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澈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金秋端來早就準(zhǔn)備好的粥,說道:“小姐,您終于醒了。喝幾口粥吧,都快涼了?!睏畎渤翰藕认聝煽冢滩蛔柕溃骸巴鯛斈??”
金秋搖搖頭:“王爺這兩天神神秘秘的,像是有忙不完的事。連陳巷都早出晚歸,不知在搞什么名堂?!睏畎渤鹤⒁獾浇鹎锾崞痍愊锏拿謺r,臉上有隱約的紅暈。想起自己不在賀王府的這段日子,金秋和陳巷定是接觸的很多。楊安澈一瞬間明白了什么,壞笑道:“老實交代,陳巷是怎么回事?”
金秋聽罷,臉登時紅得不像樣,背過身去說道:“小姐您說什么呢,我和陳護(hù)衛(wèi),什么事也沒有,真的……”楊安澈見她越描越黑的樣子,打趣道:“瞧你這反應(yīng),不像是沒事的,說吧,這門親事小姐我給你做主?!薄靶〗恪?p> ……
趙賀朗看著手里的信件,雖面無表情,心里還是欣慰的。果然沒有看錯人,楊江遇是個好樣的。養(yǎng)育之恩大于天,這道理他還算拎得清。
陳巷說道:“王爺,沈公子那邊……”趙賀朗收起信,從懷里掏出在楊安澈那里要來的紅玉簪子,交到陳巷手里:“事成之后,把它交還沈杭。告訴他,盟友歸盟友,妻子是我的?!?p> 陳巷接過簪子,哭笑不得:這是向人家宣告主權(quán)呢,王爺幼稚起來原來這樣可愛……
原來,從一開始,沈杭就說好,他幫趙賀朗查明真相,查補(bǔ)父親犯下的漏缺,最后趙賀朗上報皇上須將太師府罪責(zé)減輕。趙賀朗雖恨,覺得如此對不起楊安澈,卻又覺得沈杭著實可憐,思考再三,還是答應(yīng)了。至于安澈丫頭,以后還有大把的時間來哄,任重道遠(yuǎn)啊……
……
臘月初三,大雪封山。宋軍趁勢一舉攻下西夏駐扎軍隊。西夏主營將領(lǐng)胡澤被擒,破宋計劃失敗。
蘇將軍帳內(nèi),李琢平靜地說:“我想見他。”
蘇靖早有準(zhǔn)備他會說這句話,輕笑道:“見他?以什么身份?”
李琢也早就料到他會這么問,只是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開口。
“爹?!碧K介掀開帳簾,身后楊江遇的目光不曾落到李琢身上。
“蘇叔叔。”楊江遇行禮。久違的蘇靖如今見面倍感親切。蘇靖也忙上前扶住楊江遇,笑著說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睏罱鲋溃K靖的意思是,家破人亡,活著便好。
許是旁邊站著一個人,太僵了也不好,楊江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扭頭看向李琢。在與他對視的那一剎那,李琢渾身一怔,眼神下意識想要躲避卻又不敢躲避,二人就這么默默注視著彼此,良久,楊江遇一聲“父親”,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李琢更是如同呆滯般看著自己的兒子,淚水瞬間溢出眼眶:“哎,哎,成珞,我的成兒?!崩钭辽锨氨ё罱觯瑮罱鍪謶以诎肟?,頓了片刻,也抱住了父親。“成兒,都怪我,都怪我,我的好孩子……”李琢是何等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如今在兒子面前不停地懺悔,周遭人無不動容。楊江遇拍了拍李琢的后背,一時哽咽,不知該說什么。
蘇靖招招手,讓人都退下,留他父子二人在帳內(nèi)好好敘舊。
……
接下來趙賀朗有的忙了,在皇叔面前該怎樣啟奏,這是個大難題。
楊安澈見王爺忙的不得一刻清閑,心疼得緊,終于盼到他回府,楊安澈趕緊上前詢問。趙賀朗心知她是關(guān)心自己,卻又不舍得讓她過于擔(dān)憂,于是柔聲說道:“放心吧,等忙過了這段時間,楊國公一案就會水落石出,皇叔自會昭告天下。沈太師一黨也會連根拔起,給你報仇申冤?!睏畎渤郝犨@話自是高興,家里的事終于可以放下了。她第一次主動抱上趙賀朗,把頭埋進(jìn)他懷里,低低地說:“謝謝你,王爺?!?p> 趙賀朗被她突然的主動興奮得才回過神來,抱緊了懷里的小丫頭,笑著說道:“等一切結(jié)束后,我就去請求皇叔賜婚,我要讓我的丫頭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進(jìn)賀王府,做我一輩子的小公主?!闭f罷,刮了刮楊安澈略帶發(fā)紅的小鼻子。楊安澈聽了這話除了感動還是感動,不知該說什么好,不爭氣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吧笛绢^,怎么又哭了?走,回屋,你的小身板受不了這冷風(fēng)?!闭f完,趙賀朗一把抱起楊安澈,向她房間走去。
……
終究是熬不過年底,太師府一夜之間垮掉,沈太師沈霍被貶西疆,其子沈杭念在有功,保留其原職位,太師府一切財產(chǎn)充公,曾經(jīng)輝煌的太師府成為了過眼云煙。文一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跑去找沈杭理論,沈杭甩給她一紙和離書,也算是保留了她的體面。文彥博不好再說什么,賀王爺這次是留了情面,沒有深追究,既然沈杭給了臺階下,那這臺階,不下也得下。于是只得將女兒接回丞相府,從此與太師府劃清界限。
“沈公子?!标愊锝械?。
沈杭見是陳巷,說道:“陳護(hù)衛(wèi)來為何事?”
陳巷攤開手心,那枚紅玉簪子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終究,她離他遠(yuǎn)去了。
沈杭接過簪子,不失禮貌地回道:“王爺辦喜事時,記得叫我沈某去喝酒?!?p> 或許阿澈跟著趙賀朗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倘若跟著自己,要背上父親被流放的罪名,承受著家道中落的艱難,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他舍不得他的阿澈受這種苦,他的阿澈就該是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小公主,不染塵世,不懼塵世。
……
一切塵埃落定,楊安澈帶著趙賀朗去見爹爹和娘親,這次來臉上是掛著笑意的,楊安澈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說的話也輕松得多了。
回去的路上,楊安澈拉著趙賀朗的手說道:“王爺,我想回外祖父家看看?!?p> 趙賀朗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于是回道:“也好,事情都解決了,去看看也是好的?!?p> 趙賀朗將楊安澈摟在懷里,說不出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