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不同于楊慎,聚煞五行大陣的指揮臺上風和日麗,屈突昧和慕容耜緊盯著水晶陣盤。
兩萬修士涌進大陣,慘烈的大戰(zhàn)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刻鐘。元州修士死傷之慘重駭人聽聞,但水晶陣盤上,陣法的軌跡已經(jīng)大多中斷,代表紫陽宗修士的紅色光點已經(jīng)不足開戰(zhàn)時的一半!
嗚嗚聲響,五道如槍弩箭破空。一個紅衣結(jié)丹臉上滿是不甘的慘叫,弩槍的力道太猛烈,五道弩槍穿透了他的身體之后,飛入周圍霧氣中再無蹤影。
結(jié)丹修士向來生機旺盛,一般情況下,五道弩槍雖將他摜穿,只要施救及時他仍然可以活命。但他身處聚煞五行大陣,周圍的濃霧里,蘊含了無盡煞氣。此時這些煞氣找到渲瀉口一般,盡數(shù)涌進他的傷口,粗爆的破壞著他的臟腑,肆意吞噬著他的生機。
紅衣結(jié)丹的慘叫聲逐漸微弱,終不可聞。
他不是第一個死在陣法的結(jié)丹修士,當然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但他是第一個,被紫陽宗五位筑基聯(lián)手斬殺的結(jié)丹修士!
然而目睹這一幕的屈突昧和慕容耜,卻臉色陰沉似水。五支弩箭斬殺一個結(jié)丹修士,代表陣法中的煞氣已經(jīng)達到了恐怖的程度。
章太炎、唐敏率領(lǐng)的三百多,身著淡紫暗紋衣衫的紫陽宗修士已經(jīng)列陣整齊。唐敏負責的五行大通陣盤列于陣前,每具陣盤后的弟子,身上都有劇烈的修為波動。這是他們在嚴陣以待,只要陣中同門退出,他們將催動陣盤牽制敵人,令出得陣法的同門身后無虞。
這里的筑基修士由章太炎負責,丈許之巨的神機弩正在面前沉浮,每個弟子的儲物袋里,都攜帶了上百支如槍弩箭。筑基修士人數(shù)雖少,但是通力合作的每一什,借神機弩之威都擁有斬殺結(jié)丹的實力!
周圍嘶喊震天,章太炎師兄,唐敏師姐等人已經(jīng)列陣整齊,只要屈突昧一聲令下,聚煞五行大陣的同門即可在他們的掩護下有序撤離。但屈突昧才是聚煞大陣的總指揮,汲溫不能越過他給陣中弟子下令。
陳瑜看著列陣等待的章太炎和唐敏,再看看屈突昧、慕容耜和汲溫,以及負責聚煞五行大陣的十多位結(jié)丹長老,心中再次的浮現(xiàn)出,師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參與此戰(zhàn)的明悟。
紫陽宗弟子人數(shù)有限,此番大戰(zhàn)更是每個人都當成兩人、三人甚至數(shù)人在用。但是他這個親傳弟子,無力祭起神機弩,更不熟悉五行大通陣盤。他空有一腔熱血和不甘,于此番大戰(zhàn)中,卻找不到合適自己的位置。
一聲咔嚓脆響似響在所有人心里。
陣道雖然式微,但仍然存在于世間自有其道理。以陳瑜看來,陣法更像是一部異常高效的殺戮機器,絞殺著敵人,也吞噬著自己人的生命。而這聲輕響,乃是開戰(zhàn)至今的一刻鐘里,元州已經(jīng)有五千修士葬送于此,聚煞五行大陣無力承受濃郁的煞氣,水晶陣盤開始出現(xiàn)裂縫!
“師兄?”慕容耜看著屈突昧,等待著他的命令。
“紫陽宗終是保不住了,我想……”屈突昧臉上閃過一抹狠意,看著慕容耜和汲溫,沉聲道:“我想拼了陣中三百弟子,恃此殘陣予敵人最大的殺傷!”
“糊涂!”汲溫大怒,這位脾氣最好平日最和善的傳功殿長老,此時陰沉著臉斥責屈突昧道:“我等死不足惜,筑基、凝氣弟子何辜?紫陽宗覆滅之后,他們便是有一人可以活命,將來重建紫陽宗時,也能多一份力量!”
說著轉(zhuǎn)過頭看著慕容耜,道:“還請慕容師弟下令,命陣中弟子掩護著撤退,為兄在此接應(yīng)!”
咔嚓又響,水晶陣盤上再現(xiàn)裂紋。阻擋元州修士達二十日之久,令元州修士死傷兩萬余眾的聚煞五行大陣,終于在余臣的不計生死下?lián)u搖欲破。
“師兄!”慕容耜看著屈突昧,道:“快下命令吧,陣中弟子已經(jīng)堅持二十天了,就算他們愿意為宗門而死,還請師兄容他們養(yǎng)好傷勢!”
屈突昧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慕容耜說得不錯,紫陽宗如今海量的物資敞開供應(yīng),但陣中弟子堅守陣法二十天早已疲憊不堪。環(huán)視此間協(xié)助他指揮陣法的十多位結(jié)丹,屈突昧深施一禮,道:“還請各位師兄師弟,助我?guī)ш囍械茏与x開險地!”
“木煞位有十幾個弟子已經(jīng)陷入了困境,趙明禮所部離那里最近,可由他率部前去救援?!逼鋵嵢绾螏У茏用撾x險境早有腹案,一位長老建議道。
“水煞位還有幾位弟子被困,可令最近的郭秉燭率部前去接應(yīng)。”又一位長老道。
“林開泰駐守的土煞實力未損,可令眾弟子來土煞匯合?!蹦饺蓠甑?。
早已列陣多時的章太炎精神一震,下令道:“眾師兄弟聽令:準備戰(zhàn)斗!”
唐敏等負責接應(yīng)的弟子轟然應(yīng)喏,陳瑜不敢打擾屈突昧等人,一路小跑來到章太炎身邊。下方喊殺聲、慘叫聲沖天而起,陳瑜湊到章太炎耳邊大聲道:“章師兄,我不懂陣戰(zhàn)但我想幫忙。我這里有不少威力巨大的毒丹,呆會師兄若是需要請只管下令!”
嘻嘻一笑,唐敏道:“陳師弟無需緊張,我們紫陽宗的撤退自有章法,呆會定會有用到你的時候?!?p> 章太炎也和善道:“陳師弟就留在我身邊吧,若是有必要,還須請陳師弟祭出靈珠呢?!?p> 一句調(diào)侃,令陳瑜以及負責接應(yīng)的眾多同門哈哈大笑。陳瑜的靈珠先是在宗門以南,造成了如今的深溝幽壑,二十多天前又給了元州賊子一個下馬威,很是漲了紫陽宗的威風。面前陣法中嘶吼聲、慘叫聲仍然震天,但負責接應(yīng)的這里,眾人至少不再緊張。
正如唐敏所說,得益于每一任掌教都要率部征戰(zhàn),紫陽宗弟子于撤退、接應(yīng)甚至打?qū)κ忠粋€回馬槍早已得心應(yīng)手。
水晶陣盤上的裂紋又添了幾道,在眾長老的協(xié)助下,屈突昧、慕容耜非常有序的,在行將崩潰的陣法中,為眾弟子指引著安全路線。一隊隊弟子被集中于中位土煞,然后組成臨時陣列,接應(yīng)著其他弟子離開險境。
屈察昧的命令不斷下達,一盞茶之后,已經(jīng)有陣中弟子陸臨走出。不同于如意宗躍馬原的烏合之眾,更不同于一涌而上的元州修士,走出陣法的紫陽宗弟子,若有傷在身則向屈突昧等人施禮之后,繞過章太炎陣列向山上退去,若未受傷或只受了輕傷,則退至接應(yīng)大隊之后盤膝打坐。
陳瑜看著這些神色疲憊,身上衣衫又破又臟的同門,他能想像駐守大陣二十多天,他們一定早已心力交瘁。想要做點什么卻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只好收斂心神學(xué)著章太炎小心戒備。
陣中嘶吼聲、慘叫聲仍然在持續(xù),紫陽宗弟子已經(jīng)在退出,但陣法仍然在運行。陷入陣法的元州修士心神失守,他們陷入自己的幻境不可自拔,甚至在自殘或自相殘殺。
不斷有弟子走出大陣,不斷有弟子從容地繞過接應(yīng)陣列于后方休息,因此盡管水晶陣盤上的裂紋已經(jīng)密布,屈突昧、慕容耜的神色,卻開始變得輕松。
“接回火煞位的三個弟子,林開泰他們就可以全部退出了!”慕容耜松了口氣,直起腰身向汲溫道。
點點頭,裂紋密布的水晶陣盤上,火煞位的三個紅色光點緊靠在一起。而代表郭秉燭的紅色光點,更率領(lǐng)十多人向他們靠近。汲溫看看早已列陣等候的章太炎和唐敏,再看看他們身邊嚴陣以待的陳瑜。
余臣的瘋狂,確實令聚煞五行大陣即將崩潰。但是,在安啟東指揮下,元州二十多天才戰(zhàn)死兩萬修士,而剛才這短短半個時辰,元州修士戰(zhàn)死近萬!
汲溫想想山腰,即將由自己和大長老共同主持的都天陰火大陣,他相信此陣之后,元州再無筑基和凝氣境修士!
就在這時,陣中突然傳來一聲轟鳴巨響。
這個聲響太特別,汲溫神色大變,屈突昧,慕容耜以及指揮臺上的十多位長老更是驚愕。陳瑜也嚇了一跳,作為修士而且有過如意宗的經(jīng)歷,他早已習(xí)慣了各種聲響。但這一聲轟鳴,竟令他感到心驚肉跳,更可怖的是,他的丹海于此時竟詭異地生起波瀾!
“章師兄,怎、怎么回事?”陳瑜臉色蒼白的,看著同樣臉色蒼白的章太炎。自己的丹海,竟因一聲轟鳴而不受控制,盡管很快就風平浪靜,但此事他還從未經(jīng)歷過。
“陳師弟可是……丹海生波?”章太炎目視著前方陣法,眼睛里涌動著痛苦。
“陳師弟,記住這種感覺!”唐敏的聲音帶著顫抖,陳瑜知道這不是恐懼,而是和章太炎一樣的痛苦。只聽她道:“我們有師兄弟,自爆!”
陳瑜渾身劇震,感覺心臟被狠狠捏了一記。
自爆,陳瑜只在典籍中見過的字眼,紫陽宗最近兩千多年以來從未有過的手段,再次被弟子在此時用出。
自爆,修士的不屈和倔強,也是身為修士的最后手段,凝修士的神識,法力以及肉身之力為一體,然后瞬間釋放。輻射范圍不及靈珠,但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爆,紫陽宗弟子最后的驕傲,難怪會令所有聽到這聲轟鳴的人,心生波瀾!
轟鳴再起,而且兩聲!
連著最開始那一聲,一共三次!
屈突昧、慕容耜的神色由驚愕轉(zhuǎn)為悲戚,汲溫盯著已經(jīng)滿是裂紋的水晶陣盤,火煞位的三個光點已經(jīng)消失!
連續(xù)三位師兄弟的自爆,連續(xù)三次丹海生波,連續(xù)三次心臟被狠狠一攥,令陳瑜連嘴唇都沒了血色。
一些本就有傷在身的紫陽宗弟子,剛才一直在陣列之后盤膝打坐,此時嘴角溢血,有淚水奪眶而出。他們能夠想像,定是陷入險境的師兄弟,不愿其他人為了救援自己而犧牲,他們選了如此暴烈的手段來阻止!
“傳令:林開泰、郭秉燭,率部立刻退出陣法!”屈突昧咬牙發(fā)出命令。
“章太炎、唐敏準備!”脾氣向來極好的汲溫,咬牙道:“全力,接應(yīng)所有人安全退回都天陰火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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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割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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