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婧芝見有戚公料理貧民居一事,又念及自己身份特殊不宜久留便決定先行離去。
臨走之時,許如逸追了出來:“恩人公子可否能留下名字,好讓我銘記于心?!?p> 游婧芝思索一番,自然是不能留下自己的真實姓名,故而為自己杜撰了一個假名字:“我叫方青,不過是一個過路人,你無需銘記?!?p> 告別了許如逸后,游婧芝回到了城中街道,此時已近黃昏,她來不及閑逛便一路奔回了家中。
好不容易偷溜出來一次,卻沒有玩到盡興,游婧芝雖覺得有些掃興,但轉(zhuǎn)念一想今天她也憑著自己的真性情行俠仗義了一次,真是好不痛快!
游婧芝回到家換了衣服正要準(zhǔn)備去練劍,前院的小廝便來慶文閣通報:“二姑娘,英國公過府來訪,公主和駙馬爺去了譚府下聘,大公子今日當(dāng)差,二公子同人下館子吃酒去了,現(xiàn)下府里無主事之人,福伯讓我來請示姑娘該如何?”
“斷然沒有趕客人的道理,我隨你去前廳會客!”游婧芝命余笙取了帷帽,主仆二人便匆匆趕去了前廳。
張明侖邊吃茶,邊欣賞著前廳中掛著的一幅春居圖。
“英國公福安!”此時游婧芝已站在他身后。
張明侖看畫正看的出神,被游婧芝的問安嚇得手抖了一下,茶水蕩出了茶盞。
他略略撣了撣灑在袖口上的茶水,作揖回道:“臨安郡主玉安,郡主步履輕盈,我竟沒察覺你在我身后?!?p> 游婧芝眼光落在那幅山居圖上,打趣說道:“這只是一幅普通的畫作,竟也能叫你看出了神!”
“非也非也,雖這不是名家之作,卻能看出你們兄弟姐妹皆是才情橫溢之人?!睆埫鱽鲆噢D(zhuǎn)身看向畫作,同游婧芝比肩而立。
游婧芝笑問:“一幅畫你如何看出?”
張明侖深處手來指向畫中景色,他手指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他解釋道:“此處山峰挺拔,下筆灑脫,應(yīng)是你那四弟弟景覃的手筆,再看此處農(nóng)家小院看似一氣呵成,但細(xì)節(jié)處理的極好,應(yīng)是你大哥哥景銘所畫?!睆埫鱽龅氖种鸽S著他的解釋在畫上游移著。
游婧芝贊許的點點頭道:“如此一幅畫,你竟能看出是多人合作,可見你的細(xì)心尤勝我大哥哥!”
“煙柔如柳絲,空山鳥歸啼,世皆復(fù)蘇矣,農(nóng)家豐滿地。這幾句應(yīng)是你提上去的。這畫裱的十分仔細(xì)精致,畫面之上留有清新淡雅的香氣,裱畫之人應(yīng)是三姑娘。落款之處的印章應(yīng)是五姑娘印上去的,我猜她下印的時候手抖了所以此處的朱砂有些模糊。我所猜的可全對?”張明侖分明目中含笑,卻又似笑非笑,說起話來總覺得一切皆是云淡風(fēng)輕。
游婧芝打從內(nèi)心敬佩,他從一幅普普通通的山居圖畫就能分析出每個人所參與之處,如此縝密的心思也讓她生出了畏懼之心,難怪當(dāng)初被官家冷落的獻王,自和英國公府交好之后,獻王便重獲恩寵,一路扶搖直上。
余笙端站在二人身后,看著兩人背影,儼然一雙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二人才是一對。
福管家來上了茶,兩人便入座相談,福伯則站在一旁隨時等待伺候。
“我一未出閣的女兒身,按理今日不應(yīng)是我來待客,可不巧的是我父親母親,家中兄弟今日都出門去了,又怕你是有什么事情,只好貿(mào)貿(mào)然到此處來,還請國公爺莫怪?!庇捂褐ザ饲f而坐,言辭誠懇,一副知書達(dá)理的大家閨秀的做派。
張明侖玉面之上,始終帶走溫潤的笑容,應(yīng)答道:“是我過府匆忙,與郡主不相干?!?p> “國公爺來的匆忙,想來是有什么急事?”游婧芝方才想起問他。
張明侖起身,作揖道:“我確實有事來求,我家妹妹定于下月初二成親,都說新人成親,需要個兒女雙全,生活幸福的女子來為新人鋪床,原本定下的是保國公夫人,可保國公突然病重,恐時日不多,故而她便不能再為新人鋪床,我臨時找不到旁人頂替,公主乃官家之女,大富大貴,她膝下兒女雙全,和駙馬恩愛有加,公主是有大福氣之人,我便斗膽過來求公主能幫此忙,為我那妹妹鋪床祈福!”
游婧芝先請張明侖坐下,自己借著吃茶暗中琢磨:月姑姑所嫁之人乃獻王,雖說現(xiàn)下官家已讓獻王協(xié)助理政,默許了他儲君之位,可自古爭奪儲位,不到立詔冊封一步,一切都是未知之事,即便立詔冊封,最后是誰登上至尊寶位的變數(shù)也非常之多,母親乃官家唯一骨血,身份地位無限尊貴,滿朝官員都在觀望母親的抉擇,故而母親對齊王獻王都沒有明確表態(tài)支持,只要他二人不禍害百姓,不危及皇室宗親之人的安全,誰做皇帝,母親都不會明確表態(tài)支持誰,然而獻王大婚,母親作為宗親參禮自然無礙,可紆尊降貴為新人鋪床,難免落人口實,遭人揣測。
“福伯,大哥哥婚事需要采買的東西,可否辦妥了?”游婧芝未回答張明侖的請求,反而問向福伯。
福伯弓背答話:“回姑娘話,已經(jīng)采買了一部分,還有一些公主說要和譚家商量一下再定!”
游婧芝嘆了口氣,道:“唉,眼看婚事在即,我知道現(xiàn)下府里因為這婚事都忙的一團遭亂,但這是咱們府里頭一次辦這么大的喜事,你們一定都要仔細(xì)些!”
張明侖見她和福伯說了幾句話都沒有回復(fù)自己,這般顧左右而言他看來是有了婉拒之意,“結(jié)婚大事可不就是要好好準(zhǔn)備!莫說你們府里這娶媳婦的,我們府里嫁姑娘也是要做好萬全準(zhǔn)備?!?p> 游婧芝想好了回絕的說辭,她放下茶盞,不緊不慢的徐徐道來:“月姑姑喜事將至,以后便是獻王妃,我聽聞獻王對月姑姑極好,想來婚后的日子定會過的勝似糖甜,下月有幾天都是好日子,我大哥哥的婚事也在準(zhǔn)備,府中怕是會很忙,我說不好母親是否有時間,月姑姑鋪床此事,還是要等母親回府再做商量?!?p> “如此,此事便作罷,無妨的!”張明侖深知雖然游婧芝沒有明確拒絕,但其實不過是留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