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中,左丘就是個不明身份的危險人物,脖子上的項圈尤為扎眼,那居高臨下的眼神,冷漠淡然的神色,仿佛是有備而來。
左丘的雙瞳不停在那男子身上打轉(zhuǎn)兒,那是圣火宗一貫服飾,沉思了會,也不做過多解釋,取出墨玉打入地底,八道耀眼光束散向八方,沒入天際,他指了道方向。
“你們走吧。”左丘擺擺手,坐落在一塊拱形的石頭上,仰望夜空,身影甚是落寞。
“今日多謝公子搭救,還未請教公子名諱?”是那位典雅如仙的女子,聲音清如天籟,便是左丘也忍不住回頭多看了他一眼。
這時,那掙扎爬起的丫鬟叫囂道:“小姐,你謝他做甚,是他給我們困住的,不教訓(xùn)他都已經(jīng)天大恩賜了?!?p> 女子不滿的瞪了丫鬟一眼,道:“佳兒,不得無禮!”
“本來就是嘛?!毖诀叩拖骂^小聲嘀咕。
少年沉默許久,終有些忍不住道:“我說,兄臺,半前重創(chuàng)圣火宗長老,被修士圍剿駕馭道兵逃命的孩子應(yīng)當(dāng)是你吧。”
左丘并未感到意外,能認出他才實屬正常,這也正是他想看到的,少年陰冷雙眸,果不其然,他猜對了。
“?。堪肽昵跋У南删壘谷皇撬?,小姐我們不如……”佳兒的話雖未說完,但那雙貪欲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怎么,我剛救了你們,你們就要落井下石嘛?”左丘露出慍怒神色。
女子有些難堪,拍打了下佳兒的腦袋,隨即一臉歉意:“公子,怪我管教無方,抱歉?!?p> “小姐,這可是仙緣啊,得到他,您的仙道修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啊。”佳兒嘟嘟嘴唇,有些不甘心,小姐就是太心軟了,殊不知仙道一途本就無情。
男子拔出隨身攜帶的佩劍,在月光下冷冽如冰,厲聲喝道:“你半年前殺掉的少年,是我小跟班,宏泰!如今落在了我手上,我定叫你碎尸萬段!”
“童遠,這位公子剛剛救出我們,你不可恩將仇報?!迸映鲅韵鄤?。
童遠大義凜然道:“公主,希望你不要插手,他害了我跟班,我取他性命天經(jīng)地義?!?p>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看你報仇是小,奪得仙緣才是大,一臉道貌岸然的模樣,卻沒想到是個偽君子?!弊笄鹄湫B連。
童遠大步流星,電光火石間,以欺身近前,卻有一人擋住去路,正是那名公主。
宏遠怒目圓睜,道:“你!”
左丘見那女子竟能為了自己與朋友反目成仇,甚是感動。
“公主,無妨,讓他過來,看我不一招之內(nèi)鎮(zhèn)壓了他!”
此刻的左丘,風(fēng)度翩翩,衣衫搖曳,在無盡星輝下,被映襯得宛若謫仙似的,神武非凡。
“你……”童遠忽然有些心虛,這迷陣中修為盡失,而對面的左丘有恃無恐,甚至還希望他出手,莫不是有坑吧,二人本就勢同水火,他可不想給命不明不白就交代了。
童遠緩緩放下劍,道:“哼!你等著,待我?guī)熥鹬獣阅阍谶@,你這秋后螞蚱也蹦噠不了多久了。”
“公子,日后有空降臨我族,定好好招待你?!?p> 一道銀光閃過,緩緩落在了左丘手心,這是一片巴掌大的蛟龍龍鱗,布滿了傷痕,每一道細微的傷痕處都流露出不可磨滅的道意,恒古不變。
“公主,這可是您自幼攜帶的護身符,怎可送于外人呢?!毖诀呒贝俳械溃浑p眼睛卻盯著那龍鱗移不開,她垂涎已久,誰曾想公主會賜予毫不相干的人族。
就是一旁的童遠也嫉妒萬分,他忍不住朝前移動了兩步,欲要出手。
“童遠,這是我送給他的,你若是敢奪走,便是同我蛟龍一族為敵。”
童遠雖是圣火宗傳承子弟,但身份還沒重要到宗族為了他而開罪南荒霸主蛟龍一族,他不甘退了回去,安慰自己,待師尊將其鎮(zhèn)壓,好處絕對少不了自己的。
三道身影漸漸消失掉了。
“蠢貨,到手的鴨子都飛走了!”女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她甚至懷疑是左丘故意放的。
左丘倒也不懼,迎上她那吃人的眼神:“他們幾人力量都大于我,我降伏不住?!?p> 話剛落音,一根青藤狠狠抽在了他的背上,留下深深的血痕,左丘從未遭受過如此痛入骨髓的打擊,疼得渾身僵在那兒,發(fā)不出聲。
“你敢在我眼皮底下撒謊!我剛剛察覺到了迷陣中的生道被打開了,不是你,還有誰!你想死嗎?賤奴!”女妖大發(fā)雷霆,她揚起的青藤,再無顧忌的瘋狂落下,左丘早已皮開肉綻,像個血人癱在地上。
“哥哥,楚老,你們在哪兒,我好疼啊,我快要死了,救救我。”劇烈的疼痛感讓他閉上了眼睛,生死不明。
夜幕中,淡雅如霧的星空里,一顆顆碩大明亮的星辰,灑下清冽的星輝。
一輪冰月如銀盤高懸,皎潔月光傾瀉而下,灑落在泛起漣漪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唯美寧靜。
湖畔邊坐著一可愛的少女,三千青絲披在身后,她的耳廓白皙優(yōu)美,似溫潤的玉做成的,長長的睫毛落下讓人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緒。
“嗯?師尊,您怎么啦?”少女看到篝火旁的老者,正一臉驚奇的閉目側(cè)耳傾聽,似乎在找些什么。
素衣老者并未回答她,而是示意她安靜,又側(cè)著腦袋良久,滿臉疑惑,喃喃自語:“奇怪,我好像聽到了小公子在叫我,是產(chǎn)生錯覺了嗎?”
此人正是半年前為了尋找左丘而出山的楚老。
半年間,風(fēng)雨不斷,披荊斬棘,歷經(jīng)千磨萬難,上刀山下火海,無人無事能阻擋他前進的步伐,每日每夜無時無刻不在念著小公子。
篝火旁還圍坐著兩名少女,一個閉月羞花,一個沉魚落雁,都是美人胚。
其中一名撒嬌道:“師尊,您太偏心了,您總是心系小公子,什么時候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們呀?!?p> 另一名也嗲聲嗲氣道:“對呀,師尊,您法力高強,自由自在的逍遙天地間多好,為何偏偏要尋所謂的‘小公子’?!?p> 湖畔岸邊的少女聞言,暗中冷笑,一幫胸大無腦的傻女人,經(jīng)歷這么多天了,還不了解小公子在師尊心中的地位嘛,她倆倒好竟然明目張膽的爭寵。
果不其然,楚老的臉難看起來了,陰沉得擠出了水。
篝火旁兩名少女似乎察覺到了自己失言,正欲認錯,卻不曾想一雙犀利冷酷的眼神掃向她們,如黑暗中覺醒的巨兇,令她倆如遭雷擊,蜷縮在一起瑟瑟發(fā)抖再說不出一個字。
“記住,你們將來只是小公子身旁的女侍,直白點就是奴才!”楚老毫不留情的斥罵,一口氣吹熄了熊熊烈火,離身而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少女二人一臉后怕,叫苦不迭,哭的梨花帶雨。
“都怨你,若不是你在師尊面前說小公子的壞話,師尊至于發(fā)這么大火嘛!”
“明明是你先說的!”
……
她倆你一言我一語爭執(zhí)到后半夜,誰也不讓誰。
這三個少女都是楚老在半年間隨緣收下的徒弟,昔日因為疏忽了小公子的內(nèi)心情感而造成了不可挽救的場面,他一直都很懊悔。
所以,希望調(diào)教出的三個女徒弟在將來能夠代替他真正走入小公子的內(nèi)心深處,永遠陪伴在小公子身邊。
圣火宗古殿之中燈火通明,諸多長老紛紛出關(guān)。
“半年了,終于找到他了?!?p> “他在妖域禁地啊,那可是青藤古妖的地盤?!?p> “那又如何,她百年前受了大道之傷,現(xiàn)在的境界應(yīng)該跌落至圣人之道了,區(qū)區(qū)百年光陰她有何能力涅槃重歸古賢之境!”
“所言極是,大道之傷烙入她的血肉之中,幾盡半廢。”
“不可大意,再怎么說,昔日也是古賢之境的大能,少不了保命手段?!?p> “這古妖倒也精,悶聲發(fā)大財,還好有童遠,我認為應(yīng)當(dāng)給予一些獎勵。”
“附議。”
……
“明日,便隨我前去,奪仙緣!”天刀主人激動的發(fā)抖,似即將復(fù)蘇的洪荒古獸對食物的垂涎。
黑窯中的左丘已被奴二拖回了石室。
“可惡的老妖婆!”
奴二望著石床上的血人,生機渙散,他心頭怒顫,對一個孩子下如此重手,也難怪,她是妖,他們對它而言,只是食物罷了。
“你今夜且休息?!?p> 奴二正要轉(zhuǎn)身離去,他的衣服角被一只小手扯了扯。
“我,我也去……老妖怪,我不會放過它的?!?p> 奴二嘆了口氣,瘦弱的身子爆發(fā)出了強大了力量,輕輕抱起左丘,朝葬洞前去。
“你二人舍生取義,都受了如此折磨,我自愧不如啊。”
葬洞中的大老花滿臉愧疚之色。
奴二搖搖頭,苦笑道:“你可別這么說,你的處境比我們還艱難,若是讓老妖婆知曉他這么多年積攢的地脈之氣讓你給破壞殆盡,怕會當(dāng)場要了你的命。”
大老花似笑非笑道:“嘿嘿,那老妖怪還不知道葬洞盡頭連接著地脈一支,我驅(qū)逐毒物進入其中,肆意吞噬,地脈之氣看似宏大無量,實則徒有虛表,待她想借地勢抵抗大敵入侵,無異于癡人說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