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好休息,跑出來做什么?”黛姝責備道。
“別提了?!痹谥芘d國的攙扶下,陳瑜緩緩坐在花園外小石墩上,苦笑道:“我現(xiàn)在全身哪兒哪都痛,前兩天又睡地太狠,閉上眼睛除了感受各種疼痛之外,是一點都睡不著啊。”
在他們二人說話時,騰玉俯下身子,輕撫小蘭花的每一片花瓣,狀極溫柔,與她平日的清冷實在判若兩人。
“你們呢?”想想剛才她們臉上的不自然,陳瑜看騰玉一眼問黛姝道:“你們大晚上的不睡覺,怎么跑花園里來了?”
“大晚上不睡覺的,可不止我和騰玉仙君?!摈戽愯ど砗笸艘谎?,笑著用下巴示意道:“你看她們?!?p> 丹田受創(chuàng),陳瑜這會兒連散開神識都頭痛欲裂,而且身在自家府里,他并沒有多少戒心,因此未曾發(fā)現(xiàn)有人靠近。
此時在黛姝的示意下艱難回頭看去,卻是曾新瑤提著小花的后脖頸,帶著紀妃月和惠瑯也來了后花園。
惠瑯沒回天河坊?
陳瑜自己睡了兩天兩夜,小花可是一直沒合眼。剛才陳瑜要出來走走,小花獨占了大床想要美美睡一覺。想來,曾新瑤抓了小花,讓它幫忙找陳瑜的吧。
來到近前,曾新瑤先數(shù)落陳瑜不好好休息,這才指著惠瑯向陳瑜道:“她有事要問你?!?p> “我、我……”惠瑯看著陳瑜,支支唔唔半天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雖說解了蠱毒,但現(xiàn)在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仍然會令陳瑜牽動全身一起劇痛。見惠瑯吞吞吐吐,陳瑜不說話,而是目光望向曾新瑤。
嘆口氣,將小花扔給周興國,曾新瑤道:“惠瑯、妃月和我住一屋,她有心疑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連帶著妃月也跟著失眠?!?p> 曾新瑤苦笑著嘆口氣,道:“惠瑯想問,兩天前我們?yōu)槭裁床痪饶?,而且她救你的時候還被我們阻止了?!?p> 惠瑯早想問了,只是前兩天陳瑜一直昏迷不醒她找不到機會。今日想問,又擔心自己的疑問變成對曾新瑤的質(zhì)問,或者變成打小報告,因此才猶豫。
“這有什么不好問的?!标愯なΓ溃骸白详栕诘茏右呀?jīng)不多了,我們剩下的這些人,大部分看不到宗門重建的那一天。這大部分人,也包括我和新瑤姐。既然死亡無法逃避,我們剩下的這些人什么時候死以什么方式死,就必須精打細算?!?p> 陳瑜喘口氣,繼續(xù)道:“但是死在仙人手上,這顯然不在我們的算計之內(nèi)。因此以我一人之死,為紫陽宗鞏固剛烈的名聲就行了,新瑤姐和孫師兄沒有必要白白搭上性命,他們?nèi)绻溃苍撍赖馗幸饬x?;莠樄媚镞@下,可明白了?”
惠瑯不明白,什么叫死也要精打細算,什么叫死的要有意義?不過她卻明白,曾新瑤沒有救陳瑜,而陳瑜沒有生氣甚至還非常贊同。
紀妃月也不明白,她剛才還有些埋怨,但她知道紫陽宗弟子總有奇奇怪怪的道理,她只要知道陳瑜沒有生氣就好。
“騰玉仙君在看什么呢?”紀妃月問道。
今晚有云,明月星辰都在薄薄的云層里捉迷藏,偶有月華灑落在騰玉身上,純白的衣裳和潔白的蘭花在月華下,看起來竟是相得益彰。
“你對這株蘭花也算花了心思,竟用了如此小巧精湛的聚靈陣溫養(yǎng)?!彬v玉起身,向陳瑜道:“不過我還是想帶它走,因為我的本體,是寄生在一株藤蔓上的白玉蘭?!?p> “你不是人?”陳瑜驚詫,聲音未免大了些,牽動了全身痛楚,當即就額頭下巴見汗。不過他很快省起此話不妥,只好尷尬的解釋道:“只是字面意思!”
“這樣的話……左右小蘭花目前不宜移植,不如等筑基之后,由它自己選擇?”陳瑜建議道。
聚靈陣法是曾新瑤布下的,小蘭花是黃碭真人為了紀念曾經(jīng)的戀人種下的,所以陳瑜對這株小蘭花并不怎么上心。不過他說的也沒錯,除非騰玉有特殊的仙家手段,不然眼下這株小白蘭,確實不適合移栽他處。
“既如此,那就等它筑基吧。”騰玉說著,淡淡看陳瑜一眼,道:“你的康復速度著實令人驚訝,應該可以趕得上風云大比吧?”
“我不遠萬里,從風臨城來金鏞城,為的就是風云大比?!标愯ぬ撊醯奈⑽⒁恍?,道:“我可以參加大比,但還是那句話,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騰玉不說話,而是淡淡的望著陳瑜。
“請仙君相信,我這次受的傷雖不重,但我此時的確是痛不欲生?!标愯む嵵氐溃骸拔铱梢宰运榈ぬ镆淮蝺纱危涂梢栽偎橐淮?。請仙君相信,我真的不怕死!”
“陳瑜!”紀妃月?lián)鷳n道。
“你真的自碎丹田上癮了?”惠瑯無奈生氣道。
“說說,你的條件?!彬v玉淡然開口。她剛才不說話,就是在等陳瑜講條件,奈何陳瑜以為她仍然不與人談條件。
“曾布誣我的時候,我順勢認了錯,曾布須將這個錯還給我,此為第一個條件?!标愯ひ餐v玉,道:“第二,曾布和別苴強行令我出關,他們須對我進行補償。別苴須給我石門宗那件仿制的煉妖壺,曾布也須給我一件結丹境界即可使用的元嬰法寶。第三……”
“你別太過份!”騰玉淡然道。第一、第二個條件已經(jīng)很過份了,而陳瑜獅子大開口還整出第三,騰玉真有些怒了。
月光下騰玉的絕美臉上并沒有怒意,而受傷之后的陳瑜反應難免遲鈍。當然這都是借口,事實上不論騰玉怒不怒,陳瑜都會將自己的條件說完。
“第三,各世家和國有一個算一個,凡是與我打擂臺之人,必須給我交五百萬顆靈石并且……”陳瑜繼續(xù)道:“在蘇威長老和刁平供奉的主持下決出前三,我只跟前三名打擂臺?!?p> 陳瑜的條件果然過分,按他的意思,別管最終能不能進入前三,各世家各國有意與他一戰(zhàn)者,都要交五百萬顆靈石。
月光下,騰玉本就冷漠的眼睛,顯得更冷了。
饒是陳瑜此時靈覺魯鈍,卻仍然忍不住心里發(fā)毛。但他硬挺著坐在石墩上,道:“我可是人皇!交五百萬顆靈石就能殺人皇,并且奪取人皇的氣運,我認為此事很劃得來!”
你只是有大氣運。在沒有坐上那個位子之前,誰都不是人皇,誰都有可能是人皇!
但騰玉性子清冷,不喜與人起口舌之爭,她再次深深看陳瑜一眼,轉(zhuǎn)身離去??此x開的方向,竟也是住在王德閑府上。
直到騰玉離去好一陣子,陳瑜這才松了口氣,然后就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同時額頭、臉上、下巴,渾身上下是汗出如漿,嚇地紀妃月和惠瑯還以為他傷勢惡化。
與仙人講條件,陳瑜真不愧是膽大包天!
與從不與人講條件的騰玉講條件,最重要的是,騰玉竟然接受了!并且第二天就將條件原原本本的,講給曾布、別苴以及各國各世家。
金鏞城沸騰了。
王德閑府上真真算得上門庭若市,都是攜著禮物慰問陳瑜的。前來拜訪之人有的身份太貴重,甚至需要萬壽老祖親自出面接待。
這一日,送走魏國國主魏瀅,曾新瑤和黛姝侍候萬壽老祖和王德閑吃茶,陳瑜腳步輕快的來到正廳,挨著王德閑坐下,等待曾新瑤給他煮茶。
“你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還想躲到什么時候,總不能一直由為師和老祖待客,而你躲清閑吧?”王德閑不滿道。
“都是看騰玉仙君的面子。”陳瑜搖搖頭,道:“哪天弟子威震天下,然后他們也似今日般殷勤,弟子一定帶傷接待?!?p> 曾新瑤將煮好的茶,重重的扽在陳瑜面前。
陳瑜也不生氣,笑嘻嘻端起杯子,輕抿一口嘖嘖嘆道:“當年我學煮茶可是費了老鼻子勁,但還是新瑤姐煮的茶好喝。”
“你?。 蓖醯麻e無奈,但很快正色道:“你兩次自碎丹田都被成功救下,但事不過三,以后萬不可再如此魯莽!”
“是,師父教訓的是,弟子記下了?!标愯みB連答應。
再喝一口茶,陳瑜稍作猶豫,道:“師父,其實這次自碎丹田,在黛姝姐喊出那句‘他要自爆丹田’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次死不了。”
哦?除了曾新瑤之外,萬壽老祖、王德閑和黛姝全都一愣。
“我小時候努力讀書,想著將來考個科舉當個官,我爹是我生父的仆役,出自侯府所以見多識廣?!标愯さ溃骸拔业娼?,代表君王權力的虎符、印璽,普通百姓可以拿來砸核桃,可以收藏著當傳家寶都沒事,但是官員、將軍這些大人物,卻碰都不能碰!”
“你想說什么?”黛姝催道。
陳瑜望向萬壽老祖和師父王德閑,正色道:“我有大氣運,殺了我,就會奪取我的氣運!”
黛姝一時沒明白,問身邊曾新瑤道:“他東拉西扯的,到底什么意思?”
“陳瑜的意思是說,滕倫出身天庭寧遠將軍府,一旦陳瑜因他而死,他就擁有了大氣運。而此舉,將導致整個寧遠將軍府為陳瑜陪葬?!痹卢幍?。
“我的大氣運,就是君王的虎符、印璽,滕倫不敢碰!”陳瑜道。
萬壽老祖、王德閑大驚,他們看陳瑜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他們早就知道陳瑜非常聰慧,卻怎么也沒想到,陳瑜竟聰慧到如此地步,聰慧的可怕!
“所以從頭至尾,你知道自己不會死,新瑤跟孫季良知道你不會死。所以從頭至尾,只有我們被瞞在鼓里。所以從頭至尾,我們?yōu)槟憔o張到不行,而你們紫陽宗的人在看笑話!”黛姝怒沖沖道。
“黛姝姐你別生氣,老祖還有師父你們也別這么看我?!标愯ぺs緊投降,道:“我今天是有大事要跟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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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割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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