黃泉了?他拖著受傷沉重的身體,腳步緊湊,她只想快點到偏房。她希望推開門就看見九蓮坐在那里,瞧見自己來了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容,可是往往并不如自己所愿。
她顫抖的手小心翼翼的的把門推開,吱呀~陽光照射在九蓮的床上,整齊的被褥,房間里空無一人。瞬間她放聲大哭,跌坐在地上靠著門框,她用手不停的捶在自己胸口,搖著頭。她后悔了,為什么當初自己要那么叛逆帶著九蓮離家出走,如果答應(yīng)了那樁婚事,會不會現(xiàn)在的一切都不一樣了,九蓮還能陪在自己的身邊?
九蓮十三歲被賣入郁府,因為勤勞忠心,又是跟女兒同歲,就被予念看中,便換掉了之前照看郁歡不利的那個丫鬟。
因為年齡相仿,為人又老實,郁歡特別喜歡她,對于九蓮她總是無話不說。聽聞外面有什么新鮮事,或者哪一家的公子好看都會告訴她,與其說主仆,更像是姐妹。而且這次是自己出的注意,也是自己威脅九蓮非要她一起出來。此刻,郁歡真的恨透了自己。
忽然一只手伸過來,他手里拿著一塊絲帕,郁歡滿眼淚水抬頭看了看,不是洛月華,這個人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趕緊擦擦吧!別等會讓那個洛月華瞧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你是?”郁歡接過絲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還帶有抽泣的問他。
“我是洛月華的師弟,我叫風月雪。”他沒有正經(jīng)的看著郁歡,反而有些許的不耐煩,眼神飄離的看向周圍。
郁歡整理了一下情緒,扶著門框吃力的站了起來,她感覺到這個人并不是很喜歡自己,也不敢多問什么??粗藭r柔弱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姑娘,風月雪也并不是無情,他咳嗽了一聲,語氣稍微友好了一點對著郁歡:
“你是不是在找一個穿著米黃色衣服的小丫頭?”
“她在哪?”郁歡眼神里滿是期待跟希望,激動的向前小挪了一步。
風月雪見她這般可憐的模樣,雖然是個大小姐,但是卻心地善良,如此緊張一個下人。
“她在我的住處?!憋L月雪放下了成見,話語里也多了些許的溫柔。
“你能帶我去見她嗎?”郁歡伸出雙手緊緊的抓住風月雪的胳膊,滾燙的淚水在眼眶里翻涌。
風月雪本想成全她,可見她傷勢嚴重,行走不便,這如何帶她去湄月山呢?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突然想到自己修煉圓滿的時候師傅曾經(jīng)送給他過一個乾坤袋。這乾坤袋可以收容天下萬物,人也可以藏與其中。他師傅原來是想如果風月雪遇到不可抗力的敵人,就讓他拿出此寶將其收入。萬萬沒想到啊,進入這乾坤袋的第一人不是妖獸,不是妖魔,既然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他想到這里冷小了一下,然后看向她。
“我有一個辦法!”
湄月山的東殿是白色的,雖然陽光充裕,可還是給人一種冰冷冷的感覺。院子里有一些來來往往還在修煉的仙人,他們的衣著從里到外也是白色的,除了草地跟樹木長出來的是翠綠色的葉子。別說,這一抹的與眾不同還真是為這座看似冰冷的院落添加了一份朝氣。
風月雪用斗篷蓋住了身后的乾坤袋,眾弟子看見他,紛紛點頭叫二師兄,他也非常有禮貌正經(jīng)的回應(yīng)著。
關(guān)上門,把手伸到腰后趕緊掏出乾坤袋打開口,雙指指著袋口畫了一個圈,只見袋子里飛出許多淡紫色零星閃閃發(fā)光的小點,慢慢的落在了地面上,然后形成了一個人的輪廓。
郁歡卷縮在地上慢慢的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風月雪和周圍陌生的一切,她知道成功了。
因為乾坤袋是專門俘虜妖魔所用,具有一定的稀釋熔化的作用,一旦這一路上有什么變故,超過了時辰,郁歡可能隨時會飛灰湮滅,而且永世不能輪回。
風月雪輕輕的把她攙扶起來,倆人向著最里面的房間走去。打開門,床上躺著披頭散發(fā)的九蓮,她臉上毫無血色可言,身上還蓋著兩層厚厚的棉被,郁歡心切的快速走上前,此時她也顧不得自己傷口帶給她的疼痛了。
她跪在床前緊緊握住九蓮的手,眼淚睡著那美麗的臉龐流了下來。她發(fā)現(xiàn)九蓮手的溫度異常的有些冰涼,她反復的搓揉,可還是沒有感覺到回溫,難道九蓮變成了活死人?
“為什么她的身體這么涼?”郁歡驚恐的轉(zhuǎn)過頭難過的問風月雪。
他有些無奈的低下了頭輕嘆了一聲,然后緩緩走過去蹲在郁歡的對面:
“那日你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日……”郁歡慢慢的回憶起了當天的情形。
事發(fā)當天:
“再推高一點!”郁歡非常開心的讓九蓮推著秋千,倆人歡聲笑語。
這時茯七手持著劍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她的身邊還跟著一位,很明顯倆人的地位有懸殊。
持著劍的茯七順著笑聲找到了櫻花樹下玩耍的郁歡,她一眼就看出來郁歡是個凡人。她知道玉仕雪山這么神圣的地方,是師傅常年閉關(guān)修行靜養(yǎng)之處。師傅這么寵愛他們師徒三人,都不曾愿意讓輕易的來到這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是怎么在這兒的?
茯七囂張的向著郁歡的方向走過去,憤怒充斥著她的渾身上下。她沒有等郁歡來得及尋問就拔出劍指在郁歡的面前。郁歡被突如其來的這一幕嚇的坐在秋千上動也不敢動,兩雙手緊緊的抓住秋千的繩子,越抓越緊。九蓮從來沒有見過這番情景,害怕的跑過去一下跪在了茯七的面前:
“不要殺我們小姐,求求你不要殺我們小姐!”九蓮顯然是被這龐大的殺氣震懾住了,一個勁的對著茯七磕頭。
“你是什么東西?也配求我?”茯七的眼神透漏著前所未有的毒辣,一掌拍向九蓮的額頭。瞬時九蓮覺得天昏地暗,眼前的一切變得模模糊糊,身體無力的左右晃了一下便倒在了郁歡的腳旁。
看著九蓮為了自己被不知道哪來的丫頭出手重傷,一向膽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立馬氣憤的站了起來。挺著胸膛,惡狠狠的盯著茯七。
“憑什么出手傷人?”
“你一個凡夫俗子,憑什么來質(zhì)問我?”茯七藐視的瞇縫著雙眼,惡毒的說著。
“看你的樣子肯定也是個修仙之人,怎么內(nèi)心這么的兇殘?”郁歡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她,傲慢的把下巴抬起瞪大了雙眼看著茯七的眼睛,不得不說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你也敢教訓我?”很明顯,郁歡成功的激怒了她。
“怎樣?”郁歡雙手叉腰,腳尖微微踮起前身頂向茯七。
“哼,凡夫俗子。反正你們也倒下了一個,不堪一擊的樣子想必已經(jīng)沒命了?!避蚱呃湫α艘幌拢缓蟀褎κ掌?,洋洋得意起來。
“你說什么?”聽見這番話,郁歡瞬間惱羞成怒,一把拉扯住她的衣衫,只聽嘶啦一聲,茯七外衣的半只袖子脫落了半截。
“放肆!”茯七手臂用力的一摔,畢竟是有法力的,輕微的內(nèi)力就把郁歡擊倒在了地上。
“無恥凡人,本君本想放過你,誰知道你既然冥頑不靈。說,你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茯七惱怒的一下拔出了手里的劍,又直直的指在郁歡的面前。
茯七本來不想與她針鋒相對,也只是好奇雪山為什么會有人??僧斔吹降膮s是兩位來自人間的凡人,她不想讓師傅的這片圣潔之地受到凡夫俗子氣息的沾染,一直對師傅衷心的她看到苦苦求情的九蓮,心生厭煩惡心才會出手。
“洛月華!”郁歡支撐著倒在地上的身體,語氣里沒有了剛才的強硬,反而虛弱了很多。
話音剛落,茯七怒火沖天的一下把劍刺進了郁歡的腹部。
噗~
郁歡瞬間吐出一口鮮血,她沒有想到茯七會動真格的。她感覺自己眼前很迷糊,頭腦也有點神志不清楚,保留的那一點支撐自己的體力也漸漸的煙消云散,她徹底的倒了下去,她一只手捂著傷口,呼吸也有些許困難。直到有個人把她輕輕抬起抱在懷里,她使勁的提醒自己不要睡著,尚存的那最后一絲微弱之氣,在看見了是洛月華之后也算是安心了,后來發(fā)生的就是風月雪趕來之后。
這下,他總算明白為什么了。茯七原來是長在赤霞峰頂?shù)囊活w千年老松下的一塊稀有的白茯苓,它形狀猶如一張少女的臉。赤霞峰是出了名的藥山,滿山的極品草藥,因山路險峻,況且多處都是懸崖峭壁,不小心腳下踩空就會跌落萬丈深淵,粉身碎骨,所以基本沒有采藥師來這里冒險。
赤霞峰雖位于人間,但它的海拔直沖九霄,每逢雨神布施降水,第一滴雨露總會滴答在千年老松的身上,順著松枝滑落的時候吸收寫老松的靈氣,然后渾然天成的落在這塊白茯苓的身上,日新月異它就有了自己的思想,它用著不一樣的視覺感官,俯視著周圍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一位有幾縷白發(fā)的老人家從天而降,它看著這位老人朝著自己走了過來,然后蹲下雙手溫柔的放在它的身上,微笑著:
“是你了!”
只見他閉上眼,雙手在胸前泛著藍光比劃了幾下,它周圍變得漆黑一片。后來老人把它放在一個金銅色的容器里,終日忍受著風雨雷電春夏秋冬變幻莫測的氣候,終于幻化成人形,被老人收下為徒,后潛心修煉悟性極高,便成為第三坐下大弟子掌管西殿,取名為茯七。
女子心細,后來師傅把湄月山的一些瑣事都交給了她。當她第一次見洛月華的時候,還只是眾多小仙娥中的一個,是很渺小很不顯眼的。但是看著走路自帶清風,如此俊美的洛月華,一見鐘情。茯七能有現(xiàn)在的地位,洛月華的原因占取了一大半,第一次站在他身邊的時候都不知道心里有多緊張。
所以那天郁歡說出洛月華名字的時候,茯七像著了魔一樣,莫名的一股力量瞬間點燃了沖動的欲望,她的內(nèi)心爆炸了!她不允許還有別的女人接近洛月華,尤其還是一個凡人。看著洛月華對郁歡心疼憐愛的眼神,她的心中嫉妒極了。
風月雪并沒有把這一切告訴郁歡,他只是拍了拍郁歡的肩膀,安慰著:
“放心,這些天我一直在幫她療傷。”
“那為什么還是這樣?”郁歡有點著急。
“你們本就與我們修仙之人的體質(zhì)不同,我們能抵抗住的,對于你們來說就是致命的!”風月雪站起來,望著窗外,兩只手背在后面。不知道為何,他的神情里好像有點難過,語氣中帶著感慨。
“那九蓮會死嗎?”聽到這句話,郁歡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不會的,我已經(jīng)把凝神丸喂了她三天了。凝神丸內(nèi)有天山雪蓮,所以她的身體依舊是涼的。等她蘇醒后,停止服用,體溫自然會正常?!憋L月雪靠近了床榻,彎下身,看著九蓮睡熟的臉龐,他輕輕的微笑了一下,然后幫她又拉了拉被子。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嚇得倆人驚慌的轉(zhuǎn)過頭看過去。風月雪明明已經(jīng)交代過了青靈好好把守,是誰這么膽大?他加快腳步的走過去,繞過屏風,原來是洛月華,他端正的站在廳中央。
“嚇死我了,還以為誰呢!”風月雪泄了一口氣,然后用扇子敲打了幾下胸口。
“人呢?”洛月華突然轉(zhuǎn)過頭,一張冷漠的臉看著他。
“里面?!彼€是用扇子無辜的指了指后面的屏風。
洛月華沒有多說什么,直接走了進去,看見蹲坐在床邊臉上仍然還掛著些許淚水的郁歡,緊緊的握住九蓮的手。
他一下過去就把她抱了起來,郁歡驚訝的轉(zhuǎn)過去看著他,心里想原來是洛月華?,F(xiàn)在的她還是非常虛弱的,根本沒有力氣掙扎,可顯然他非常的不高興!
風月雪見他倆從里面出來,什么話也不敢說,只能呆呆的站在一邊,看著遠去的背影,可笑的無奈搖了搖頭又去了九蓮的屋內(nèi)。
洛月華當著眾目睽睽之下,抱著郁歡回到了中殿。所有在中殿修煉的弟子全傻了眼,女仙們紛紛相擁而泣,洛月華才沒空對他們解釋什么。
紫靈見洛月華懷里抱著個女人,趕緊幫忙把房門打開。他把郁歡放在自己的床上,坐在旁邊不顧郁歡會不會反抗,直接扯開了傷口處的襯里,看著已經(jīng)滲透了的紗布,他皺著眉頭心急如焚的叫紫靈趕緊去把舒炎粉拿來。
揭開紗布,本來都快結(jié)痂的傷口,可能因為剛才太過于激動,又裂開了,鮮血直流。
接過舒炎粉,洛月華用食指輕輕的敲打著瓶身,均勻的撒在傷口上,郁歡的臉立馬糾結(jié)在一起,非常的痛苦,但是她不能喊,她不能讓一群神仙看不起,她強忍著咬著嘴唇。
洛月華幫她細心的包扎好,然后系上衣帶。郁歡終于松了一口氣,因為用力過猛她的下嘴唇被咬出了血,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靠著枕頭的那一面早已經(jīng)濕透。洛月華幫她蓋上了被子,從水盆里取出一條擦臉布,擰巴了幾下輕輕的一點一點幫郁歡擦拭著。
“好好在這里休息?!?p> 他把擦臉布放在旁邊,又轉(zhuǎn)過頭溫柔的看著她。
郁歡癡癡的盯著洛月華的眼神,說不上來為什么心中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她以為洛月華會非常生氣呵斥自己或者又說著一些調(diào)侃嘲笑自己的話。沒想到,只是讓她好好的休息,而且還是那么的溫潤。
知道九蓮還活著,郁歡也算是放下了一半的牽掛,現(xiàn)在還有另外一半的擔心就是什么時候才能蘇醒過來。她在這小半個月里,除了白天洛月華有時候不在,大多時候幾乎都在屋子里陪著她。除了換藥,平日她就側(cè)著身子通過一扇畫著鳳鳥圖案的屏風,朦朧的才能瞧見他的身影。
有時他在喝茶,有時他在看書,還有的時候他在打坐。他的房間沒有風月雪那般精式的裝潢,也沒有分割開很多的內(nèi)閣,而是兩面打通,用了很多各式各樣的屏風隔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