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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去去千里煙波

第六十九章 秋風(fēng)乍寒英魂去

念去去千里煙波 江秋語 2065 2020-04-27 23:23:16

  陰雨綿綿,秋風(fēng)乍寒。

  清晨,英國公府出殯,張明侖抱著靈位徐徐走在前端,出殯的儀仗緩緩跟在他的后面,凡所經(jīng)過之處人家皆設(shè)路祭,駙馬府亦如是。

  游婧芝爬上慶文閣頂,悄悄默哀,她看著街上行人皆自動避讓兩旁,眾人皆沉首默哀。

  長街相送,步步靈棚,世間孤寂,一時如地獄末日。

  儀仗經(jīng)過駙馬府所設(shè)路祭靈棚之處停下,慶瓏及游泰立于棚下燃起香燭、焚著紙錢祭奠。

  張明侖雙手捧著靈位,向公主、駙馬鞠躬行禮,公主與駙馬二人亦作揖還禮。

  游婧芝站于房瓦之上,學(xué)著父母的樣子朝著出殯儀仗的方向作揖,口中輕呢喃道:“張老公爺,一生戎馬,為國盡忠,汝念之孫,安然歸家,汝可安去,一路珍重?!?p>  皇城后宮,慶祥宮大門緊閉,張貴妃命佩蓉關(guān)緊正殿的門,她卸去脂粉釵寰,褪去華服,換上一身白衣,無任何裝飾的她如清水芙蓉。佩蓉端來火盆,張貴妃將包裹著靈位的包袱拆開,雙手將靈位擺在桌上,主仆二人跪地焚燒紙錢。

  張貴妃望著靈位,淚眼盈盈道:“父親大人,女兒與你已分有數(shù)載,臨行之前您曾有囑托,為保張家繁華要女兒博取君心以固寵,女兒有愧,即便如今已身居貴妃高位,卻仍未得君心。”

  佩蓉焚著紙錢,道:“娘娘,國公爺知你不易,不會怨怪您的?!?p>  張貴妃仿若未聽見佩蓉所言,呆望靈位,喃喃道:“父親大人,女兒自小受訓(xùn),針織女紅、琴棋書畫、烹茶焚香,這些皆為侍君而學(xué),女兒未滿十六便奉旨入宮,我一生皆為張家榮譽而活,父親可知這宮墻深處,有著萬般心酸,父親可有一刻不舍我?”

  她凝望靈位上“先考張公諱茂府君之靈位”這行字,她仿佛在等待回應(yīng),可張茂再不會回應(yīng)她。

  她記得自己幼時,仿佛剛開始記事,父親帶著哥哥們?nèi)?zhàn)場,獨留下她與張銳兄妹二人陪著母親在家。數(shù)月后,傳來了哥哥們戰(zhàn)死、父親失蹤的消息,母親大哀,一病不起,沒過幾日便撒手人寰。家中無主事之人,幸得隔壁游府相助,喪事辦得雖簡單卻還算體面,空蕩蕩的府里只剩下他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直到半年后他們的父親孤身歸來,她記得父親歸家見到母親靈位時,父親的臉上未見一滴淚痕,自此便將自己關(guān)于房內(nèi),十來日未出門,再見父親時,他已蓄起長長胡須。自此,她便開始過上被悉心教養(yǎng)的日子,可父親卻很少來看她,只有被查功課時她才能見上父親一面,她表現(xiàn)極佳才偶見父親臉上有些笑意,周而復(fù)始,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了進宮的圣旨……

  她的絕世才情、傾城容貌、聰慧無雙不過只是鞏固張家榮耀的利器,是皇帝牽制后宮勢力的棋子,她知道的。

  可是,她不甘……

  慶祥宮外,皇帝駐足在紅墻之下,望著從慶祥宮越出墻外的凌霄,花期已過,藤蔓凋零,再不見碧葉簇擁、花紅濃艷。

  “陛下,貴妃娘娘定是因英國公之事傷壞了心,才語出冒犯,聽聞她今日一直未飲食,畢竟她還病著,您可要進去探視?”何鼎看出皇帝面有不舍的樣子。

  皇帝冷冷的說了一句:“回去吧?!?p>  二人悄聲離去。

  ……

  出殯畢,皇帝派何鼎來宣旨,旨意中言道:英國公府,滿門忠義,追封英國公張茂為寧陽王,張明侖自即日起承襲英國公爵位,遺孀李氏封英國太夫人。

  張明侖接完旨意更衣后便去趕宮中謝恩,自宮中歸來又前往駙馬府謝恩。劉伯則帶著一眾小廝拆掉喪白及靈堂,后院里,玉娘帶著十幾個婢女打掃著院子。

  陰雨盡去,天色漸朗,炊煙盤起,一切如常。

  李氏……此時應(yīng)喚為李太夫人,她興高采烈地布置著張明侖的寢室。

  “這被子不可,如今入秋,夜里涼了,應(yīng)換一床厚被子?!崩钍弦娝緲s抱了一個薄被子進屋,趕忙攔下。

  司榮便忙去找了床厚被子換下。

  星蘿抱了一疊衣服進屋,李太夫人摸了摸衣服,連連贊賞道:“這衣服做的不錯,料子好穿在身上服帖舒適,針腳也細,不錯不錯……”

  “宮里的宮人們做活糊弄,不敢叫他們做小公爺貼身穿的衣服,奴婢自然是要用心做的?!毙翘}軟言柔語。

  墨竹捧了百合花進屋,聲音清脆明朗:“星蘿姐姐好糊涂,如今該改口叫國公爺了?!?p>  星蘿嫣然一笑,道:“我確實糊涂了,我跟在爺身邊久了,叫習(xí)慣了,一時竟沒能改過口來,太夫人莫怪!”

  墨竹心想:這般顯擺自己的資歷,證明自己是待在爺身邊最久的女人,可男人天生愛新鮮,一般最快厭棄也是身邊那頭一個。

  李太夫人淺淺笑了一下,道:“無妨。”

  墨竹笑顏嬌媚:“墨竹不比姐姐,我伺候爺晚,在爺身邊的時間自然比姐姐少些。我沒有星蘿姐姐這般和爺貼心,只是咱們爺一向沉穩(wěn),不愛笑,我也沒別的好處,只是能偶爾博爺開顏一笑罷了。”

  星蘿回道:“墨竹妹妹美貌若西施貂蟬,怎說自己沒別的好處?”

  話面聽著似是夸贊貌美,實則不過是在諷刺墨竹如西施貂蟬一般,是別人派來使用美人計魅惑男人的工具。

  墨竹笑著輕瞥了星蘿一眼,未理她的話,將手中百合插入花瓶擺放在屋內(nèi)的圓桌上,對李太夫人說道:“奴婢方才經(jīng)過花房,見這百合開的正好,便自作主張采摘了幾支來,想著給爺?shù)奈堇锾碇命c清香之氣,還望主母原諒?!?p>  李太夫人又淺淺笑了一下,還是道了那句:“無妨?!?p>  墨竹回身又得意的瞥了一眼星蘿,星蘿則回瞪了她一眼。

  李太夫人見兩人暗暗較勁的樣子,便一笑置之,去到了床榻前看司榮鋪床。

  “這回換的被子正好合適,但你需記得,每過幾日,只要是好天氣、光照足的時候,你就要把被褥拿出去晾曬一下,這樣沒有潮氣,蓋起來才舒適。”李太夫人吩咐著司榮。

  司榮恭謹(jǐn)有禮,答道:“奴婢定遵太夫人囑托?!?p>  李太夫人瞧這姑娘雖然話少有些安靜,但卻是個乖巧踏實的孩子,不似那二人,只顧著爭風(fēng)吃醋,頓時對司榮生出許多好感。

  冷寂數(shù)載的后院,驟然多了幾房妾室,雖偶有吵鬧,但日子卻漸有了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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