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捉拿到刺客后,王耀武便派人將情況通報給了夏明暉。第二天一早,王耀武到達行營,剛要開始處理公務,守衛(wèi)便通報夏明暉來見。
王耀武忙起身迎接,夏明暉已到了大堂門外,還未等王耀武開口,夏明暉搶先抱拳說道:“耀武兄,我向你請罪來了。”
王耀武故作糊涂,說道:“明暉兄這是哪里的話,你何罪之有?。俊?p> 夏明暉滿臉歉意的道:“臨清城外的防務是我該管,刺客能闖入城內(nèi),第一道防線就是我的失職。多虧老兄你安排妥當,這才沒有惹出大禍,否則兄弟就沒臉去見大將軍了。”
王耀武笑著搖頭道:“出了問題,我更是罪責難逃,怎么能全怪明暉兄呢。”邊說邊拉著夏明暉的胳膊,親昵的將他讓進屋內(nèi)。
兩人進屋后,夏明暉又說了一些客套話,王耀武也與他嘻嘻哈哈打著照晃。待雙方坐定,王耀武清清嗓子,說道:“昨晚的事有驚無險,我已派人向大將軍匯報,怎么處罰就請大將軍定奪好了,咱們也不用在這多想。明暉兄一早來訪,可還有別的事情么。”
夏明暉道:“真是瞞不過老兄的眼睛。是這樣,我這兩天忙著布置城外防務的事宜,眼下已大致妥當。不過老兄才是這臨清的主官,對各處地形、工事都比我們熟悉的多,我想請耀武兄抽出點時間,跟我到先鋒營各處的布防點看一看,給我們批評指正一番,不知老兄能移尊步否啊?”
王耀武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個明暉老兄啊,真是嘴比蜜甜。我王耀武不過是蝸居在邊城的鄉(xiāng)巴佬,明暉兄親自發(fā)話,我怎敢不從。”
夏明暉道:“我只是怕出了昨晚的事情,耀武兄要忙碌幾天,抽不出功夫來?!?p> 王耀武道:“活著的三名刺客,有兩人身受重傷,暫時不宜提審,另外一人看來不是關鍵人物,也問不出什么名堂。這兩天就先給他們治傷,正好等著大將軍的回復,不耽誤時間?!?p> 夏明暉道:“既然如此,那就請耀武兄移步?”
兩人都是軍人出身,辦事爽快,說走就走。王耀武將副官和衛(wèi)元嵩叫來,簡單吩咐了諸般事宜,便隨夏明暉出城而去。只是臨行前他讓副官通告趙濟方,讓其在城門等候,一起到先鋒營巡查。
來到城門時,趙濟方已經(jīng)領著兩名虎威營的百戶在一側等候。昨晚一戰(zhàn),虎威營損失了十多名好手,這對只有一百二十人編制的虎威營是個沉重的打擊。趙濟方既愧且痛,正在營房中生著悶氣,誰都不肯見。聽到王耀武傳喚,才不得不帶人過來。
王耀武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與夏明暉并排而行,趙濟方見了,連忙下馬行禮。王耀武看著趙濟方怏怏的神色,口氣平和的說道:“你跟我出城,看看先鋒營的弟兄們,順便透透氣?!毖哉Z之中雖未明說,但撫慰的意思已十分明顯。
趙濟方聽了,心頭一暖,喉嚨處竟有些哽咽。他忙低下頭,道:“是?!苯又砩像R,與兩名百戶跟在王耀武等人之后,一同出城而去。
臨清地處魯西平原,地勢平坦,本無險可守,只在城西、城南處有漳衛(wèi)河、大運河流經(jīng)。在漢廷南渡之前,臨清依靠毗鄰運河的便利,商賈販夫匯集,向來比較繁華。
漢廷南渡后,大漢政權失去了中原大片土地,運河不但無法發(fā)揮原有的功效,甚至一度為胡族南下提供了便利。大將軍李牧跟匈奴、鮮卑等族反復拉鋸數(shù)年,終于光復并穩(wěn)固住了對山東的控制,又從山東境內(nèi)將運河截斷,這才使?jié)h軍在江北地區(qū)的統(tǒng)治暫時穩(wěn)定下來。
而臨清作為山東與河北的交界處,這座本不適合成為軍事重鎮(zhèn)的城市硬生生被王耀武改造成了抗擊匈奴的橋頭堡。王耀武到來之后,利用繞城而過的漳衛(wèi)河、大運河,重造城防,整修工事,歷時三年有余,整座臨清的防務體系已煥然一新。
夏明暉在聽取了王耀武的建議后,將主要兵力放在了城西和城北處,依靠河流屏障,四千軍士在這兩地扎營駐防。城南、城東則只安排了一千人馬,防守就顯得要薄弱許多。
王耀武在夏明暉的陪同之下,繞城一圈,詳細查看了先鋒營的各項布置,總體來講可圈可點,并無明顯不妥。但五千人馬不在城內(nèi),而是在城外進行野戰(zhàn)部防,失去了城墻的天然優(yōu)勢,總免不了會有許多疏漏之處,這任誰都是無法可想的。尋常士兵、百姓倒還好說,像昨晚匈奴刺客那樣的高手,要想偷渡過這層防守還是非常容易的。
王耀武抬頭看了看臨清城高大的城墻,心想這次事件的主要責任還是在自己,即便沒有夏明暉的邀請,自已也正準備好好將防務排查一番。尤其以城墻這一關,需著重加強方可。
等一圈巡視完畢,已臨近中午,眾人從城西夏明暉的行營出發(fā),此時又已回到了行營。
夏明暉手執(zhí)馬鞭,指了指行營前方的一大片校場,說道:“耀武兄,檢閱一下我驃騎營的將士。”夏明暉手下也有一營精選的士兵,叫驃騎營,其身手雖然不如趙濟方帶領的虎威營好,但人數(shù)卻更多,足有五百人之眾。
夏明暉所統(tǒng)轄的先鋒營,乃是李牧軍中的鋒線部隊,組建時就考慮了這支部隊要打頭仗、硬仗的事實,所以能選入先鋒營的本來就是各軍的精銳。而驃騎營精中選精,名聲也很大。之所以身手不如虎威營,一是夏明暉手中缺少趙濟方這樣的武林高手,可以進行武功的嚴訓;二是驃騎營的組建目標不同,虎威營的組建是為了執(zhí)行一些特殊任務,更看重單體能力,驃騎營則跟先鋒營一樣是為戰(zhàn)而生,更多注重團體軍事作戰(zhàn)能力,對個人武學修為的要求反倒低了些。
只是這兩支精選之旅作為征北軍王牌中的王牌,名氣都很大,相互之間也都不服氣。雖然一直地處兩方,不能當面比試,但暗地里卻遙遙的較著勁。
因此夏明暉剛說出驃騎營三個字,趙濟方和他身后的兩名百夫長眼睛頓時一亮,全身肌肉不由緊繃起來。
其實夏明暉也是有意為之,在得知了趙濟方要來之后,他便暗暗差人通知驃騎營緊急集合,以便在王耀武等人面前顯露一番。他和王耀武的關系,就跟他們手下兩營士兵的關系一樣,都是李牧極為看重的青年才俊,明里暗里又互相比拼較量,誰都想壓過對方一頭。
王耀武自然明白夏明暉的心思,他也不點破,只是側頭對趙濟方說道:“趙統(tǒng)領,驃騎營名震江北,定有過人之處,待會你們幾個要打起精神,虛心討教。”
這無異給趙濟方下了軍令,趙濟方和兩名百夫長異口同聲,大喝道:“是?!彼吮疽驯锪艘豢跉?,這個“是”字說出來更加中氣十足,響亮異常,將遠處驃騎營士兵的操練之聲都壓了下去。
夏明暉看在眼中,哈哈一笑,當下策馬揚鞭,率先向校場奔去。其余眾人跟在夏明暉身后,也一齊催馬前行,只在寬闊的官道上留下一陣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