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金端坐在一張書桌前，距離3米。
心情出奇平靜，而且有股叛逆的鄙夷自心底散發(fā)而起。
和一個月前的情形一樣。
和一年前的情形，記憶中沒有多少分別。
至于五年以前，霍普金當(dāng)時的夢想還是當(dāng)一個技術(shù)精湛的鐵匠，當(dāng)時的他并不反感書桌所在的狹窄書房。
這里是王家產(chǎn)業(yè)——圣盔堡第一工廠的首席鐵匠辦公室。
久違了，沒想到還會回來。
霍普金繼續(xù)他超過兩個小時的枯坐。
唯一一支蠟燭在書桌上燃燒，一個白發(fā)老者專心致志地書寫。
或者，蠟燭下正在撰寫撥款申請書，準(zhǔn)備挽救老化得隨時可以倒下的王家圣盔堡第一工廠。
霍普金對于燭光下書寫的內(nèi)容漠不關(guān)心，他坐在這里，不是偶然。在洛弗斯傭兵團將要接近圣盔堡關(guān)卡前，小鬼團長已經(jīng)訂好了一系列計劃。霍普金負(fù)責(zé)明天的第二步，所以，王家圣盔堡第一工廠，霍普金來了。
“第五工廠準(zhǔn)備開工，如果沒有什么意外，三天后開始啟動鍋爐。”白發(fā)老者一邊在燭光下書寫，一邊對霍普金說，“如果你還有掄鐵錘的意愿，我可以給你安排位置。帶兩個班，手下20人。”
霍普金收攏散開的視線：“不，我不想再回工廠?！?p> “我知道，你喜歡你加入的這個小傭兵團。如果你說的那個小鬼團長明天還活著，你可以考慮一直待下去，我沒有意見。”白發(fā)老者說到這里，抬起頭。
燭光后面，一副小巧的圓形眼鏡反射了昏暗的光芒，老人的一對眼睛藏在圓形眼鏡后面，正用不知意味的目光盯著霍普金：
“可是，你知道，那個小鬼要去的地方，它只有官方名字叫伊恩威爾十二橫巷?！?p> 霍普金靜靜地點點頭：“我知道，那條路，和怎么買東西，我都知道，而且已經(jīng)把注意事項寫在紙上，交給了我們的團長?！?p> “他只是個小鬼?！?p> “他不是個普通的小鬼?！?p> “你應(yīng)該親自去?！?p> “我有我的任務(wù)。我的任務(wù)是：過來這里，說服你，然后我們拿到的武器，送到這里來改造?！?p> 霍普金很少在首席鐵匠辦公室發(fā)言，白發(fā)老者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霍普金。
記得以前，無論是幼年時候，或者少年，霍普金到了圣盔堡第一工廠，會變得非常拘謹(jǐn)，甚至?xí)r常壓抑自己說話的欲望。
現(xiàn)在的霍普金有點變化，他揮舞著自己的雙臂，加強自己說話的語氣：
“順利通過游俠之路，洛弗斯完全沒有問題。他一個人的時候也不會做些奇奇怪怪的舉動，不會偷盜，不會破壞。那些躲在矮屋頂上面的游俠沒有借口干掉他。”
“洛弗斯面對一個年老色衰的賣魚老婦人，即使沒有我的提醒，也不會因為花5枚銀幣買一塊木頭而為難老婦人。”
霍普金有生以來，第一次用自信的眼光看向書桌后面的老人。
他真心佩服洛弗斯。
記得第一次見到洛弗斯的時候，霍普金正在斷劍和香腸酒吧，對著一杯黑麥酒發(fā)呆。洛弗斯徑直坐在他的面前，隔著喝了一半的黑麥酒，對他說，嘿，鐵匠的第五子——霍普金先生，你愿意成為一位被別人頌贊的傭兵嗎?
當(dāng)時霍普金回答說：滾！
可是，自從洛弗斯跟他說，你背靠一塊巖石，利用前面狹窄空間，可以在任何時候都和敵人一對一。
“那我們怎么勝利?”
等！
你和黛芙拉的行動范圍固定在這塊區(qū)域，火槍手要打你，就要從這邊找射擊角度。
洛弗斯的食指在一張手繪地圖上劃拉。
地圖是洛弗斯空閑時勾描出來的，比劃的區(qū)域，正是洛弗斯準(zhǔn)備埋伏的樹洞前方。
你們在這塊地方戰(zhàn)斗，然后，等。
等火槍手被一炮轟跑。
事后證明，洛弗斯的計謀成功了，他一炮轟傷了敵人的主腦。
再然后，霍普金服了，黛芙拉那個粗魯女人也服了。
洛弗斯那個半大男孩，不簡單。
“看得出來，你對你的小鬼團長很服氣。”白發(fā)老者語調(diào)降低，微微抬起視線，藏在眼鏡后面的眼珠露了出來，昏黃但有神。
霍普金看見前方那雙熟悉的眼睛；不太熟悉的，或許只有漸濃的一抹蒼老。
***
與此同時，被別人談?wù)摰穆甯ニ拐P腿坐在地上，和一個大胡子矮人相對而坐。
“第九區(qū)腌魚屋的老太婆很兇。”大胡子矮人雙手捧著一只大酒囊，灌了幾口酒，將酒囊遞給洛弗斯。
“那屋子的老板娘還算不上老太婆啦，叫老婦人差不多。”洛弗斯說完，舉起酒囊，往嘴里狠狠灌了口。
剛才矮人喝酒的時候，一股烈酒的味道彌漫而出。
洛弗斯作好了被嗆得劇烈咳嗽的準(zhǔn)備，畢竟他這副身體還沒有接觸過酒精。
可酒味濃郁的酒并沒有洛弗斯想象的烈，在嘴里轉(zhuǎn)了轉(zhuǎn)，順利地吞下了肚子。
“好酒！”
不管酒好還是壞，先稱贊一聲不會有錯。
“識貨啊，小子?！卑擞脫寠Z的手法劈手壓回酒囊，“在第九腌魚屋，你一提‘5’這個數(shù)字，你總有一樣?xùn)|西被搶。”
“我用5枚銀幣買了一塊褐色的小木塊，沒有給我腌魚?！?p> “那是老太婆的女兒練習(xí)雕的垃圾木板！你拿著老太婆女兒的木板，去了斷骨頭酒吧?”大胡子矮人悄悄將酒囊放在背后。
“我到了斷骨頭酒吧，將買酒錢和木塊交給酒保，酒保給了我一瓶包裹著手繪紙?zhí)椎睦誓肪?。我出了酒吧，拿走紙?zhí)?，把朗姆酒給了酒吧外面的流浪漢。”
矮人不停點頭：“不錯，你把第九區(qū)的幾個巨頭都賄賂了一遍，最后拿到脾氣最古怪的阿約爾夫的小刀吧?那個大塊頭除了賣平底面煎，有空就造幾把小刀?！?p> “是的，我拿到了阿約爾夫的小刀5把?！?p> 洛弗斯心里暗暗在滴血：5把小刀，作價13銀幣。也不知道這個13銀幣是怎么算出來的。
大胡子矮子吸了吸鼻子，伸手在背后拿出酒囊，狠狠灌了一口酒：“那么，和阿約爾夫交情最好的紅鼻子，肯定會賣王宮違禁機構(gòu)體給你啦。不錯的小子，竟然把伊思威爾十二巷的5個巨頭都賄賂了一遍。行啦，前國王衛(wèi)隊的重裝鎧甲，我也愿意賣給你?！?p> 洛克.鐵辮又短又粗的手掌往洛弗斯的面前一攤：“1200枚金幣，不二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