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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策

第二十章 病來

七情策 近雪 4253 2020-03-30 07:36:00

  兩更天,街上的人已散了大半,東長鳴兄弟回府,顧清歌母女回府,順道帶上寄養(yǎng)的柳子墨,走在玄武大街上,要回玉橋街,只有她與若言二人,終于又復歸冷清,若言看著希夷的身影,大人今日是真的開心了,只是現(xiàn)在一個人走時,只剩她在身邊時,終于又慢了下來。

  “大人是背上的傷玩太脫疼了,還是受了寒內(nèi)傷犯了?”若言問道,伸手去扶她,掌心相握,一片冰涼。

  “你也真會猜,猜的真準。”希夷笑道,這一次沒有拒絕她的攙扶,“但是無恙,今夜我是真的開心?!?p>  “既是開心完了,大人也該注重身體了?!比粞哉f道。

  “好。”她向前走著,墻角處有人跌跌撞撞的走出來,跪倒在了地上,咳嗽干嘔。若言皺了眉頭,看見大人也皺了眉頭,大人自然不是什么樂善好施的大善人,若言拿了個錢袋眼神詢問她,希夷微微站定,對她點了點頭。

  剛剛街上花費一通,里面可能也就剩個三四兩,若言丟在了那人面前,聞到了一股腥臭味,那個衣著破爛的人身上,散布如此濃重的味道,希夷蹙著眉頭,但那股腥臭當她聞到時,過電一般的想起了什么久遠的往事,她對若言厲喝:“回來,別碰他!若言!”

  若言被大人嚇了一跳,趕忙退回來,她看見大人捂著心口,胸膛劇烈起伏,目光森冷:“通知三城兵馬司,封城,不許任何人外出或游蕩,但凡有此類癥狀的人,軍隊用厚布包裹,移至南川寺,絕對不可觸碰,死尸大火焚燒,感染者一律隔離!”

  “大人,封城......”是大事,射卿有此權(quán)利是一回事,先斬后奏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去兵馬司,我即刻面圣?!彼p聲道,話音剛落,多人揮舞著幾條鐵鏈突入,直沖若言與希夷面門,兩人各自閃開,若言不夠快,希夷有傷在身,幾乎要同時中招,希夷聞到了鐵鏈上的味道,令她心悸的氣味,她情急下握住了那兩根鐵鏈,使它尖端就停在若言眉心前幾寸。

  “跟我走?!毕R谋寂芷饋?,若言緊隨其后,對方卻不再追了,她想攙扶跌跌撞撞的希夷,被她冷冷的呵斥走了:“千萬別碰我?!?p>  回到府中,希夷把自己關(guān)在了藥房內(nèi),對若言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接觸我,你去......找聞橫川,請他面圣,把我說過的話告訴他,讓他小心......蔣斌和西武,咳咳!”

  “大人!”若言在門外拍門,無濟于事,但她分得清輕重緩急,立即去聞橫川府上拍門,派遣離衛(wèi)通知東千騎封城。

  太康二年除夕,離國都東臨爆發(fā)瘟疫。

  ......

  聞秩宇下旨,東臨戒嚴,不得外出,挨家挨戶搜索病患,東臨內(nèi)艾草氣息漫天,因是岐王先入宮面圣,陛下將控制瘟疫之事全權(quán)交由岐王,而他用以牽制岐王的射卿,當晚便因“撞見”感染者身染惡疾一病不起。

  事發(fā)之時正是最熱鬧的除夕夜,東臨一下子少了十分之一的人口,不論是平民還是貴人,都有患病的,平民都被搬出城去扔在了南川寺,貴人不肯就范,最終射卿帶頭住進了南川寺,才讓隔離順利了起來。

  盡管都遷出了城去,貧苦之人只能在寒冬倒在外頭寒冷的大棚里,貴人們卻可以住進廂房,南川寺有最大的佛臺與庭院,這才是選擇收容病患的原因。

  聞橫川戴著藥水浸過的絲帕與斗笠,走入了南川寺,浸泡這些東西的藥水,它們的藥方是若言給的,而藥方是誰給她的,自然是立刻叫若言去尋他的女人了。

  他進了廂房,里面沒有外面的腥臭氣息,也沒有艾草的氣味,里面有一股極其濃郁的蘭香,他以為自己會見到狼狽不堪倒在床上的希夷,身上很跌身份的傳來惡心的氣息,??!她還真是不太一樣,生個病都不太一樣。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毕R牡纳ひ舻蛦。谑釆y臺前,照著銅鏡,隔著斗笠他看不清,于是摘下了,希夷默許了他的行為,只要不碰她,就是無事的,外面那些人,只要不被體液沾染,也不會傳染。

  “你看上去,不像病入膏肓的樣子啊。”聞橫川打趣的道。

  “外面那些,從感染之日算起,最長還能撐一個月,最短也有半月,我最短只有七天?!彼f起這些時,語氣配上嘶啞的嗓音,變得不像她了。

  聞橫川知道她不是開玩笑的人,可她除了聲音沙啞一點,這么坐著,和她在汝安受傷時相比,也不算太差。

  “你聽好,我將要告訴你的事。聽完之后,最好拿出點成效?!?p>  “我肯定在七日內(nèi)找到罪魁禍首,把這災禍解了?!甭剻M川向她保證。

  希夷輕聲笑了,不知是該喜他干勁十足還是憂他不知天高地厚。她不再和他討論這件事本身,輕聲道:“百官曾有傳言,我百毒不侵,不知多少給我下毒的人,都白費了一副絕世好毒。”

  聞橫川點頭,他聽過這個傳言。

  她輕聲時,嗓音少了許多沙啞和干澀,在小小的廂房里,聞橫川可以輕易聽清。“我曾是三途暌違堂主,一身毒術(shù)蠱術(shù)出神入化,但凡暌違堂主,都會在身上種一種名為‘惑蚩’的蠱蟲,此物不單百毒不侵,對四大奇毒之一的向水渡,更是有免疫作用?!?p>  聞橫川接著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她在鏡中的倒影看到了他的動作,難得他這么配合。

  “四毒中,向水渡為我所免疫;我一旦服入毒藥,血就會因惑螭蠱躁動劇毒無比,形成四毒中的第二種??展?。”喻子衿指著自己,這蘭香的源頭?!暗谌N毒為千秋葵,此毒霸道無比,是唯一一種能毒死我的毒藥,惑螭蠱完全無法防備。”

  聞橫川聽她說這些,知道她不會說廢話,果然接下來她引出了重點:“而惑螭蠱有一克星,萬毒之首,萬邪之首,蠱蟲名為‘摩支格’,此蠱可以克制千秋葵,克制萬般毒藥,可惜本身劇毒無比,莫說種在身上,僅是觸碰其毒液,都會如外面那些人一樣?!?p>  “外面的情況,就是你說的這種......蠱?”他放棄了重復那個名詞。

  “摩支格?!毕R哪托牡闹貜土艘槐??!八阅阋榈?,就是它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誰做的,有什么目的,然后殺了他,以及東臨城內(nèi)瘟疫,離國的核心受到重創(chuàng),此物又是暌違堂的手段,我很擔心身為旱魃堂主的蔣斌,是否與此有關(guān)?!?p>  “你既然知道這么多,現(xiàn)在人又還好好的,不如幫著研究如何祛除疫病。”聞橫川對她道。

  “我曾經(jīng)作為暌違堂主,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副堂主秘密研究禁蠱,毒人失控逃出,于是那個據(jù)點全村被屠,一把大火燒了個干凈,三途內(nèi)稱此事為‘病村之變’?!毕R目人粤藥茁暎拔乙粴庵職⒘烁碧弥鳎馃疫`堂大半真?zhèn)髋c禁術(shù),如今那些除了我,都無人知曉了?!?p>  “我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即使是我,知道最多的人,也不知如何解這蠱毒?!毕R拇鬼馈!八运墙g(shù)?!?p>  “但我會試著寫一些可能有用的藥方?!彼粗郎系纳\琈之玉,已經(jīng)有了送客之意。

  “你為什么和他們不一樣?是因為你身上有那個蠱嗎?”聞橫川皺眉問她。“你不是百毒不侵嗎,那這次的蠱毒呢?”

  “摩支格是惑螭蠱的天敵與克星?!毕R哪托牡慕忉尅?p>  “所以你要被克死了?”聞橫川說笑著道。

  “是?!彼闹貜土艘槐?,“但外面的人和我沒有什么不同,摩支格的毒是幾乎無解的?!?p>  “幾乎?”聞橫川抓住了她話語中的關(guān)鍵字。

  “傳聞惑螭蠱與摩支格相生相克,一旦宿于同一體內(nèi),便會相斗,吸干宿主的精血,最終同歸于盡,化為一枚黑色的藥材,名為津蠹?!毕R妮p輕轉(zhuǎn)身,對他伸出手,聞橫川打了個寒顫,她不會要拉自己同歸于盡吧,只見她撩開了右手手背上的衣料,那上面黑線密布,似乎浸透了血管,目前正順著手腕向上爬。

  “津蠹毒也是四毒中最后、最罕見的一種,能解津蠹毒的,只有傳說中的津蠹?!毕R氖栈亓俗约旱氖郑旁谙ド??!澳χЦ裥M毒遇到我體內(nèi)的惑螭蠱毒,便會形成津蠹毒,它們最短七天就可以殺死我?!?p>  “為了找出研制津蠹的辦法,暌違堂才會不斷用這種危險的禁蠱做實驗,津蠹能解世上一切的毒藥,甚至傳言可以使人延年益壽,長生不老?!闭f到這里,她似乎嗤之以鼻的諷刺著?!翱梢恢币詠碇灰娊蝮级?,只見無數(shù)的意外,未見津蠹?!?p>  “不過是兩只丑陋的蟲子廝殺后的尸體,總有無數(shù)人追尋?!?p>  聞橫川看著她遮蓋起來的右手手腕的方向,問道:“你說你還有幾天來著?”

  “怎么,你怕了?”希夷嗤笑道?!芭挛宜赖奶纾阋彩軤窟B?”

  聞橫川笑了,轉(zhuǎn)身向外去了:“對啊,我怕死了,所以你在我找到那個什么津蠹之前,最好活著。”

  “此事既然是人為?!毕R淖詈蠼o了他一個忠告?!澳憔拖葟幕钊松砩喜槠鸷靡稽c。”

  聞橫川合上房門,輕聲道:“多謝射卿大人提醒,您最好好好休息?!?p>  希夷靜靜坐在梳妝臺前,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閉上眼睛,房間里的蘭香濃郁得其實有些令聞橫川覺得嗆鼻,卻不至于在這個時候給她不痛快,她自己置身其中,也覺得過于沉悶了。

  那蘭香雖然無毒,可她身體里的卻是最可怕的毒藥,不論空谷還是津蠹毒,常人只要沾上一點就會死。更何況,摩支格與惑螭蠱相斗會傷害宿主,這兩種蠱的毒融合的時候,怎么會不傷害她呢?

  ......

  聞橫川吩咐太醫(yī)竭力研究,同時重金聘請江湖名醫(yī),再加上希夷想法子,疫情治療之事他已不必多費心,隔離也有三城兵馬司,正如希夷所說,他現(xiàn)在的任務只剩了一個。找到禍害的源泉,然后解決掉。

  他甚至徑直去了蔣斌的官驛,蔣斌并沒有出什么幺蛾子,就在里面泡茶,不亂走動。

  “無事不登三寶殿?!笔Y斌淡淡道,“岐王怎么來了?”

  微風吹過,他嗅到聞橫川伸手飄來的淡淡蘭香,站起來抓住了他的領(lǐng)子,聞橫川微微勾唇:“這是怎么了,太尉大人?”

  他身上怎么會有這股味道,若是不離得極近,怎么可能會沾染上。

  聞橫川大抵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過他剛剛從“熏香房”里出來就直奔這里,染上了一點氣味無可厚非,蔣斌松了手,坐回去淡淡問道:“你見過她了?”

  “她說快死了,拉您陪葬?!甭剻M川淡笑道。

  蔣斌握緊了拳頭,淡淡道:“你有什么事,最好直說,否則我要送客了?!?p>  “她讓我問您暌違堂主在哪?”她當然沒這么說過,但聞橫川覺得以她的名義來問是最簡單的解決方式了,蔣斌冷笑道:“然后你幫她殺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您現(xiàn)在還沒離開東臨,說明此事與太尉大人想做的還不算太相同,盟約都簽了哪有突然變卦的道理,再說如今您若是變卦,恐怕出不了東臨城了?!甭剻M川人畜無害的笑著。

  “你在我這里問是沒有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蔣斌淡淡道?!瓣疫`堂素來全是瘋子,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希夷也是,我僅僅慶幸暌違堂現(xiàn)在在東離而非西武?!碑吘刮魑鋬?nèi)的暌違堂,被希夷殺得不剩多少了。

  “岐王可以走了,東臨城封得及時,說不定他還在城里。”蔣斌淡淡道。“但就算你找到也沒有用,希夷無解的話,更別說他了?!?p>  “起碼得提著人頭回去交差啊。”聞橫川冷笑著走了?!胺駝t她說做鬼都會夜夜來我床前糾纏。”

  蔣斌閉著眼不說話了,掂量著茶杯,心想:她若是真就這么死了,也好。

  ......

  聞橫川查了希夷撞見的染病之人的身份,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不是中州人,可人海茫茫東離目前正在人口普查,也查不到他的戶籍,而且因為昨日魚龍混雜,又是除夕,哪怕城內(nèi)的黑羽衛(wèi)們也不可能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

  現(xiàn)在東臨全城戒嚴,聞橫川要從何處查起啊。

  以至于他第一日無功而返回到南川寺,想找希夷詢問更多線索,得知她不在廂房內(nèi)休息,被領(lǐng)到了一處小帳篷內(nèi),見她披著厚衣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身邊站著一個儒雅的青衣男子,正在稱藥。

近雪

這章是18年寫的情節(jié)了,那是最早的雛形,甚至不叫現(xiàn)在這個名字,女主角也不是這個名字   萬萬沒想到疫情真的發(fā)生了   希望疫情盡快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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