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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群俠傳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末路伍

無雙群俠傳 朔望月78 3053 2024-11-24 00:34:01

  馬空群已看到四人,立刻認(rèn)出柴霏雪與花輕語。這兩個(gè)女子都是如今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兼且家世顯赫。嵩山之會(huì),女子本是不多,自是輕易讓人記住。本想打個(gè)招呼,念及自己身份,總不好向后輩過分客氣。見四人也沒有過來的意思,索性轉(zhuǎn)過頭去,只當(dāng)沒有看見。

  地上那人氣若游絲,道:“你,你,你來。”

  拿刮刀漢子只道他抵受不住,終于要招,急忙跪地俯身過去。

  誰知地上那人奮力伸頭,狠狠朝他鼻上咬去。

  那漢子嚇了一跳,伸手將那人推倒,站起身來,罵道:“好你個(gè)張晶麟,你道你硬骨頭么!今日將你剁碎了喂狗?!?p>  馬空群左邊老者上前兩步,道:“你想清楚了,如今玄天宗樹倒猢猻散,你又何苦繼續(xù)為姓龍的賣命?”

  張晶麟一雙大眼凸露在外,瞪著他看,更顯得陰森可怖,冷笑一聲,道:“放你娘的狗屁!”

  老者道:“你想清楚了,你是條硬漢不假,可你還有老婆家人。你老爹死了,老娘還在。你那女兒如花似玉,剛剛十六吧?”

  張晶麟面目猙獰,道:“你們敢!”

  老者道:“有何不敢,你家男的一個(gè)個(gè)要如你一樣受虐而死,至于女的,你自己想得到吧?!?p>  張晶麟兩排白牙不住打顫,說不出的詭異,喉中發(fā)出咕咕之聲,此人已是憤怒到了極處,忽地放聲狂笑。松林之中,聲如夜梟。

  老者無動(dòng)于衷,冷冷看他,道:“老夫說的出做的到,你不妨再思量思量?!?p>  張晶麟勉力轉(zhuǎn)動(dòng)頭顱,從那老者面上,到馬空群身邊另一老者,最后望定馬空群,道:“楊燮元,傅筱庵,馬空群,你們對(duì)我做的,明日教主會(huì)十倍百倍,一樣一樣還到你們身上。”

  另一老者傅筱庵道:“龍雁飛已如喪家之犬,此番死定了,你就不要再做夢(mèng)了?!?p>  花輕語再忍耐不住,憤然道:“你們有本事,去找龍雁飛去,如此折磨此人算什么!”

  楊燮元看她一眼,道:“花姑娘此言差矣,他玄天宗做的惡事還少了,我等今日,不過以牙還牙而已。”

  花輕語道:“我不與你廢話,我瞧不過眼,就是要管!”她是外柔內(nèi)剛的性子,此際動(dòng)了真怒,什么狗屁道理也懶得啰嗦。

  馬空群輕咳一聲,道:“花姑娘息怒,若非他玄天宗搶我八極門生意,打傷我派中長(zhǎng)老,馬某何至于此。我等有仇報(bào)仇,也是依得江湖規(guī)矩?!?p>  沈放道:“江湖恩怨,禍不及家人,這也是正道的規(guī)矩!”

  柴霏雪道:“此人家眷若有什么閃失,小女絕不善罷甘休!”

  馬空群起身,道:“好,今日給兩位姑娘面子,咱們走?!边@張晶麟是根硬骨頭,眼見啃不下來,這兩個(gè)女子雖不足道,背后的家世卻真不是他一個(gè)八極門得罪的起。

  眼見馬空群一人離開,沈放脫下外袍,俯身給張晶麟披在身上,道:“你還有何心愿未了?”此人受盡折磨,方才又情緒激憤,已是油盡燈枯,挽回不得。

  張晶麟?yún)s只顧盯著柴霏雪,道:“是柴姑娘么?我是張晶麟,風(fēng)部的管事,我去過你府上,小姐記得我么?”他眼下還有氣力說話,卻是回光返照之相,正自榨干自己最后一絲生機(jī)。如此激動(dòng),恰是因?yàn)槁牭讲聆┱f話。

  柴霏雪也蹲下身,道:“你是玄天宗的好漢,我記得的?!彼鋵?shí)對(duì)此人并無印象,只是眼下自要如此說。

  張晶麟眼中煥出神采,忽地掙扎起身。

  眾人不知他何意,看他奮力挪到上身,忽地明白,此人竟是要對(duì)四人下跪。

  沈放急忙阻住,道:“你有何話盡管直說,我等一定帶到。”此人心心念念,定是要救龍雁飛,這不是他們四人可以插手,最多也就幫著報(bào)訊而已。

  果然張晶麟道:“求求幾位,救救我家教主?!蓖聆?,兩個(gè)眼球中光芒在迅速黯淡,說話忽地?zé)o力,道:“柴,柴姑娘,請(qǐng)劍圣,請(qǐng),請(qǐng)……”

  柴霏雪不敢與他對(duì)視,低下頭去,避開他面孔,道:“龍教主眼下何處?”

  張晶麟生機(jī)快速流散,神智已有些不清,道:“我不能說!不能說,教主,教主,教主……要從,從,……西面回京城?!彼呀?jīng)吐字不清。

  沈放將他頭部略微抬起,張晶麟極度無力,舌頭已經(jīng)阻住喉嚨。他心中思忖,自西面回京?莫非龍雁飛就在此不遠(yuǎn),要從西邊繞道回去燕京?

  柴霏雪勸慰道:“你放心,我一定盡力。”

  張晶麟兩排白牙動(dòng)了動(dòng),似要對(duì)柴霏雪感激一笑,口中喃喃道:“我跟隨教主……三十年,教主和我同吃一塊肉,同……喝一個(gè)壺里的水,教主從來……從來都當(dāng)我們是兄弟。教主,教主一定回來,殺光這些……狗賊,一個(gè)一個(gè),殺個(gè)血流成……”頭頸一歪,人已沒了氣息。

  楊妙真不無遺憾,道:“倒真是條漢子!”

  四人心情沉重,掘了個(gè)坑,將張晶麟草草埋了。

  張晶麟并未透露龍雁飛所在,幾人就算想幫忙也無從下手。而且即便是柴霏雪也明白,龍雁飛之事遠(yuǎn)不是眼下三人能夠插手。

  一路回轉(zhuǎn),沈放心中思緒萬千。這張晶麟端地是條好漢,龍雁飛身邊的大荒落又何嘗不是,還有那百里簟秋,無不是忠心耿耿。

  龍雁飛究竟有何魔力,能教這些人死心塌地。百里簟秋身死,臨終吐露心聲,龍雁飛默然不語。大荒落傷勢(shì)未愈,龍雁飛也不見如何關(guān)心舉動(dòng)。一路西行,龍雁飛只是沉默。沉默的叫人難受,這人究竟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還是在潛伏爪牙極力忍受。是不愿放棄一教之主的尊嚴(yán),還是就是不肯表露內(nèi)心?

  忍不住回頭望去,那邊黑漆漆的松林中透過風(fēng)來,吹的他白發(fā)亂舞。

  次日天明,楊安國與沈放八匹馬,三輛馬車,又有若干食物。金牌已在沈放手中,他做事干脆,又補(bǔ)了一紙文書,蓋了他海州刺史的大印。這人情做的爽快,叫沈放不接也不行。

  柴霏雪和花輕語兩人又將阿鬼托付給楊妙真,讓她帶到柴家安置。

  阿鬼聞聽,眼淚險(xiǎn)些掉了下來。第一個(gè)念頭,就是姐姐們不要我了。好說歹說,才叫他明白,此去就是去的柴姐姐家里。

  同行七八里,岔路之處,雙方分道揚(yáng)鑣。

  沈放駕車當(dāng)先,單翃衣載著李壁居中,花輕語與柴霏雪輪流駕車在后。糧食物品都均勻分在三車之上。一路向西飛奔。

  禮、樂、射、御、書、數(shù),駕車乃是君子六藝之一,單翃衣駕起車來,比花輕語和柴霏雪兩人要熟練的多。但此際他心中說不出的失落滋味。今朝知道要向西去,隱約已經(jīng)覺得不對(duì)。這路分明不是去往燕京,大人為何不對(duì)自己明說,又為何沈放那廝似是知道。既然信不過自己,為何還要帶著我?那賊人柳一末濟(jì)的嘴臉忽然浮現(xiàn)腦海,對(duì)著自己無盡嘲笑,嘴里說道:“一條狗你使喚慣了,你會(huì)放他走么?”

  堪堪行出二十余里,天空淅淅瀝瀝落下雨來。

  草長(zhǎng)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眼下江南應(yīng)是青草已綠,楊柳新枝,可在北國之地,還是春寒料峭,一片蕭瑟。

  這雨落將下來,片刻就將衣衫打濕。單翃衣連打幾個(gè)噴嚏,倒是惹發(fā)了興,駕馬飛馳。沈放見道路上污泥漸起,擔(dān)心路滑有失,正自放慢。

  單翃衣自后追上,此處官道容不得兩車并驅(qū),沈放微微帶馬,讓過道路,放單翃衣上前,高聲提醒道:“天雨路滑,慢些跑!小心前面有人!”小雨淋漓之間,對(duì)面道上,兩人大袖飄飄,正迎面而來。

  單翃衣這才輕拉韁繩,但那馬奔將起來,一時(shí)也停不住。

  就在此刻,對(duì)面兩人已行到跟前,見馬車奔的急,急忙讓到道邊。馬車奔過,濺起的污泥正落在兩人身上。其中一人怒道:“沒長(zhǎng)眼么?”

  另一人道:“算了,正事要緊,莫與閑人置氣。”

  沈放后至,放慢馬車緩緩而過,心中疑竇大起。他看的清楚,聽的明白,兩人都是六旬上下,其中一個(gè)衣上心口處繡著一片柳葉,分明是柳家堡的人。兩人雨天奔走,腳下極少帶起泥沙,武功都是不俗。

  沈放左思右想,總覺不對(duì)?;仡^去看,兩人已走出一段距離,看著未發(fā)力奔走,速度卻著實(shí)不慢。

  他心里有事,馬走的更慢,不多時(shí)花輕語兩人自后追上?;ㄝp語披了件衣衫前面駕車,道:“呆子,干什么不走?”

  沈放心意已定,道:“方才那兩人不對(duì),我去看看?!?p>  花輕語道:“柳家堡的人?”

  沈放道:“是,我就去看看,不會(huì)生事?!?p>  車廂里柴霏雪道:“我隨你去。”

  花輕語略一猶豫,沒好氣道:“看看得了,莫要多管閑事!”

  三人所想都是一樣,柳家堡正追殺龍雁飛,方才兩人定與此事有關(guān)。沈放有大叔交待在先,便是知道幫不上忙,還是忍不住要跟上前看個(gè)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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