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在這間黯淡的房間中回蕩，仿佛活物一般。
房間空無一物，唯有聚集在中央的五個穿著灰白色袍子的人。
“有一處狼雪不見了?！?p> 其中一人開口了，聲音很沙啞，聽不出性別。
“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p> 他對面的人也說話了。
他們的臉全都被黑暗和面罩蒙蔽，什么都看不清。
“那么，其他狼雪呢？”
“正在測試……”
“如何？”
“足夠了……不管是引起污染，還是召喚亡者……但……還不夠冷，他們行動太快了……”
“蒼白之月正在消退，只能等到下一個蒼白月相了?！?p> “……”
長久的沉默。
“所以，查出是誰了嗎？”
“一個編外……狼雪被他拿走了?！?p> “常人沒法拿走狼雪?！?p> “是的，所以他并不是常人，或許……我們不需要等到下一個蒼白月相?！?p> “……”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或許真不用……‘悼歌詩人’會送來更多的狼雪，你們知道該怎么做……”
“收割顏色……和歲月……”
“他‘欠了款’，等到清算日的時候，就能知道答案了?！?p> 至始至終，只有兩個人在說話，其余的人全都保持著沉默。
語畢，他們便隱退進了黑暗之中。
……
一番輾轉(zhuǎn)，納特克斯又回到了家中，好好地洗了澡并吃了飯后，便是睡覺時間。
“還有兩天……”
坐在電腦桌面前，電腦的紅光在納特克斯的眼睛中投射氤氳。
電腦屏幕中是一個網(wǎng)站。
網(wǎng)站呈現(xiàn)猩紅色，字則是白色的。
這是“暗港”的“官方”網(wǎng)站，只要有足夠的錢，就能在這里做你想做的事。
比如黑色交易，比如殺人……
又或者……加入他們。
暗港的標志是一朵猩紅色的花，
花的樣式像是一朵放大了的桂花，四片花瓣的末端呈尖狀并微微卷曲，還有著兩條長長的雄蕊。
初次看到這花的時候，納特克斯覺得十分地熟悉，不過還是沒認出來。
“殺人越貨……暗殺……黑市交易……真是一個有趣的組織。”
納特克斯盯著一個個不斷點開的頁面，眼神中閃爍著些許興奮。
“所以……你什么時候出去？”
納特克斯轉(zhuǎn)過腦袋，冷冷地盯著正躺在自己床上玩手機的王可。
“什么……”王可坐直身體，一臉委屈地看著納特克斯，“你嫌棄姐姐？”
“出去?！?p> 盡管王可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為他的房間安裝了電腦，并幫他成功打開了這個網(wǎng)站，但這也不是納特克斯得容許這家伙躺在自己床上的理由。
“可是再過兩天就是清算日了，我擔心你。”
王可趴了下去，雙腿來回搖晃。
“我反倒更擔心你?！?p> “為什么？”
納特克斯沒說話，而是起身來到王可身邊，抓住她的手臂。
“我怕你遇到危險?！彼贿呑е蹩梢贿呴_口。
“??？怎么可能……”王可滿臉不敢置信，“你太小看姐姐了吧？”
“不是因為清算，而是別的。”納特克斯用盡全力也沒能拉起王可，似乎覺得這很尷尬，就松手了。
“什么？”王可歪過腦袋。
納特克斯搖搖頭回答：“我也不好說，總之，你會知道的……到時候你一定不要干涉進來?！?p> “到底是什么？”
王可一把將納特克斯拉入懷中。
“你不說，我就不走。”
納特克斯有些嫌棄地抬起頭，回答：“因為我……”
“嗯？”
“……”
“嗯！”
王可忽然被納特克斯摁住了肩膀。
“好吧，你不走的話，那就走不了了?！?p> 納特克斯說著，俯下身，嘴唇逐漸靠近王可。
“啊……??？！不！等等！我走！我走！”
王可化作大量的黑色蠕蟲，飛一般地逃離了納特克斯的房間。
納特克斯坐在床上，聳聳肩。
“誰讓你把我對這方面的潔癖也繼承了呢？”
他當然不會真的親上去，絕對不會，這是規(guī)則。
把王可趕走后，納特克斯重新坐回電腦面前。
睡覺之前，他還有一些有趣的事情需要做。
他點開了一個界面，這是一個支付界面。
點下支付后，他手機也亮了起來，一共支付了1000西元。
支付完畢后，界面也消失，然后就顯示了一個聊天的界面。
【狂人】：說吧，什么事？
納特克斯剛剛花費了錢在里面注冊了賬號，1000西元至少可以好吃好喝一周，對應(yīng)這個世界的七天，已經(jīng)算是一筆很大的錢財了。
不過他有錢。
注冊了賬號后，就能跟這個網(wǎng)站里的論壇的人聊天了。
只有注冊賬號，才能進入論壇，也跟很多的網(wǎng)站一樣，這里的論壇同樣可以進行比如交易或者發(fā)布懸賞之類的事情。
這個賬號名自稱“狂人”的，便是一個在論壇上接受委托的人，或者別的什么東西。
【惡魔】（納特克斯）：你們能做什么？
【狂人】：什么都可以，只要錢夠。
【惡魔】：狼雪，我需要狼雪，你們能給嗎？
對方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
納特克斯趁著對方沉默的時候，也是仔細地看了一遍手邊的筆記本。
上面寫著跟這些家伙溝通可能會遇到的各種情況以及應(yīng)對的最佳方案。
十五分鐘后，對方來信息了。
【狂人】：可以，我給你介紹個人，狼雪他有，但我要收錢，我要一萬。
納特克斯默默地點開手機，然后點開了王可的頭像。
【納特克斯】：王可，給我一萬。
【王可】：干什么？
【納特克斯】：買東西。
不一會兒，一萬塊轉(zhuǎn)過來了。
【王可】：愛你喲！
納特克斯放下手機，再次操作鍵盤。
【惡魔】：給你了。
這個聊天系統(tǒng)也是有支付功能的，完善得不像是一個暗網(wǎng)。
下一刻，“狂人”給了他一個賬號。
又是一番聊天過后。
“兩天后嗎……”
納特克斯注視著猩紅色的屏幕，喃喃道。
那個有狼雪的人答應(yīng)賣給他了，但得要兩天后親自去會見。
想要再見到分裂之狼，狼雪必不可少。
而有意思的是，兩天后，納特克斯的清算日也到了。
完成交易后，納特克斯也關(guān)了電腦。
他沒把這事告訴王可，一方面是減少對王可的依賴，另一方面，則是覺得將自己置于一種危險的境地會很有趣。
不過，他估計王可也會發(fā)現(xiàn)的。
還有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是，一位白鴉將回信給了他，兩天后，一位他的同伴將會過來。
“兩天啊……”
納特克斯躺在床上，盯著手上的回信，筆跡很娟麗，顯然是專門練過書法的。
即使上面沒說是誰，但他也能猜出這至少是一位女性，起碼從外表來看。
“會是誰呢……”
他喃喃著，放下了回信。
“兩天后，要發(fā)生的事情可真多?！?p> 他打了個哈欠，看了眼手機，沒任何特殊的信息后，便睡下去了。
半夜，月色慘淡。
黑色的物質(zhì)從門縫下無聲地鉆了進來。
淡淡的藍色光芒亮起，那是一條條讓人做作嘔的，跟手臂一般大小的黑色蠕蟲。
它們就這么悄咪咪地鉆到了納特克斯的面前，然后糾纏并發(fā)生變形。
最后，黑色的蠕蟲形成了一名成熟美麗的藍發(fā)女性。
“你可什么都瞞不了我喲?！?p> 王可坐在納特克斯身邊，用手指輕輕觸碰納特克斯的臉。
一條條黑色蠕蟲穿梭在她腳踝之間，在床下形成了一片蠕動的海洋。
幾顆蠕蟲腦袋探了出來，末端散發(fā)著的藍色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
“不過，我會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我會一直是你最單純的王可，一直溫和地愛著你，我可愛的納特克斯?！?p> 她眼神中滿是溫柔。
終于她還是忍不住，把納特克斯抱進了懷中。
“只要你也愛我……”
她輕輕吻了一下納特克斯的額頭，然后輕輕放下了他，為他蓋上被子。
“晚安?！?p> 她身體裂開，化作一條條蠕蟲，融合進下方蠕動的海洋，最后離開了納特克斯的房間。
……
第二天。
咚咚咚！
“納特克斯，起床啦！”
“……”
無人回應(yīng)她。
咚咚咚！
咚！咚！咚！
砰！
“我就說不能熬夜，你這家伙！”
王可沉著臉來到納特克斯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嗯？”
見到納特克斯還不醒，王可眼神中閃過疑惑，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
“算了，應(yīng)該是太累了?！?p> 王可嘆口氣，走了出去。
五小時后……
十小時后……
王可一臉擔憂地注視著眼前的納特克斯。
“怎么回事，還不醒……”
她盯著對方的臉，那里已經(jīng)被自己捏紅了。
“身體也很正常啊……”王可收回異化的手，“不應(yīng)該啊……”
納特克斯依舊熟睡著，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王可沉著臉，最終下定了決心。
“看來，只能做個全身檢查了。”
她再次伸出了手，潔白的手指迅速異化形成一條條極細的黑色絲線，緊接著鉆進了納特克斯的皮肉之中。
黑色絲線撕開血肉，足夠微小的半徑使得這個過程不會對納特克斯造成任何傷害。
順著流淌紅細胞的血管，黑色絲線開始探查納特克斯的身體內(nèi)部，然后將信息反饋給王可。
“沒有異?！@里也沒有……嗯？”
通過絲線，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等等……有一處……死了？”
她發(fā)覺一部分絲線失去了聯(lián)系。
于是，她操控著剩余的絲線，一路順藤摸瓜，搜索了過去。
失去絲線聯(lián)系的位置，在失去聯(lián)系之前朝她反饋的信息來自于納特克斯的胃部。
看來……就是那里了。
然而，就在絲線一接觸到那個地方的時候。
某種力量似乎被觸發(fā)了。
嘎吱——嘎吱——嘎吱——
【精神污染指數(shù)：100％】
王可手上，以及納特克斯放在床頭柜上的手環(huán)在一瞬間變成了猩紅色。
王可眼神中閃過驚異，左手裂出黑色的蠕蟲集群，下一刻將左手與她身體斷開。
滋滋！
就在左手與她分離的那一刻，那只左手就被腐蝕成了灰燼。
聽到警報聲，王可眼神中閃過慌張，下一刻她的身體化作了大量黑色蠕蟲，將納特克斯包裹起來。
滋滋！
嘎吱——嘎吱——
黑色的灰燼瞬間沖破了蠕蟲的身體，在短短的瞬間就將那些蠕蟲侵蝕殆盡。
原本恢復綠色的手環(huán)再次轉(zhuǎn)變成為猩紅色。
一雙殘破的黑色羽翼從納特克斯身后長了出來——是的，長了出來，它撕開納特克斯的皮膚，穿透單薄的白色襯衣，從血肉中長了出來。
黑色的血管在羽翼表面蠕動，如同活物一般。
大量的黑色灰燼瞬間充滿整個房間，將一切快速地腐蝕成為灰燼。
就在這時，近千條黑色蠕蟲從地板中鉆出，不斷地朝著納特克斯靠近。
黑暗的力量也在快速腐蝕那些蠕蟲。
但巨量的蠕蟲，還是靠著數(shù)量優(yōu)勢不斷地包裹著整個房間，最終包裹到了納特克斯身邊。
黑暗的力量托著他的身體，并不斷地讓他發(fā)生著某種異變。
一個黑色的荊棘光環(huán)正在逐漸形成。
而外面，從地底鉆出的蠕蟲已經(jīng)將整個別墅圍繞了起來，并靠著可怕的塑造能力重新組合成了別墅的模樣。
即使因為手環(huán)發(fā)出的警報，來的人也什么都看不出來。
王可靠著源源不斷的蠕蟲集群，以其生命力對抗著黑暗力量的擴散。
那些蠕蟲不斷地從地底涌出，誰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一場消耗著王可生命力的蛻變，殘暴地執(zhí)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