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赫一路狂奔至新房,木木只看見了一道殘影,也飛奔趕了上去,他猜測應(yīng)該是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不然他家少爺不會急成那樣。
楠木赫急切的推開了新房的門,他甚至想象著梁輕歌倒頭而睡的場景,那樣就只是他想多了,就是什么事都沒有。
但是門開了,他什么都沒看到,除了空蕩蕩的房間里鮮紅的大床,他瘋狂的在每個角落里開始翻找,希望這只是一個玩笑。
楠木赫的動靜早就有人稟告給老侯爺,“派人去看一下什么事,切莫聲張”
“少爺,你在找什么?”氣喘吁吁的木木剛追上來就看到楠木赫在新房的到處翻找,一臉的暴躁,很是奇怪。
“你過來”楠木赫忽然停下來,坐到大床上,雙手煩躁的薅著自己帥氣的頭發(fā)。
“少爺?”
“你找些人,在府里找一下少夫人,別讓人察覺,我就在這里等你回話”
“啊,少夫人不見了?怎么可能?肯定就是出去逛逛了”木木頓時驚了起來,忍不住大聲驚呼,這可怎么得了,他家少爺好不容易有個能入眼的女人,怎么能弄丟了!
“小點(diǎn)聲!”楠木赫一巴掌拍過去,木木老實(shí)的縮了縮脖子,把門帶上出去了。
楠木赫站了起來,在屋里來回的走動:這個木木,怎么這么慢,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因?yàn)橄热霝橹鞯挠辛瞬缓玫南敕?,楠木赫覺得每一刻都過得異常的慢。
梁輕歌跟著小丫鬟出了后門,就看到后巷的樹蔭下,停了一臺有些老舊的馬車,十分不起眼,馬車旁邊還有一個身穿粗麻衣的婦人,滿臉的蠟黃,但是看起來十分強(qiáng)壯。
此時已經(jīng)傍晚了,后巷已經(jīng)有些陰暗,透過紗窗,已經(jīng)看不清馬車?yán)锏墓饩?,梁輕歌直覺的認(rèn)為這個馬車就是在等她的。
梁輕歌把小丫鬟直接一掌劈暈了,丟到后門,朝馬車沖了過去直接掀開簾子,利索的上了馬車。
“少夫人,請上車”,粗麻衣婦人還沒說完,梁輕歌就已經(jīng)沖上去了,那婦人淡定的上了馬車,開始駕車動身。
逼仄的空間里很是陰暗,梁輕歌更加的暴躁了。
“你是她的人?”梁輕歌陰沉的開口,要不是她不認(rèn)識路,她都恨不得把相關(guān)的人都先打個半死。
沒有人回答,只有馬車輪子滾動的聲音和呼呼的風(fēng)聲,涼風(fēng)嗖嗖的往車?yán)锕啵狠p歌不禁打了個寒顫,老舊的馬車嘎吱作響,仿佛下一刻就會散碎掉。
一絲斜陽透過被風(fēng)揚(yáng)起的簾子鉆進(jìn)馬車?yán)?,看起來格外溫暖,但并沒有一絲余溫,梁輕歌把手放在嘴巴前面呼了一下,北方的冬天大概是沒有暖陽的吧!
馬車出了城就突然飛奔起來,越來越快,而破舊的車廂居然沒有散掉,梁輕歌被顛得東倒西歪,努力的扶著車廂,風(fēng)刮的似乎更大了,她的臉被吹的紅彤彤的,泛著烏青。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慢慢的緩了下來,梁輕歌迅速的跳下了馬車,有些踉蹌的扶著了身邊的老樹,沒來得及嘔就迅速地打量了四周,她要找她的漫漫。
自從馬車進(jìn)山之后,梁輕歌就完全分不清方向,只知道大概是在京郊。
這里到處都是樹木和枯草,難得北方還有不落葉的樹林,但是梁輕歌沒有心情欣賞,梁輕歌回頭,趕車的婦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還看什么呢?”
有清脆的女聲響起,但怎么聽都不悅耳,有些陰測測的,有些咬牙切齒,讓人滲得慌。
“蘇念雪?”
梁輕歌巡著聲音往前方奔去,直接用手撥開了前方的阻礙,枯朽的荊棘刮傷了手指,撕裂的外面的喜服也渾然不覺。
“喲,這不是我們的少夫人嗎?怎么,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哈哈哈哈哈,像不像個乞丐兒??!”
“哼,你的萬千寵愛,本來都應(yīng)該是我的,如果你不出現(xiàn),憶哥哥是我的,我也不用被送給一個老頭”
.........................
梁輕歌出了樹林,前方一片光禿禿的,地上長滿了青苔,有轟隆隆的流水聲,蘇念雪一身掩人耳目的打扮,身邊站著一個帶刀侍衛(wèi),卻毫不掩飾的身著鎧甲。
梁輕歌抬頭向前看,一棵伸出山壁的枯樹上吊著一個人,雙手被反綁著,頭也低垂著,看起來精疲力盡。
方才駕車的婦人拿著一把劍,直指著那條細(xì)細(xì)的綁著人的繩子。
“吵死了!梁漫漫呢?”梁輕歌對著看到她就開始瘋狂爆發(fā)的蘇念雪,大喝一聲,她在想怎么能把人救上來。
“哈哈哈哈哈哈,還囂張!你以為你還能做回你的少夫人?你以為你還有囂張的資格?”
蘇念雪刺耳的聲音更加瘋狂,但是梁輕歌看都沒看她一眼,被綁著人有些吃力的抬起頭來,看到梁輕歌時眼里放出了光彩,綻放出微弱的笑意。
“二姐!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漫漫不怕,漫漫一點(diǎn)都不害怕,只要二姐在。”
蘇念雪的聲音完全蓋過了梁漫漫微弱的聲音,但是梁輕歌的耳中卻只聽到了她的漫漫說的話。
水流的轟隆隆聲越來越大,有水汽撲面而來,梁輕歌算是明白了,她們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是在一個斷崖上面,下面應(yīng)該是瀑布和大河。
梁輕歌一邊眼睛直直的盯著那顆枯樹,一邊問著蘇念雪,生怕一個風(fēng)吹草動,樹枝斷了,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從未做過對不起蘇念雪的事,這突如其來的仇恨她也不是很能理解。
“把她放下來,你想要什么?都給你”
蘇念雪的臉頓時變得有些扭曲。
“我想要你的命啊,你不明白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念雪身邊的帶刀侍衛(wèi)往前一步,站到了蘇念雪身側(cè),低聲警告。
“娘娘慎言,切莫誤了主人大事”
“大事?你們的大事與我何干,利用你們而已,一群螻蟻,有何可囂張的”
蘇念雪不屑的大聲呵斥帶刀侍衛(wèi),都不愿意掩飾一下。
斷崖對面拿著西洋鏡看著蘇念雪她們動靜的老頭一邊聽著下屬翻譯的唇語,突然大怒:“這個瘋女人,可別壞了本相的好事”
“相爺息怒,世子爺不是埋伏在對面嗎?他不會讓清妃娘娘壞事的”
有人一臉諂媚的勸著暴怒的老頭。
................
“到底誰說了算,老娘可沒有耐心陪你們在這里聽潑婦罵街!”
梁輕歌看著梁漫漫,一刻都不想在等,也不敢貿(mào)然行動,因?yàn)樗辉试S她的漫漫有任何一點(diǎn)受傷。
她算是看出來,蘇念雪那個瘋女人被人利用了,被人當(dāng)?shù)妒沽?,這樣是不是說明謀事的人有所圖,是不是說明漫漫現(xiàn)在是安全的,至少要保證漫漫安全才能威脅她。
帶刀侍衛(wèi)看著已經(jīng)失去控制的蘇念雪,直接一個掌劈酒拍暈了放在地上,簡直膽大包天,由此可見在后面操控的人手眼通天。
“少夫人莫急啊,我們要的很簡單,血月或者梁家的藏寶圖,我們也不貪心,給一樣就可以放下你妹妹”
這哪是侍衛(wèi)該有的樣子,這下梁輕歌都不用懷疑了。
“可以,先把人放下來?!绷狠p歌想都沒想就開口答應(yīng)了,沒有什么比的上她的漫漫重要。
“少夫人莫不是當(dāng)我三歲孩童?說放就放?怎么著也得表示一下誠意吧?”
“哼,無恥之徒,覬覦別人東西還想要誠意?把人綁在懸崖峭壁就是你們的誠意?”
“夫人都說了,我們是無恥之徒呢!現(xiàn)在我們要看你的誠意!”
懸崖上的風(fēng)似乎更大了,有一大片的陰云籠罩在天空,鋪面的水汽也更加冷冽,遠(yuǎn)處的夕陽已經(jīng)快要沉入地平線,散發(fā)著萬丈火紅,有一瞬間恍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梁輕歌沉默不語,強(qiáng)行鎮(zhèn)定,但是還是一刻都不放松的盯著懸崖上綁著的梁漫漫,血月已經(jīng)跟她融為一體,藏寶圖是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但是這些都不能讓那些混蛋知道。
忽然間,梁輕歌身上紅光大盛,在傍晚時分的的崖頂,混合著夕陽和水氣,紅了一片,籠罩著整個懸崖,瞬間又消失殆盡。
侍衛(wèi)感覺到有一瞬間自己的思維是停止的,有些后怕,他終于明白主人為什么冒著得罪侯爺一家也要奪取血月了。對面山上的老頭看著這一幕,雙眼充滿了貪婪。
梁輕歌有些恨自己,如果她能熟練的掌握和控制血月,怎么能輪的著這些鼠輩牽著鼻子走。
“血月就在我身上,你先把人放下來,一手交人一手給你”
“好!好!好!少夫人痛快!”
侍衛(wèi)突然鼓掌,抬手下令還拿著刀指著繩子的婦人把人放下來。
沒有人注意到被劈暈了的蘇念雪已經(jīng)醒了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準(zhǔn)備把梁漫漫拉回來的婦人,只有梁輕歌沒有放松的看著梁漫漫。
當(dāng)木木拎著被梁輕歌劈暈了的小丫鬟回到新房的時候,楠木赫還在房間里不停的走來走去。
“找到少夫人了嗎?”看到木木進(jìn)來,楠木赫沖過去,抓著木木的雙肩就急切的發(fā)問。
“少爺,沒找到少夫人,但是在后門那里找到了一個小丫鬟,不知道是否有關(guān),其他人還在找”
“廢物!廢物!廢物!都是廢物!啊?。。。。?!”
“少爺?”木木詢問的看向地上還昏迷的小丫鬟,從來沒日見過楠木赫這么恐怖的樣子,都是他知道他家少爺不管多生氣都不會傷害他們。
“潑醒她!”楠木赫覺得有問題的人都絕不放過,手段竟是強(qiáng)硬了些,在楠木家,幾乎不會這樣對下人。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丫鬟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木木放大的臉,和吃人的表情,也沒顧得身上的刺骨的冷水,就急著矢口否認(rèn)。
兩人好不容易讓小丫鬟把話說利索了,楠木赫奪門而出,他一刻都不想多耽擱,一秒都不行,也不管賓客是什么反應(yīng),直奔馬廄,上馬就飛奔離開。
木木快速的往主院的主屋去,把情況匯報了后,也去馬廄上馬就追楠木赫去了,只是早就沒有楠木赫的蹤影了。
看著被放下來的梁漫漫雙腳著地,梁輕歌緊繃的高度神經(jīng)松了一下,只等著梁漫漫被帶過來,離開那該死的懸崖邊,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氣,不經(jīng)意的捏了下袖子,大冷的天,手心全都是汗,袖子瞬間就濕了。
“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上的蘇念雪突然起來,抽走的侍衛(wèi)的長劍,直逼梁漫漫而去,所有人都沒想到會發(fā)生這一幕,甚至都沒有任何防備。
在旁邊的密林里觀察著一切的男子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的蘇念雪的動靜,飛身而出,奈何蘇念雪的瘋狂發(fā)揮和距離,他只來的及護(hù)在梁輕歌身后。
梁輕歌來不及多想就沖了過去,想護(hù)住梁漫漫,沒有預(yù)想中的疼痛入骨,梁輕歌把梁漫漫緊緊的抱在懷里。
“嗤........”有劍猛然刺入身體的聲音。
“噗.........”有人吐血的聲音。
“姐姐護(hù)住你了……”梁輕歌的眼淚嘩啦啦的就流了下來,有些哽咽。
有溫?zé)岬难獓姷搅四樕?,格外的腥,梁輕歌有些遲鈍的回頭,看著向她倒下來的男人,是蕭長憶!
“不!?。。。。。?!”
蘇念雪絕望的尖叫聲響起來,撕裂的長空,慘絕人寰的嘶叫在崖間回蕩,她抽出來長劍向身后扔去,飛身撲向了蕭長憶三人,企圖同歸于盡。
梁輕歌看穿了她的意圖,快速抱著梁漫漫回轉(zhuǎn)身體,想讓蘇念雪撲空,可能是因?yàn)樘^緊張,用力過度,腳下的青苔打滑的一下,就這一瞬間,梁輕歌被撲過來的蘇念雪抓住了左腳。
又被蘇念雪撞過來的蕭長憶撞了一下,整個人雙腳離開的地面,被蘇念雪扯著極速下墜。
梁輕歌還來不及把梁漫漫放開,她很難過,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她的性命來換梁漫漫活著。
世界仿佛靜止了,在一格一格的往下墜,有冰涼的物體落在臉上,刺骨的冷,她仿佛看到了穿過水汽的漫天雪花,混著最后一抹斜陽,紅的可人,透著最后一絲平靜。
這大概是她在這個世界最后的感覺了吧!
梁輕歌平靜的閉上了眼睛,抱著梁漫漫的雙手起勢,捏著奇怪的法訣,這是她楠木赫教給她的,再見了,我愛的人!
手勢已定,她的眼角滑過一滴淚水,身體開始放出紅光,慢慢的把已經(jīng)嚇暈過去的梁漫漫包裹起來,開始上浮。
蘇念雪手里緊緊抓著的梁輕歌的腳開始變得透明,最后消失,只剩下蘇念雪不甘和怨毒的眼神。
楠木赫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像破布娃娃一樣在漫天大雪里墜落的梁輕歌,他撲到懸崖邊上,甚至都來不及拉住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墜入深淵。
差點(diǎn)就收勢不住沖了下去的楠木赫被隨身暗衛(wèi)幾乎是拎著離開懸崖,楠木赫眼眶紅紅的攤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下個不停,很快就白了整個崖頂,趕過來的楠木一家在不遠(yuǎn)處聽著暗衛(wèi)的匯報。
“我的赫兒....”蘇蘇漾幾乎能感覺到楠木赫的疼痛,心疼的眼淚汪汪,就要過去楠木赫身邊。
楠木鑫拉住了她,把她圈在懷里,聲音有些沙?。骸白屗粋€人待會兒吧”
大雪幾乎把楠木赫掩埋了,不遠(yuǎn)處楠木一家人還在那里站著,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說冷。
夜深了,風(fēng)雪更加肆掠,呼呼的風(fēng)聲在陰沉的崖頂猶如鬼哭狼嚎,楠木赫拿了貂毛大衣給蘇蘇漾披上。
雪地里的楠木赫似乎動了,借著雪地反射的微光,他們看到了那個被捧著手心長大的男人雙肩顫動,壓抑著嗚咽聲仿佛能刺痛心扉。
蘇蘇漾早就哭成了淚人,完全停止不住,過了一會兒,蘇絮過去把停住嗚咽的楠木赫扶了起來,楠木赫已經(jīng)無法站立,整個人也是呆滯的,大概是凍壞了,蘇絮根本扶不住,暗衛(wèi)上前幫忙。
一行人折騰了大半夜才回到侯府。
后來聽說蕭相府走水,無一生還,奇怪的是,皇上也沒有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