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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時代

第一百零一章 信任

全知時代 三只貓三個爹 3317 2020-07-31 23:12:09

  內部空間寬闊,不像山洞,倒是兩座山之間鮮有的夾縫。前后方,兩座山的間隔越來越小,最終連一根手指都無法順利探入,這使得此處山洞擁有渾然天成的防御結構,連蛇和較大些的飛蟲都無法從間隔縫隙中進入。

  可惜的是唯獨沒有天花板,抬眸就看窺見群星閃耀的一線之天。

  月光從高空的一線天滲入,將這個小小的避風港照亮,倒也省去了篝火。

  中田讓在這里生活了很長時間,從周圍的環(huán)境就能看出來。半空的山壁被火焰熏黑了不少,用來鋪成床的棕櫚葉黃了脆了,再上一層的動物的皮毛也都被不知是汗還是雨水弄得根根分明。

  其中的一面山壁還被他寫上了一排排的數字,似乎是以地球的計時方式記錄了流逝的時間。能看到字跡最新的地方顯示為數字29,既過去了二十九天。

  中田讓從角落里取了兩個用葉子扎成的杯子,往熄滅的火堆中一只賣相粗糙的泥鍋里舀了兩杯水,分別遞給江厭和烏衣后在他們對面就勢坐下。

  “味道不會太好,有時候還會拉肚子,將就一下,有的喝就算不錯了?!敝刑镒層樣樀刂噶酥改噱?,笑著說,“沒辦法的事,這東西傳熱性差多了,水很多時候都燒不開?!?p>  烏衣將水一飲而盡,江厭則遲疑了一會兒才喝,味道怪乎乎的,有股子泥沙味。

  江厭把杯子還給中田讓,他毫不介意地就用這只被子給自己也掬上一杯喝完。事后還作出一副一言難盡的怪相,看來他仍未習慣水的味道,會喝它完全就是逼不得已。

  江厭默然不語,他還沒有完全信任中田讓,甚至有些警惕和小心。

  之前在石陣遇到他會表現的喜悅,完全是因為思鄉(xiāng)情緒和種族主義心作祟。他們畢竟來到了另一顆星球,萬物都是陌生的。而對于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且尚未表現出激烈的利益沖突的中田讓,江厭難免會產生強烈的熟識感和認同感。

  但當江厭冷靜下來,認同感褪去,新鮮的變得不再新鮮。

  他才猛然認識到,剛才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攙扶中田讓的舉動實在是過于感情用事。

  假如中田讓懷有什么私心,江厭不敢想象,他究竟要為他的莽撞付出怎樣的代價。甚至到現在,江厭坐在一塊扁平的石頭上,他都覺得如坐針氈,心亂如麻。

  江厭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中田讓是這里唯一一個看穿他就是‘魔術師’的人。

  他不由地懷疑剛才中田讓遞給自己的那杯水中,是不是含有某種致命毒素。但中田讓自己也喝了,若非如此,這個想法可能會更加深切真實,而不僅僅只是在江厭腦中一閃而過。

  中田讓忽然嘆了口氣,他看了一眼江厭,而后垂下頭,自顧自的說,“我看得出來你在想什么,這是人之常情,換做任何人都會和你一樣。畢竟在這之前,甚至是在現在,我們都還是敵人,不,用敵人不太合適,它有些過激,應該是對手?!?p>  “其實我也曾和你一樣有過同樣的擔憂?!敝刑镒屵M入回憶地繼續(xù)說,“剛來二號次行星的時候,我特別擔心學術派的那些家伙會有過激舉動。你知道我說的‘過激舉動’指的是什么。在這里,在這顆星球上,沒有法律的執(zhí)行人,有的只是對大書庫的無條件信賴所帶給自己的自我約束,可這是虛無縹緲的,是唯心主義,根本不足以打消我的擔憂。換做是你,江厭,你會去相信一個人不做出過激舉動的全部根據,僅僅只是來自于他對大書庫的信賴和無限崇拜?我想不會,所以對我來說,失去了執(zhí)行人,這里就是法外之地,蠻夷之邦,難道你還能指望那些野人來為你伸張正義?在這里根本沒有公道,活下去就是唯一的公道。是的,我也曾和你一樣憂心忡忡,寢食難安。”

  “我說這番話是為了贏得你的信任?!敝刑镒屘拱渍f,面色略有通紅,“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在利用你,或者在醞釀什么陰謀。當然這是我單方面請求,即便你說你決定信任我,你也可以做出保留,我完全不會介意?!?p>  “保留到什么程度?”江厭詫異地皺了皺眉,“即便我說我決定信任你這句話本身也是假的,是謊言。你也想,你也愿意信任我?”

  “是的?!敝刑镒岦c頭道,“你可以做這樣的保留,即便如此,我也會信任你,我會不加隱瞞的告訴你你想知道和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從你臉上捕捉到了疑惑和懷疑,沒關系,讓我來告訴你我這么選擇的理由?!?p>  話音未落,中田讓就迫切地想要去到寫過數字的山壁前,由于他是箕踞而坐的,甚至因為太過迫不及待而干脆放棄了起身,而干脆不顧形象地迅速爬了過去。

  他用沾滿了泥沙灰塵的手興奮地指了指山壁上最前方的數字一。

  “二十九天前,我們來到二號次行星的那天,在空間中發(fā)生的事,你還記得嗎?!敝刑镒尷^續(xù)說,記憶猶新給了他充足的自信,以至于開始唾沫橫飛,“整個空間站的人都說是你和魚啄靜挾持了飛船,為了獨攬新知識而朝體育場館開火。那時候,我們全都重新聚集在場館里,就連參加峰會的其他人也相信了空間站的說辭,但我不信。”

  “因為中間發(fā)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中田讓吞了口唾沫,繼續(xù)說,“遠處的山和體育場館互相替換了,這使得導彈在擊中場館的最后剎那改變了軌道。所有人都覺得是空間站的功勞,亦或者導彈出了問題。可我知道,這是魔術師的伎倆,是你讓導彈錯位的。你知道我是怎么認出你的嗎?!?p>  說著,中田讓中包里顫顫巍巍地拿出一只口紅,口紅被踩碎了,膏體和外殼破爛不堪。

  “峰會的最后一天,我親眼看到了你踩碎了一枚遙控器,當時你聲稱這枚遙控器是操控知識嫁接的開關。但是在結束之后,包扎號傷口的我再次造訪了那個舞臺立方體,因為我想借這個地方,觸景生情地回想那位叫張子霖的女人所對我說的話,以及她要表達的意思。但沒想到,我在地上發(fā)現了這枚被遺落的口紅,它躺在地上,扁得像一只比目魚,紅色膏體幾乎完全黏在了地面。我十分疑惑,因為躺在這里的原本應該是你手里的遙控器。而這并不足以讓我懷疑你,我甚至不會把它聯想到‘魔術師’?!?p>  “讓我認定你就是‘魔術師’的關鍵證據,發(fā)生在十幾分鐘后的停泊廣場?!敝刑镒屝攀牡┑┑卣f,“為了迎接我從醫(yī)院歸來,亞該亞同盟們在廣場上匯聚一堂。我耐心的告訴他們我沒有大礙,僅僅只是脖子和胳膊有兩道不深的劃傷。正在寒暄的時候,我的目光被地上的并不算明顯的一道淡紅色腳印吸引了過去。我想起了立方體舞臺的口紅,想起了你摔下并踩碎遙控器的壯舉,我忽然恍然大悟。順著腳印消失的地方一路看去,腳印最終隱隱約約地消失在你和魚啄靜的飛船前。我問過亞該亞同盟的其他人,在我被送進醫(yī)院的期間,你是不是返回過立方體舞臺,答案很明顯,你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飛船。而我親眼看見你踩碎的卻是一枚遙控器,這種比全息投影高明一萬倍的手法,除了在網絡上聲名鵲起的魔術師,難道還有第二個人?當我在心里確定了這個猜測時,你恰好從飛船的窗口出現,你看向我,于是我也看向你。這就是我認定你是‘魔術師’的根據,之前在空間站的體育館跟你挑明,一部分是為了迫不及待地在你面前表現自己,證明自己的敏銳和機警,興許這會讓你覺得沒有加入亞該亞同盟是一種錯誤。一部分也是為了作最后的證實,很顯然,當時你眼中的驚訝出賣了你?!?p>  江厭聽中田讓喋喋不休,語速如炮地一口氣說了這些他所不了解的另一面。

  可他卻依舊感受不到中田讓要博得自己信任,以及無條件信任自己的理由。

  “那又怎么樣?!苯瓍挼?,他瞥了眼興奮的中田讓,“你信任我,不代表我也要信任你?!?p>  “不是,這的確是事實,但還有另一個事實?!敝刑镒屩钡卣f,“是你救了我們,如果沒有你,我們全部人早就死在了導彈之下。當時飛船一定出了什么問題,而你修正了這個問題。我信任你,是站在一個受惠者的角度說的。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我有義務單方面信任你,無論你對我持有怎樣的態(tài)度?!?p>  “如果單單只是用來回報救命之恩才對付諸信賴的話,這種信賴也太過不堪一擊了。”江厭直截了當地說,“就像你自己說的那樣,這種信任是虛無縹緲的,是唯心主義。一個最簡單的問題,難道你愿意因為救命之恩而甘愿放棄對新知識的爭奪?”

  中田讓沒有說話,他顯然被戳中了要害。

  “我從巡邏士兵口中聽到了不少情報?!苯瓍捊又溃澳愕膩喸搧喭耸艿搅四撤N打擊,四散在各地。至少在重新將它聚集起來之前,它都已經名存實亡。所以你才想找我,視圖重新建立起新的同盟。我想張子霖說的沒錯,你是一個被現代團隊假象所培養(yǎng)出來的怪物,你對團隊的依賴好像到了某種病態(tài)的程度?!?p>  “我們所有人都是生活秩序這個龐大團體中的一員,難道不是嗎!”

  “是,又不是?!苯瓍掋鋈徽f,“如你所愿,你可以信任我,我阻止不了你,我也會信任你,但會做出保留,但至于這個保留到底保留到那種程度,你自己慢慢猜?,F在,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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