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老……以您之見,公子她為何要如此高調(diào)地現(xiàn)身玉皇城?”
香如玉至今也想不通,香門會有一位“女賒香人”。嘴上稱妱兒為公子,心里早已把她視為姑娘。
香如玉和酒仙周圍霧氣繚繞,完全融入蜃景,沒人能看清他們的真面目。
“依我看,將你母后光明正大接回香門只是其一……”酒仙說出了他唯一的猜測,至于妱兒有沒有其他用意,他猜不透。
“那其二呢?”香如玉贊同地點(diǎn)著頭,還在等待酒仙的下文。
“這我哪兒知道?!?p> “……”
恰在這時,一個聲音突兀地從二人身后傳來,妱兒如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一般出現(xiàn)。
“你們這是在背著我說什么壞話?我香門也是八門之一,為何要遮遮掩掩!”
妱兒身上并無霧氣,就這么直接出現(xiàn)在蜃樓之中。那些擠在百里石道上的人,一時間像炸了鍋。
最先看見妱兒的人大喊一聲:“快看!蜃樓中有人!”
人群像湖面上的漣漪,一波接著一波抬頭,向妱兒所在的位置看去。
“憑空立于蜃樓之上,莫非是仙人下凡?”無知者說道。
“別胡說!難道你們沒聽過坊間流傳著賒香人的故事?”
“妖魔鬼怪的故事倒是很多……賒香人又是干什么的?沒聽過?!?p> “賒香人很厲害嗎?那與仙人相比又如何?”
“……”
人群一下子陷入安靜,似乎無人知曉其中答案。
就在這時。
一個聲音打破了百里石道上的寂靜,而說話之人全身照在厚重的黑色長袍中,只露出黑青的臉。
“每一位賒香人,都有自身獨(dú)特的香氣,如同種類繁多的花……若能從賒香人身上取得此種香氣,必能氣運(yùn)加身。修行之人可實(shí)力暴漲,貧窮之輩可一夜暴富,醫(yī)者可起死回生,智者受萬人敬仰,權(quán)者江山永固……就好比這玉皇城。”
黑袍中的是個精瘦老者,越說越興奮,繼而直接將罩在頭上的黑袍掀開,露出猙獰的笑容。
老者黑青的臉上布滿褶皺,布滿血絲的雙眸深嵌在眼窩中。
一身黑袍無風(fēng)自動,在老者附近的人紛紛避讓,生怕招來禍端。
如此人物,很難不引起妱兒的注意。
妱兒站在蜃樓之上,用賒香人獨(dú)有的能力審視著下方老者。
沒等妱兒看出些什么,香如玉已經(jīng)急不可耐,像摘棉花一樣剝開周圍的霧氣,湊到妱兒跟前。
“怎么樣怎么樣?看樣子,這老小子對賒香人很了解,他身上有沒有香債,趕緊收了……”
卻見妱兒忽然皺起眉頭,輕輕搖著頭:“奇怪!”
“這老頭不奇怪才有問題!我香如玉拿人格擔(dān)保?!毕闳缬窨聪蚝谂劾险叩乃查g,卻發(fā)現(xiàn)對方也看著自己。而老者那雙眼睛,逐漸被血絲吞沒。
酒仙本身修為不低,此刻感受到黑袍老者身上的變化,不禁心生警惕,也從蜃樓的霧氣中掙脫出來。
“小心。這老家伙不簡單!”
黑袍老者看了酒仙一眼,不以為意。目光在妱兒和香如玉身上游走幾次之后,收斂自身氣息,就這么憑空消失在原地。
香如玉頓時后背發(fā)涼。從他記事起,玉皇城就不曾出現(xiàn)過這樣的高手。就算以酒仙十一劫的修為,也根本做不到“憑空消失”。
酒仙和香如玉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可就算其他人發(fā)現(xiàn)不了黑袍老者,妱兒也能憑借天女無香心法,看清黑袍老者的去向。
甚至妱兒有一種感覺,那黑袍老者是有意試探自己。若自己真是賒香人,那一定能發(fā)現(xiàn)其蹤跡。
果然。
就在妱兒運(yùn)轉(zhuǎn)心法之后,從黑袍老者之前所在位置發(fā)現(xiàn)一縷無形的氣息,如絲線一樣筆直地穿過人群,消失在石道盡頭的玉皇城。
“蜃樓一炷香后便會消失!交給你們一個任務(wù)!”妱兒的眼睛一直盯著玉皇城,就好像那里隱藏著什么秘密。
原本要以蜃樓直接收取玉皇城所有香債的打算,只能暫時作罷。
“只要用得著我香如玉,您盡管開口!”香如玉拍著胸脯。
“可我們不是賒香人,沒法將香緣收回來……”酒仙知道妱兒此行的目的,聽到“任務(wù)”二字便犯了難。
“一炷香之內(nèi),將她接回香門!”
妱兒口中的“她”,自然是香如玉的生母。沒有做任何解釋,妱兒化作一縷青煙飄散當(dāng)場。
“???是?!毕闳缬穹磻?yīng)過來之后欣喜萬分,拽著酒仙的衣袖就要立即出發(fā)。
酒仙喝了一口酒,臉又紅了幾分。轉(zhuǎn)過頭沖著香如玉尷尬一笑:“王爺,你說~老小子我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哪有!誰不清楚您在香門里的身份……所以,我們可以出發(fā)了嗎?”
“走?!?p> 僅僅一句話,酒仙就覺得自己肩上如有千斤重?fù)?dān)。可是心里卻已經(jīng)有些樂不思蜀。
二人就這么從蜃樓中飛身而出,酒仙帶著香如玉,肆無忌憚地從人群上方飛過。而他們的目標(biāo),正是玉皇巨像腳下的“遇香宮”。
……
妱兒尋著那一縷氣息,出現(xiàn)在城區(qū)的一個角落里。
黑袍老者的氣息到這里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僅憑賒香人的眼力很難再追尋下去。
“你引我到此,必然有話要說!我就是賒香人,何不現(xiàn)身一見?”
妱兒不愿浪費(fèi)時間,如果在表明身份后對方仍不肯現(xiàn)身,她只能離開。
幾個呼吸之后,黑袍老者留下的氣息開始潰散變淡,可是妱兒仍然沒有等來回應(yīng)。
殊不知。
黑袍老者此刻就在妱兒對面那堵墻內(nèi),靜靜觀察著她。
“賒香人!怎么可能是個姑娘!可若她不是,又豈能一路追我而來……”
黑袍老者似乎陷入了矛盾,就像所有知曉香門規(guī)矩的人一樣。因?yàn)橘d香人,不可能是女兒身。
“算了。二十年了,世間哪還有賒香人。即便真的有,恐怕也只能在‘那里’?!?p> 黑袍老者所在,是和墻外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個空間。
這么多年來他都藏身在此,眼前這個小女娃又怎么可能找到自己?
黑袍老者盤膝坐下,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閉目調(diào)息之時,忽然發(fā)現(xiàn)妱兒手中多出了一物。
“呃?這是何物?”
他并不認(rèn)識天香冊,更不知道天香冊的妙用。
就看見妱兒嘴唇動了動,天香冊隨之翻開,將黑袍老者留在外界的氣息盡數(shù)吸了進(jìn)去。
緊接著一股異香撲面而來,黑袍老者和妱兒之間的屏障轟然碎裂。
“你……身上并無香緣!”妱兒同樣驚訝。
這世間未賒香者不少,可是如黑袍老者這樣的強(qiáng)者從未賒香,妱兒確實(shí)有些不敢相信。
非但如此。
在黑袍老者身上,妱兒能看見一股股幽怨之氣,從其體內(nèi)升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