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恍臉色鐵青地看著一眾著甲胄的兵將就那樣直沖沖地闖入了廬陵君府。路過門口時還不忘把地上的重矛撿了起來。
趙菡和秦沐蓉在門外看著,感覺真是大快人心。如果真是這廬陵君府中的人綁了趙政,莫說砸了門,把那門匾砸了都不覺得過分。
廉頗背著手,一步三晃慢慢踱進了廬陵君府,走到趙恍跟前,輕輕拍了拍趙恍的肩膀:“廬陵君,一個小輩不聽話,別這么大火氣!臉色這么難看做甚,我老廉今日就勞累為你好好管教這小輩?!?p> “那就多謝將軍了!”廬陵君咬著牙,朝廉頗施了一禮。
廉頗哈哈一笑:“不客氣不客氣!崽子們,給我細細地查,使勁地查,狠狠地查?!?p> 眾人嘿嘿一笑,手底下搜地更細了,連花叢都仔仔細細地翻了一遍,正處寒冬本就只剩下了一些枯枝敗葉,一眼就能看個仔細,這群玄甲居然也細細地把花枝全部連根拔起。
李牧看得額頭青筋直跳,狠狠地搜?這是狠狠地砸吧!這是抄家吧!這是要往死里得罪啊!找一個孩子沒必要吧!
其實廉頗心里頭敞亮著呢。上次惹了秦沐蓉不喜,這次總得找個機會好好揚揚當(dāng)老子的威風(fēng)。
而且再說,現(xiàn)在周圍四國均對趙國虎視眈眈,一方面廉頗不相信趙丹會對自己如何,做出這種自掘墳?zāi)沟氖拢灰环矫媪H是想仔細看看這一群玄甲。作為一個打了一輩子仗的人,可太眼饞這群崽子了。
若是明說檢驗,怕是容易引起誤會。而且這一群兵崽子很容易藏著掖著。
但若是帶他們打砸可就不一樣了。
起初讓他們砸門,是想看看這些崽子這飛矛使得如何。面對三寸來厚的木板,能不能給擊碎。
這種遍布全身的甲胄,廉頗也是第一次見到。看起來不知道比時下的牛皮甲硬藤甲和用鐵片銅片穿成的鎧結(jié)實了多少。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行動,這才讓他們放肆鬧,整個活動開了,才知道這甲胄的靈活度。
現(xiàn)在看起來,廉頗暫時還沒發(fā)現(xiàn)這甲胄的缺點。唐堂的煉鋼之法相當(dāng)精明,至少目前無人可超越,這結(jié)實的程度也不必多問。
這府邸才多大,沒多久就翻到了后院。一個個也不講什么禮數(shù),直沖沖就闖了進去。只聽得鶯鶯燕燕一片大罵,接著一群女眷就從后院半跑了出來,神色不愉。
面對廬陵君夫人,廉頗也不敢太過造次,畢竟是女眷,老夫人還比廉頗大上幾分,真論起輩分,廉頗還得畢恭畢敬叫上一身姑。
廉頗躬身行禮道:“見過夫人!”
“別,我可當(dāng)不起將軍這禮。不知道今天將軍這是奉了誰的令抄家來了?”老太太頓了一下拐杖,不陰不陽地說到。
“一個子侄被人綁了,這……”廉頗辯解道。
“呵呵呵,我趙家家教頗嚴,將軍這是懷疑我趙家有人干這綁肉票的腌臜事?”老太太瞪了廉頗一眼
廉頗正欲再說些什么,就模模糊糊聽后院有人大喊了一聲:“找到了!”
廉頗笑了笑,對老夫人和趙恍說道:“這不,我們?nèi)タ纯窗桑 ?p> 秦沐蓉和趙菡聞言,趕緊向后院趕去。廉頗緊隨其后,老夫人和趙恍也跟了上去。
李牧在府門外——不對,已經(jīng)沒有門了。長嘆了一口氣,這找到了,事情還好說。若是弄出來這么大的陣仗,人也沒尋到。事情就絲毫沒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以后徹底與廬陵君結(jié)為死仇——雖然眼下也好不到哪去。
一行人循著聲音找了過去,玄甲盡圍在一處別院中。別院一角停著一輛車架,馬匹被隨意地栓在了柱子上。
一張沾滿血漬的白布隨意被丟到了一旁,車上躺著的人可不正是趙政。渾身上下被用攢豬蹄的方式綁了個結(jié)實,一動不動,頭上用黑色布袋給套上了。淡紫色的衣裳零星點點沾著血漬。一群粗漢子圍著趙政,費勁地松著那身上的繩結(jié)。
看到這般樣子,這當(dāng)娘的怎么受得了,顫顫巍巍地往趙政那邊行去。卻是嚶嚀一聲就倒了下來,幸虧跟在身后的秦沐蓉眼疾手快抱住了趙菡,但大著肚子不怎么方便。廉頗也忙搭了一把手,朝玄甲們吼道:“解不開就用刀砍!不長腦子嗎?”
幾人哦哦一應(yīng),忙抽出彎刀,把繩結(jié)悉數(shù)挑開。
秦沐蓉按著趙菡的人中,趙菡剛轉(zhuǎn)醒過來,一下子就掙扎著往前走:“我兒,我兒如何了?”
見趙政不動彈,趙菡腳下又顫抖了幾分。秦沐蓉忙道:“沒事沒事,只是捆綁過久了。血脈不通暢了,手腳麻木了而已?!北蝗∠旅嬲中断裸暻虻内w政也在那邊喊著:“娘親,娘親。孩兒沒事!”
趙菡這才真正緩過神來,提著長裙跑到趙政面前,蹲下身來,抱著趙政上下打量,見這渾身血漬,眼皮子哪還閉得住,淚珠子不斷地往下淌:“我的兒,我的兒。什么地方受傷了,怎么流了這么多血。哪家賊子這么狠毒?。 ?p> 趙政被綁了一天一夜,也是被嚇得不輕,抱著趙菡的頭渾身顫抖不已,卻是強忍著哭意,不敢再刺激到趙菡,擠出一絲笑容道:“孩兒沒事!孩兒沒事!沒有毆打孩兒,孩兒沒有受傷,這身上都是豬血!”
趙菡上下摸了一番,見沒有傷痕,這才放下了心。摟過趙政的頭,又是好一陣安慰。卻感覺懷里的趙政猛地一顫,“嘶”地一聲,長吸了一口氣。
抬手一看,滿是血漬,這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
趙菡剛憋下去的眼淚又淌了出來,抱著趙政的頭好一陣打量,嘴里一邊呼著,一邊安慰著:“不疼不疼!”又是一陣大罵破賊子之類的話。
一邊的趙恍和夫人見到真從自己的府里找出了人。再聽趙菡一口一個賊子地罵著,滿是怒意的臉更加鐵青了幾分,喚過府里的家丁,大罵道:“這是誰的院子!”
一旁的廉頗“哎呀呀”地叫開了:“這一定有誤會啊。老夫人說了,趙家家教頗嚴,怎么可能干這種事?”
聽著這話,趙恍和夫人臉色由青轉(zhuǎn)黑,又由黑變紅。這般變臉功夫,當(dāng)真是叫人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