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剛帶人布置完靈堂,正準(zhǔn)備去門口檢查喪白掛的如何了,突然見進(jìn)來二十左右軍官,簇?fù)碇粋€壯漢及一個玉面少年郎入內(nèi),少年郎的身后跟著三個貌美少女,劉伯一眼便認(rèn)出壯漢為當(dāng)朝駙馬、大內(nèi)統(tǒng)領(lǐng)——游泰。
劉伯見這么多人來府里,心中頓時生出許多不安,劉伯作揖道,“駙馬爺,公主正在后院寬慰主母,不過……駙馬爺今遭為何帶這么多人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劉伯你這些年過的可好?”少年郎殷切的握住了劉伯作揖拱出的雙手。
劉伯望向少年郎,他玉面無暇,面部輪廓分明,眼神深邃卻透徹,只是面有病色,身量消瘦,不像長壽之相。
劉伯仔細(xì)辨認(rèn)眼前的人,卻無論如何都記不起眼前人為誰,他只好作揖道:“這位公子莫非認(rèn)識老奴?老奴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大好,許多見過的都記不住了,還望公子能提點(diǎn)一二。”
少年郎心想:我已離去這么多年,如今回來已是物是人非,現(xiàn)在的自己和從前已判若兩人,分別多年也怨不得別人認(rèn)不出自己了。
少年郎眼中沁淚,說道:“看來是我變化太大,劉伯認(rèn)不出了,我小時候喜歡吃甜食,父親母親怕我吃壞了牙,便不許我再吃糖,還是劉伯常常偷偷給我?guī)蛉俗龅拿垧T,劉夫人做的蜜餞是我此生吃過的最好吃、最甜的蜜餞了?!?p> 劉伯望著少年郎怔住,雙手顫抖,“你……你是小公子嗎?你是我家小公爺嗎?”
“確是我,我是明侖,劉伯,多年不見,您頭發(fā)都白了?!睆埫鱽鰷I水終忍不住而落下,他望著眼前的老人,他走的時候劉伯還很高大健壯,多年再見,他蒼老了,身形也不似從前看起來強(qiáng)壯了。
劉伯大哭,激動地?fù)碇鴱埫鱽龅碾p肩,哭道:“小公爺,你終于回來了!你怎么才回來?老國公盼您盼的好苦,他到最后一刻都在盼著見到你。老天呀!你怎么病成這個樣子!”
劉伯怨怪蒼天無情,讓祖孫分別,生死不見,又心疼這孩子,他本正該美好年華,卻被折磨的人鬼皆不似。
須臾,張明侖見劉伯心情略好,說道:“姑姑驟聞祖父仙去,一時傷心病倒在床,她在宮中不得出,我此次回來是奉命奔喪,只能小住,待我先去拜祭祖父,再去祠堂見了祖宗后就去給母親請安,還勞劉伯先去知會母親一聲?!?p> 游泰道:“有勞劉伯幫我同公主講一下,我稍候隨小公爺一道去,容她等我片刻?!?p> “好……好,我這便去通報(bào)主母和公主。”劉伯還是有些激動難平,他抹著淚向后院跑去。
劉伯走后,張明侖滿目哀傷,緩緩走向靈堂。
站在他身后星蘿見他十分傷心,上前攙扶道:“小公爺,可要妾身陪你進(jìn)去?”
“星蘿姐姐?!毖曇?,一個身著紅白色衣裙的少女向前挪了一步,模樣水靈,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古靈精怪,“你我身為妾,是不能登堂入室的,這規(guī)矩怎么竟忘了呢?”
星蘿只好收回雙手,駐足原地,一聲不吭著委屈的掉下淚來。
說話的少女原是太后宮里負(fù)責(zé)伺候茶水的宮女,因?yàn)樯拿裁狼宜藕蛑艿筋H得太后賞識。
太后曾言:“明侖這孩子日漸長大,身子卻不好,身邊該多幾個人伺候,墨竹是我宮里最機(jī)靈也是伺候人最周到的,便將她賜給張小公爺近身伺候?!?p> 故而,張明侖只好奉昭納了墨竹。
才納墨竹沒幾日,官家便又從尚儀局中親選了一名喚司蓉的樂人賜到張明侖身邊伺候,她擅撫琴,恬靜少話,張明侖被星蘿和墨竹吵得煩惱時便會去聽她彈上一曲。
星輝堂里,眾人正在敘話。
“主母,主母……”劉伯一路從前廳小跑著到了星輝堂。
李氏不滿他失禮的樣子,訓(xùn)斥著:“劉伯是府里的老人了,不論是發(fā)生什么天大的事情,都不應(yīng)該有這么慌亂的時候!”
劉伯跪在星輝堂門前,哭著卻也笑著,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夫人,小公子……是小公子回來了,他此刻正在前廳……”
李氏猛地站起身來,不敢相信的問道:“你再說一遍,是我明兒回來了嗎?”
劉伯自小便照顧張明侖,一別多年,驟然重逢,老淚縱橫,“是他,是咱們家的小公爺回來了,還有……駙馬爺,是駙馬爺陪著小公子回來的,現(xiàn)二人正在前廳給老國公上香,小公子說待他去祠堂拜了祖宗就過來請安?!?p> 慶瓏端坐,問劉伯道:“駙馬在何處?”
劉伯跪拜答道:“回稟公主,駙馬爺現(xiàn)下陪著小公爺在前廳,稍候會隨著小公爺一道過來?!?p> 張?jiān)孪獏s已經(jīng)是坐不住了,起身道:“為何我們非在此處等著,我們?nèi)デ皬d找哥哥不好嗎?”
李氏附和道:“對呀,月兒所言有理,我們?nèi)デ皬d!”說著便要準(zhǔn)備動身出門。
玉娘將張?jiān)孪醋揭巫由?,起身作揖道:“主母且慢,小公爺既然都回來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方才駙馬爺不是也說了,等下會陪著小公爺一道過來,我們在這安心等著就是。”
玉娘言外之意,慶瓏公主之尊尚在后院堂中安坐,她還未有挪動的意思,別人不好留她在此獨(dú)坐,實(shí)為無禮。
李氏聽懂了玉娘的點(diǎn)撥,又不安的坐回了位子上,“玉姨娘說的有理,孩子既然說叫咱們等,咱們就等?!?p> 慶瓏不言,看著李氏喜上眉梢的樣子,心中暗想:此刻李氏心中怕是只有母子重逢的喜悅,至于老國公喪事之痛,她連在臉上裝一下的樣子都沒了。
李氏見慶瓏一言不發(fā)的坐在那,忙讓錢嬤嬤進(jìn)來添了茶水,繼續(xù)客客氣氣的勸著茶:”公主見諒,我也是一時情急,公主請吃茶?!?p> 慶瓏端茶,用茶蓋撇去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呷了口茶后將茶碗輕輕放入茶碟,她說道:“嬸嬸無需解釋,母子天性,人之常情,這些我懂得。”
慶瓏雖理解母子親情,但是老國公爺畢竟是國之戰(zhàn)神,曾經(jīng)是何等英雄,舉國上下無一不敬之重之,今朝薨逝,李氏怎么就看不出有傷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