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你在兵書里寫的字了!什么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陸明珠對這話并不買賬,猛地將蓋在臉上的布巾拿下,一雙杏眼瞪的圓圓地,鵝蛋臉氣的通紅?!叭绱诵呷说脑捘阋哺覍懺跁?,定是你和云賀哥哥說了些什么,他才會把兵書退還給我!”
“你也和那些裝模作樣的女人一樣,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噗——”
文惜熙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大名鼎鼎的候府嫡女和傳聞中反差也太大了些,這哪里是個囂張跋扈的天之驕女,分明還是個任性嬌寵的孩子,連發(fā)脾氣都如此直率與……狗血。
“你笑什么!”
陸明珠見她笑,一時間惱羞成怒,猛地拍桌,伸手就要拿放在一邊的軟鞭。
“誒,等等!”
文惜熙見狀連忙攔著,轉(zhuǎn)頭吩咐小蘭去后廚拿兩個煮雞蛋給陸明珠敷臉。
小蘭連忙答應(yīng)出了門,陸明珠見此冷哼一聲,手從軟鞭上收了回來,卻還是盯著文惜熙,誓有等不到回答不罷休的模樣。
房間里一時安靜了下來,角落的香爐氤氳著淡淡的煙,文惜熙抬手為她添了杯茶,
“陸小姐,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對姚將軍說過什么關(guān)于你的任何話,而且,那句‘豈曰無衣,與子同裳’乃是我閱兵書時感念在外征戰(zhàn)的將士辛苦,有感而發(fā),就連詩句都不是我本人所做。”
文惜熙說著,將整篇《詩經(jīng)·秦風·無衣》為陸明珠誦了一遍。
陸明珠聽懂了這詩句原本的意思,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她的父親安義侯亦是曾在外帶兵打過仗的,她記得爹爹歸來時身上大小傷口被娘親念叨了好久好久,她知曉征戰(zhàn)的辛苦。
可是陸明珠還是不滿地瞪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語氣憤憤,
“你要寫便將整篇詩都寫進去,平白無故只寫這兩句,豈不是故意惹人多想!”
聽了此話,文惜熙清麗的眸子微閃,忽然變得黯淡,“我亦不是故意如此?!?p> 她對著面前依舊皺眉不滿的陸明珠抿唇一笑,解釋道,“我讀書一直有記下感悟的習慣,寫這句詩詞的時候一時投入,忘記了自己身在將軍府,用的是將軍的書,還是兵書——”
她也不去瞧陸明珠,目光低垂看著自己杯中漂浮的茶葉,語氣有幾分落寞,
“本宮乃來大周和親的吳國公主,前幾日在祁王府前丟了大丑,姚將軍拿著圣旨將我接到府中,卻未行禮,名不正言不順地在府中身份實在尷尬。”
“如今想來,應(yīng)該是大周的皇帝對吳國有何不滿才會如此。這般情形之下,我怎敢將這樣一篇詩寫完,寧愿只寫上兩句,遭人罵句不知廉恥,也比惹了其他誤會要好。”
陸明珠一楞,沒想到文惜熙會這般解釋。
其實她進來時就看見了桌上那堆雜書和筆墨,回想到自己剛才說的氣話,她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復雜,看向文惜熙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同。
安義候向來將自家的獨女保護的極好,陸明珠雖然生在王侯之家,但心思單純,從小到大幾乎沒經(jīng)歷過什么勾心斗角之事,文惜熙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又極為可憐,她當下便信了幾分。
但她一想到云賀哥哥退還給她的那本兵書,她的心就如同被鈍刀子割肉一般。
“可云賀哥哥為何會將我辛苦收來的兵書退還給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