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灑下的月光將巷子口相擁的兩人融為一體的身影拉的老長。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兩個(gè)高大的男人佇立其中。
姚云賀褐色的劍眸里閃過一絲暗沉,猛地轉(zhuǎn)身。
李德一步亦隨地跟在后面,忽地開口,
“將軍,那邊又來信了?!?p> “信中說了什么?”這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
“他問了將軍的近況,詢問那藥是否好用,若將軍用的不好,他會(huì)送您一位擅長用藥的——”
“不必,老夫人已死,這藥效果甚好?!?p> 姚云賀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李德似是還想再勸,但姚云賀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遙望著那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巷子口,忽地扯出一抹苦笑,
“派人來就不必了,但日后許是還有要用藥的地方?!?p> “是?!崩畹鹿Ь吹貞?yīng)道。
*
姚老夫人的逝去和秦家人的鬧劇像是一陣風(fēng)拂過都城,很快便銷聲匿跡了。
縱使還有些許流言傳出,但也很快淹沒在其他聲音里。
若要說朝臣們談?wù)撟疃嗟模嘶噬嫌卸嗝磳檺勰俏粎菄鴣砗陀H的惜妃娘娘,就是定遠(yuǎn)將軍姚云賀上書為母丁憂之事。
雖然逝去的姚老夫人不是姚云賀的親生母親,甚至他都不是姚老將軍親子,姚將軍卻是仍然為了母親放棄大好的前程,甘愿守墓三年。
這一壯舉令朝中許多老臣極為贊賞。
其中以胡閣老為首,對(duì)姚云賀此舉大為夸贊。
“皇上,姚將軍既有如此心意,實(shí)乃群臣表率啊!”
“是啊,姚將軍出身雖是差了些,但忠君愛國,又有如此孝心,實(shí)屬難得啊!”
姚云賀聽著周圍群臣的贊揚(yáng),他身著素衣端正地跪在御前,身旁是早已脫下的一身軟甲。
周厲懷坐在御書案后,眉間緊鎖,眼神牢牢地盯著下方單膝跪地的男人,聲音極為陰郁,
“你為何要丁憂?”
“臣想為母親守孝?!?p> ‘啪——’
明黃色的奏章忽地從案上飛出,砸在他的腳邊,
“你可想清楚了?!?p> 他剛剛登基不到一年,根基未穩(wěn),祁王糾結(jié)大片文臣虎視眈眈,姚云賀身為他最為信賴的武將之一,竟是想在此時(shí)丁憂?
周厲懷鳳眸微微瞇起。
他為何要如此。
“臣想清楚了?!?p> 姚云賀聲音十分平穩(wěn),神色亦是堅(jiān)定。
方才還大肆贊揚(yáng)姚云賀的群臣此時(shí)全都沒有了聲音,看著面色可怖的君王,他們都恨不得把頭垂的低了又低,只為常藏住眼中的驚懼。
皇上竟是要奪情嗎?!
大周極重禮法,若父母過世,身為人子丁憂本是再正常不過了,若是沒有什么特殊原因,皇上為何要忽然奪情。
“朕不準(zhǔn)?!?p> 縱使有些人心中已是隱隱有此猜想,但當(dāng)周厲懷嚴(yán)正拒絕的那一瞬,還是有不少老臣面露驚詫。
朝堂上亦是起了陣陣喧嘩。
周厲懷冷冷地掃過下方眾臣的表情,那如刀般的眼神讓每個(gè)人猶如寒風(fēng)鋪面一般。
有些吵鬧的朝堂頓時(shí)變得落針可聞。
退朝的暮鐘聲從遠(yuǎn)處傳來,周厲懷猛地站起身,
“你隨朕來?!?p> 說罷甩手便走。
安公公匆忙地宣布退朝,邁著小步踱到已然跪著的姚云賀身邊,
“姚將軍,皇上有請(qǐng)?!?p> 姚云賀神色未變,捧起身旁疊好的軟甲便跟著安公公一同去了。
余下的朝臣看著姚云賀有幾分蕭瑟的背景,臉上皆是唏噓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