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貞和表弟正走著,空中飄起了小雨,還好,這雨不大,一會兒就停了。
姐弟倆爬到了一個山坡上,這里要高一些,她站到一塊大石頭上四下觀看,沒見到羊兒的影子,兩人都走累了,便坐在石頭上休息一下。
這時,天空中漸漸現(xiàn)出一條美麗的彩虹,本就清麗的天空,再經(jīng)這場春雨一洗,顯得更加湛藍,在如洗的碧空中,幾朵剛卸了雨負的白云輕松地蕩在空中小憩,那道絢麗的七彩虹橫跨幾個山巒,巒上嫩綠的樹叢和草坪上,玩皮的水珠在春陽下閃著多彩的目光逗弄著唱著歌低飛的鳥兒。
王惠貞被眼前的美震懾了,她呆呆地看著,忘記了自己找羊的任務,她的心完全沉浸在了這包圍著她的美之中,一切的凡思雜念都已被這純粹的美滌凈,剩下的只有單一的對美的臣服。
就在王惠貞在美景面前靈魂出竅的時刻,幾只魔爪正從她背后悄悄伸來。
王惠貞聽見身后有異樣的聲音,她一下轉(zhuǎn)過身來,只見面前不知何時已站著四個身穿黑衣的男人,這四個黑衣人很快包圍了姐弟倆坐的這塊石頭,四人目光兇狠地看著姐弟倆,有一個黑衣人手上還拿著條麻袋。
“你們要干什么?你們是什么人?”她驚懼地本能地一退,拉著表弟的衣服。
桂洪端著手里的火銃說:“你們再要敢上前,我就開槍了?!?p> “哦?”桂洪的槍對著的那個黑衣人害怕地舉起了手,他對著桂洪搖搖頭,又擺擺手,又指指自己的胸口。
王惠貞和桂洪看著這人的動作,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桂洪大聲說:“你要干什么?”
這黑衣人沒有說話,又雙手胡亂地比劃了一通,王惠貞和桂洪都不明白他的意思,王惠貞正要發(fā)問時,背后一人突然沖上石頭,奪走了桂洪手里的火銃。
“哈哈哈——”四個黑衣人大笑,其中一個人還掏出了一把手槍,對著王惠貞和表弟指指點點,王惠貞嚇得把表弟摟在懷里。
背后奪過火銃的黑衣人把王惠貞和桂洪推下石頭,另外兩人把姐弟倆分開。
王惠貞明白是遇上了壞人,這些人還有手槍,肯定是土匪,她想要出手還擊,可看到那把手槍,她不敢輕舉妄動。她見過警察身上的槍,她知道再厲害的人也經(jīng)受不住一顆子彈。
她只能大聲說:“你們是什么人?你們要干什么?”可這幾個黑衣人好象聽不懂她的話,完全不理會她。
黑衣人用繩子把桂洪的雙手和上半身捆起來,嘴里塞上布。
桂洪雙眼驚懼地看著表姐,王惠貞瞅著拿槍的黑衣人,趁他分神時飛起一腳踢過去,一腳踢飛了對方手中的槍。
那人哇哇叫著朝她撲來,她奮起還擊,可還沒打幾下,她背后飛上來一條麻袋,她還沒來得及躲閃,那又長又大的麻袋已從頭上一下罩到腳跟。
隨即她被一下扳倒在地,袋口被扎住了,她一下被人扛上了肩,然后就是跑動中劇烈的顛簸,此時的王惠貞才完全明白自己被土匪搶了。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她一邊大聲地叫喊,一邊拼命地掙扎,雙腿被緊緊地抓住動彈不得,她只有在這麻布麻袋里盡可能地用雙手使勁地拍打那人的后背,可這絲毫改變不了什么。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叫累了,打累了,身下的人可能也累了,她感覺到她被換到另一個人的肩上,又繼續(xù)被扛著跑,只是這后來跑的速度比原來慢了許多。
她知道這時肯定離她被搶的地方已經(jīng)遠了,一想到這里,她感到自己正在往一個黑暗的深淵墜落,她不知道會落到什么地方,強烈的恐懼促使她又使勁地呼叫,使勁地拍打。
突然,她背上挨了一棒,只聽得一個聲音說道:“你——你再叫,就我——打——打死你!”
這結(jié)結(jié)巴巴的漢語非常生硬,王惠貞一聽到這里,如同六月天落進水井,心里一下涼透了,她嚇得不敢叫不敢拍打了。
聽這聲音,王惠貞知道這幾個人不是漢族,應該是山里的佬葫族。
以前從長輩和上學時老師的講述中她知道,她的家鄉(xiāng)地處西南邊地,在莽莽的群山中,居住著很多種民族,其中有個民族叫佬葫族,他們還處于非常古老的奴隸社會。
在佬葫族那里,奴隸就是象牛象馬一樣的財產(chǎn),他們本民族的大部分人都是奴隸,命運完全掌握在奴隸主手里,奴隸主對奴隸可以隨便買賣殺害。
奴隸主的奴隸大部分是他們本民族互相打仗時俘獲的俘虜,其他的則是買來或搶來的其他民族的人。奴隸主的奴隸不夠時,有時會去買,有時就派人出山來,在山腳靠山的村子里搶其他民族的人進山去當奴隸。依山的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有槍,就是防搶的,可還是有防不勝防的時候,基本上每年都有幾起女人或小孩被搶走偷走的事。
從小的時候,王惠貞就聽老人講某某村某某人被佬葫人搶去當奴子了,某某人被拐騙賣給佬葫人當奴子了。她總覺得那是與她毫不相關的別人的遙遠的故事,做夢也想不到的是自己今天就被搶了。
聯(lián)想到那些恐怖的故事,她知道自己落進了一個巨大的窟窿,但她不知道這窟窿有多深,不知道何時會落到底,不知道落到底后的結(jié)果是什么。
突然,她感到扛她的人停下了腳步,隨即她被放了下來,聽到外面這幾個人用她根本聽不懂的話說了一些什么后,她被放出麻袋。
一出麻袋,她本能地抬腿就跑,可被四個佬葫人團團圍住了,她只得站住。
她四下一看,自己站在一山溝里,身處遮天蔽日的原始大森林。那四個佬葫人警惕地圍著她,好象怕她再跑掉。
她揉揉眼睛,大聲問:“你們要做啥子?”
這四人中的三人顯然也聽不懂她的話,他們相互看看,用佬葫話跟另一個小個子說什么,這小個子佬葫人笑了笑,用勉強能讓她聽得懂的漢語說:“我們把你,賣錢,你聽我們話,不聽話,打——打死你!”
這人說著,從地上抱起一個碗大的石頭在她面前晃了晃。
王惠貞嚇得后退幾步,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就是別人案板上的肉,她要是跑,這些人真可能把她砸死在這深山里,打死了她,他們還可以再重新去搶一個。
“哈哈哈——”她的恐懼引得四人開心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