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離家
“梵凈洗髓功？傳說中，可以接筋脈，續(xù)斷骨的梵凈洗髓功？”
南一驚訝地看著南墮冷，委實不敢相信，這種有一天，這種絕世功法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梵凈宗怎么會輕易管江湖紛爭？咱們與梵凈宗有什么干系？”
南墮冷點頭，“梵凈宗天恩寺武僧堂的水月禪師是我的弟弟，你的叔叔?！?p> “什么！”
南一聞言，大感驚訝，一時不知該做什么表情。
“真假相生幻滅中，水月一度摘花聞。禪門不壞金剛法，武林之中空空人。一指破執(zhí)降魔眾，萬法清音斷萬邪，盤腿長坐蓮臺上，江湖紛紛我不聞。被兩代武林盟主譽為天人的水月禪師，居然是，是我的叔叔？他，他也是南家的人？”
南一只覺震驚，當(dāng)初被污蔑侮辱劍宗庶女時的震撼，也沒有此刻來得深切。
傳聞中高不可攀，人上之人的水月禪師竟然是自己的叔叔。
“不錯，他本名南昇，是你的親叔叔，當(dāng)年也與我一起行走江湖，后來見慣江湖殺戮，心生不忍，與我在押鏢的時候，一同落入邪極宗的墮法崖，他在崖底自悟梵凈宗的降魔功法，隨后內(nèi)力大漲，一飛沖天，出山崖之后，便自斷青絲，與我南家劃清界限，拜入武僧堂了。我已經(jīng)數(shù)十年未曾見他，偶爾書信往來，也只是勸我早日洗手，退出江湖?？墒?，這江湖，進入了，又怎可輕易退出！今晚，你便動身去他那里，若非我死訊，需要親兒子抬棺，否則你不要回來。”
南一搖頭：“不，不可以。爹。我要陪在你身邊?！?p> 南墮冷聞言蒼涼一笑，“你若有心，便去武僧堂，悄悄兒地，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在水月禪院給太子爺遞話，別讓楚浴鏢局一家獨大，對朝野沒有好處?！?p> “萬一，叔叔他，他不想幫我呢？”
南墮冷搖頭：“不會的。年前我給他寫信，說我怕是要撒手人寰了。我清楚楚浴鏢局還有劍宗等等都想從我們南家身上咬塊肉下來，一旦我死，你就會被圍攻。所以我懇請他照顧你，他應(yīng)了。從咱們這兒去天恩寺沿路要經(jīng)過一座小縣城，通關(guān)文牒我已備好，給你做的化名，藏了身份，便是楚浴鏢局于那幾處有內(nèi)應(yīng)，也打聽不出什么?！?p> 南一聞言，沉默一瞬，江湖之中，梵凈宗與北天山是武林雙魁，梵凈宗弟子遍布天下，若得水月禪師庇護，江湖上的人，都不會急于刁難南家。
南一點頭，“是。孩兒這就去水月禪院。”
南墮冷點頭：“我命左右護法陪同你去，抄近路，走小道?！?p> “好?！?p> 且說，匪世堂后抄手游廊的偏廳小廚房內(nèi)，廚師做好了飯菜，南一父子與護法一同用過晚膳，南墮冷囑咐了護法幾句，便命管家拿出了一千兩，給他二人每人五百兩，便推他二人出門。
出了匪世堂，晚風(fēng)吹動，門內(nèi)傳來一陣劍吟，天頂一片黑暗，唯有遠方有數(shù)點螢火，左右樹林聲颯颯，樹木影子在地面上晃動，護法在樹下解系馬繩，在颯颯冷風(fēng)中，南一袍袖搖動，眼看要離開此地，南一心中生出不舍與畏懼來，劍吟聲自門后透出，南一轉(zhuǎn)身推門，走到高墻前，將“雪鑒”劍與鞘一同摘下，看著手中劍，手臂竟是被壓住般僵硬，愣了片刻，南一方才將雪鑒緩緩滑入鞘中，已有多年不碰雪鑒了，恍如隔世又似在昨日。
南一深吸口氣，對著燈籠亮起，藥香冒出的匪世堂堂門深深拜了拜，隨機轉(zhuǎn)身，跨出門檻。
階下，護法顧深一已經(jīng)駕了一匹馬車過來。
顧深一坐在紅馬上，俯身對南一道：“少爺，前后方圓十里都是咱們南家鏢局的地盤，待到南雪山莊，咱們再換一輛行客馬車，走小路，徑赴水月禪院！”
“好?！?p> 卻說車馬一路北去，途經(jīng)幾座山莊，他們都走小路，如今深秋，小路左右兩側(cè)，黃草皆長有半人高，南一主仆經(jīng)過小路，車馬為黃草高樹掩蓋，竟也不被人發(fā)覺，縱被人發(fā)覺，那護法亦有多年走鏢經(jīng)驗，精通各地方言土語，能扮作水月禪院本地人，只做返家之狀，竟也不被人懷疑。
這便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天恩寺水月禪院，至水月禪院，聽聞護院武僧說水月禪師正在天恩寺北冥堂與太子說法，便又徑赴天恩寺。
天恩寺內(nèi)，香火旺盛，更兼有皇駕在此，一應(yīng)平民盡皆退避，故而北冥堂口有數(shù)名武僧并大內(nèi)侍衛(wèi)守衛(wèi)。
南一與護法以香客之名，宿在居士堂。
又一夜，風(fēng)涼露冷，護法奉南一之命，來至北冥堂外，見侍衛(wèi)把守，便縱身一躍，輕飄飄躍至墻頭，又以“云縱功”探手勾住墻后高樹樹枝，借力一躍，落腳于樹枝之上，此番動作靜不可聞，唯有樹下貓兒喵嗚一聲尖叫。
顧深一輕松跳落地面，對著四面展眼一望，除了幾個巡邏僧人與幾個夜游侍衛(wèi)，竟只聞得木魚聲，燭火搖晃之下，什么人也不見。
顧深一沿著墻，躡足而行，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摸至一禪房，禪房門緊閉，紙窗之后明燈如雪，亮如白晝，一個光頭的修長身影倒影在紙窗之上，顧深一見了這紙窗，便料到了這禪房內(nèi)的乃是水月禪師。
正欲推門而入，又恐打擾禪師，唐突禪師，待要轉(zhuǎn)身離去，心中又覺不甘，怕誤了少爺?shù)氖?，只好躲在朱柱后躊躇。
“阿彌陀佛，既然來了，何不現(xiàn)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