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芷再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張慌張的俊臉。
“祁...先生?”開口說話,發(fā)現(xiàn)嗓子似乎有些啞,還干得不得了。
“以芷!”是和往日一樣低沉好聽的聲音,而這次,卻帶了些不易察覺的欣喜。
軟軟糯糯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雙懵懵懂懂的眼睛里再次倒映了他的身影,祁瑾忍不住握緊了她白嫩的小手,往日從容的臉上,此時卻似乎在隱忍些什么。
腦子里還是有點暈,蘇以芷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著眼前有些憔悴的男人,甚至都無法察覺他對自己變了稱呼。
她還想對他說些什么,但是護士和醫(yī)生卻忽然一涌而進了。
發(fā)生什么了?
小姑娘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卻聽到身旁的男人輕聲哄道。
“乖,先讓他們檢查一下,我一會再來看你?!?p> 將小姑娘安撫躺下,默默地走出了房門。
門外,莫羌在等著他。
“怎么樣?”
“醒了?!被杳远嗳眨K于醒了。
祁瑾說不清楚自己心中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而復(fù)得的珍寶的喜悅。但更多的,好像是憤怒。
憤怒對象,是他自己。
“我后悔了。”他聽到自己這樣對莫羌說。
“沒事,一切都還來得及。”這是莫羌對他的安慰之語。
醫(yī)生和護士很快檢查完出來了。
因為車剛啟動不久,再加上剎車及時,沖擊力被削弱了不少。
但是由于小姑娘本身身體嬌弱,所以失去意識昏迷了好幾天,因此慌了一群人。
祁瑾拎著布丁走進病房的時候,小姑娘已經(jīng)坐起身來,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看到時他,下意識的一笑。
“祁先生?!避涇浥磁吹穆曇魩е蛔杂X的親昵。
“嗯?!彼麘?yīng)著,就如每次她喚他一般。
把特意買的布丁放到了桌面,伸手整理。
小姑娘愛吃布丁,應(yīng)該說她喜歡一切甜滋滋的東西。
看到小布丁,大大的眼睛很明顯地亮了亮,透露著顯而易見的歡喜。
祁瑾很自然地打開一個,拿起小勺子,放到她的手中。
蘇以芷接過,乖巧地說了句謝謝,才慢慢地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著他疑惑的眨了眨眼。
“我是怎么到這的呀?!?p> 她的記憶好像有些模糊了,只記得自己要去找祁先生。
想著想著,又想到了那天受的委屈,頓時又蔫蔫的了。
一只大手突然撫上頭頂,帶著說不出的溫柔摸了摸。
“出了個小車禍,醫(yī)生已經(jīng)說沒事了,不同擔(dān)心?!?p> 祁瑾不太想說,只是初略帶過。
蘇以芷不擔(dān)心。
很奇怪,但是有祁先生在,她就會莫名覺得很安心。
乖乖地點了點頭,又勺了一口布丁放在嘴里,甜滋滋地笑了。
蘇以芷這院一住就是十幾天,雖然醫(yī)生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礙了,但是小姑娘天生骨頭就比較脆,還是受損了些,在祁瑾的安排下,還是老老實實地多住了些時日。
雖然小姑娘有點擔(dān)心她的花店,但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住院日子有些無聊,但是好在有小黑陪著她。
小黑當(dāng)天是裝在小背包里和她一起出門的,遇到車禍的時候,蘇以芷有意識的護住了小背包,再加上貓的靈敏性,竟奇跡的沒有受傷,故而這幾天也就一直呆在病房里。
本來病房里是不給養(yǎng)貓的。
蘇以芷有些不愿意的,但是她向來懂事,不愛給別人添麻煩,已經(jīng)同意了將小黑送回家里去的,后來也不知祁瑾怎么說服醫(yī)生又給留了下來,這才讓她沒那么無聊。
祁瑾幾乎每天都會過來一次,但他好像更忙了,待的時間一般都不多。
不過小姑娘已經(jīng)很開心了,朋友這么關(guān)心自己,甚至還勸主動他如果實在太忙的可以不用天天過來的,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祁瑾卻難得沒有回她的話,只是靜靜地看了她一會,第二天依舊繼續(xù)過來。
平靜的日子不斷持續(xù),但今天卻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你讓我進去!”壓抑著憤怒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因為受傷的緣故,蘇以芷最近起的都比較晚,如今剛好被吵醒了。
“不好意思,林先生,我們總裁說了,不能讓不相干的人打擾到蘇小姐的休息。”莫羌緩緩地說著,不相干的幾個字被他咬的極重,就像是特意指代。
“不相干?”林長哲品了品幾個字,反而諷刺地笑了“祁瑾和我,到底誰更不相干一下?”
門外的兩個聲音在爭辯,蘇以芷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只覺得這兩個聲音都有些熟悉,剛想開口問問怎么了,卻是又聽到另一個聲音適時響起。
“林長哲?!甭曇粲蛇h至近,連名帶姓,不帶一絲的感情。
“祁瑾。”林長哲回過頭,同樣冷冷地看了過去。
祁瑾捧著一束花走過來,眼睛微垂,不愿與他多說些什么,但是看了看小姑娘的病房,默了默,還是開口道:“在這太吵,到旁邊說。”
林長哲皺了皺眉,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情愿地抿了抿嘴,最終還是跟了過去。
蘇以芷聽到人聲音走遠了,迷迷糊糊地想著,有祁先生在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事,想著想著又緩緩睡了過去。
二人在一處空曠處站定,林長哲率先質(zhì)問地開口。
“祁瑾!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比起他的怒氣,眼前的男人好像更加游刃有余些。“林總什么時候關(guān)心起我的私事來了?”
“少裝蒜!”林長哲對于他的借口不屑一笑?!澳阒牢艺f的是什么,商業(yè)競爭是你我的事,你不過是想報復(fù)我,別牽扯以芷師妹!”
“哦?”修長的手指珍惜地點了點懷中的花,他笑,“林總說笑了,我何時牽扯過蘇小姐?”
“何時牽扯?祁總也是向來會說鬼話。”林長哲冷了臉。“你可敢說你不是為了報復(fù)我才接近以芷師妹的?!”
商場那點手段,彼此心知肚明。更何況他祁瑾根本就沒想對他遮掩。
為什么蘇以芷會出現(xiàn)在那個餐廳?
為什么明萱會知道蘇以芷的存在?
“利用她這點,我不否認?!逼铊獢苛诵?,表情似乎也冰冷了起來?!暗怯幸稽c你要清楚,追根到底,今天讓她受到傷害的罪魁禍?zhǔn)椎降资钦l!”
是誰?
他們心里都清楚。
林長哲默了聲,祁瑾卻還在繼續(xù)。
“還有,報復(fù)你?若非當(dāng)初我爺爺離世,我心神混亂,湊巧被你們鉆了空子,你以為就你和明萱那點小手段,能讓我落敗?”
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屑和譏諷,但是林長哲無法反駁。
祁瑾在商界,是個神話。
是個騰空而且的神話。
是個無法打敗的神話。
若非當(dāng)時祁瑾心神不穩(wěn)。
若非他借著明萱的特殊身份竊取了他公司的機密文件。
當(dāng)初落敗的,必定是他。
“但有一點你沒有說出,我原本確實打算利用她?!闭f道她字,男人的聲音不自覺的緩了幾分?!耙驍∧?,很簡單?!?p> 他的話語中帶著旁人無法反駁的輕狂。
“但是想必你也調(diào)查過,你該知道,我對付人,從來不分男女,更不會在乎手段。明萱我沒打算放過?!?p> 明萱不是商場中人,對付她,用商場的手段自然不痛不癢。
要報復(fù),就不要手下留情。
明萱對待感情偏執(zhí),在林長哲的誘導(dǎo)下,林長哲便是她心中最重要的東西,由不得別人碰上一分!又豈會容忍小姑娘出現(xiàn)在他的身旁?
殺一個人很容易,但是奪走她最重要的東西,才最讓人生不如死。
“你都知道?!北緛砹珠L哲還默不吭聲地聽著,然而聽到這,卻是驀得抬起了頭,眼神帶著怒意,面容卻是冰冷。
“我當(dāng)然知道?!彼环裾J,將事情攤明?!俺晒β蚀蟮挠媱潱沤杏媱?,不然只能叫空想?!?p> 他當(dāng)然知道,蘇以芷,是林長哲的初戀。
所以,利用她才更有可能讓林長哲上鉤。
看著眼前人帶有怒意的臉,他反而諷刺地笑了。
“你當(dāng)初不是明知道明萱是我的未婚妻,也采取了行動嗎?更何況,你現(xiàn)在是以什么立場來質(zhì)問我,以一個蘇小姐根本毫無印象的學(xué)長的身份嗎?”
他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商場戰(zhàn)爭在大多時候都不講禮義廉恥,不過你的手段有多卑鄙下流,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往往只有成王敗寇。
過程從不是重點,結(jié)果才是關(guān)鍵。
當(dāng)初,明萱是祁老爺子小時候親自給他相看的未婚妻。
原因也沒有別的,不過是祁老爺子好友的女兒。
他對這些事情向來沒有興趣,對妻子也不挑,是誰都可以,也沒想過解除婚約。
當(dāng)然,喜歡上她是沒有可能了,但是該有的尊敬和關(guān)愛都給足了,他自認也很好的盡到一個未婚夫的義務(wù)。
然而,明萱自小便被寵壞了。她要的可不止是尊重,還要他全心全意都是她,雖然,她也沒多少喜歡他。
她對感情的霸占和偏執(zhí)出乎人的意料。
就像被寵壞的小女孩,她的布娃娃,該是她的,別人別說碰,就是看一眼,都是有罪。
明萱對他冷漠的態(tài)度一直頗有微詞,直到林長哲刻意低出現(xiàn),她瞬間選擇了離開。
背叛原來的未婚夫,她似乎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林長哲成功了,利用了明萱,害死了祁老爺子,乘著他心神不濟之際,盜取了公司的機密。高高在上的祁總被打了下來,天之驕子落入泥潭。
一切都很成功。
雖然卑鄙了些,但是無奸不商,商業(yè)手段嘛。
當(dāng)然,他祁瑾也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在見到小姑娘的第一面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小姑娘剛好就是調(diào)查出來的林長哲喜歡的那種類型。
所以,為了報復(fù),他利用她了。
只是,當(dāng)初利用她,靠近她的是他。
如今,后悔了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