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第二天用過午飯后,紫陽真人、陳三思等紫陽宗一眾人等,送孟姚、余臣等人走出紫陽宗護宗大陣。
昨晚一場大雨,令四月的太陽不再那么火辣,空氣也異常清爽。剛走出護宗大陣,蟬鳴鳥叫立刻在耳邊回蕩。小花受不住陳三思渾身散發(fā)的怒意,聽得蟬鳴嗖地一聲跑地沒影。不一會兒,賣力鼓噪的陣陣蟬鳴就開始消散。
陳瑜也是直到今天早上才聽紫蘇說起,昨晚孟姚叫她前去是想收她為徒,當然被她強硬的拒絕了。紫蘇表示自己不是楊采微,沒有當城主的爹,無須為了大局大義背叛師門。
然而陳瑜并不在意這些,陳三思此時生氣的,是紫蘇接下來的舉動。她離開孟姚之后,竟膽大包天地跑去了炎冰獄,她請玄牝施展秘術(shù),她抱著萬一的念頭想要將傳道石壁得來的功法送給玄牝!
結(jié)果當然不出所料,如意宗分明是比紫陽宗更高等的宗門,如意宗的規(guī)距,未能全完參悟則根本無法將功法帶出!
紫蘇說給陳瑜聽,當即將陳瑜嚇地半死。他寧愿紫蘇拜了孟姚為師,也不愿知道她后來的行程。紫蘇將此事再向陳三思匯報,結(jié)果師父已經(jīng)兩個時辰仍未消氣,甚至剛才吃飯時,師父扒拉幾筷子就推說吃飽了。
“快看,快看!他們出來了!”
隨著孟姚、余臣、紫陽真人等走出護宗大陣,聚集于南門附近的外來修士立刻嘩然。這些人也是執(zhí)著,自昨天到現(xiàn)在一直守在這里,也不知他們是什么心態(tài)。
不過被這么多人看著,陳三思僵硬的神色終于緩和,生硬的擠出笑意跟余臣等人陪笑。
“到底是紫陽宗啊,都這時候了還對敵人以禮相待!”有修士聒噪道。
“什么以禮相待,也不看看人家都什么修為境界?”有修士反駁道。
“這個時候來紫陽宗,他們不會做什么交易吧?”有修士猜測道。
“還能有什么交易?沒看紫陽宗發(fā)出的檄文嗎,西北之亂,亂的是人心!”有修士分析道:“此時紫陽宗要做的是重樹西北道義,若當真有什么交易,紫陽宗的道義大旗可就倒了!”
紫陽宗南門圍了太多外來修士,他們說什么的都有,有些人甚至對紫蘇和李雪南的美貌評頭論足。
陳瑜遠遠地看著他們的幸災(zāi)樂禍,突然想起一年前在雍都城,雍王以謀逆之罪斬殺一個官員的經(jīng)歷。
事件雖有不同,但結(jié)果與現(xiàn)在何等相像?那位官員為了百姓的福祉冒死諫言,等他將要被斬首時,百姓卻以爛菜臭雞蛋相報。元州修士亂了西北,紫陽宗以毀宗滅門為代價,換來的卻是西北修士的風涼話。
修士天然的比普通百姓高貴,至少他們自以為是這樣。然而就盲目愚昧而言,其實都是人。雍都百姓不知道死了那個官員,于他們意味著什么。如今這些修士也不知道,只要紫陽宗覆滅,他們將和中洲修士一般,不敢再輕易靠近身邊的同伴!
“紫陽真人,我們的條件不變,只要貴派答應(yīng)了條件,即可保下無數(shù)人的性命!”臨告辭之際,余臣再次舊事重提,道:“而且我們可以作出讓步,只要貴派答應(yīng)了條件,德永道兄、墨焯道兄還有玄牝道兄只要跟我們回元州,他們亦可留得性命!”
“余道兄好意心領(lǐng)!”德永道長的聲音穿過護宗大陣,蓋過不遠處那些修士的鼓躁,道:“元州道友若愿意釋放那些弟子,我紫陽宗愿砸鍋賣鐵傾盡所有以作交換。但是要解散我紫陽宗,各位道友只管來戰(zhàn)!”
“原來是交換俘虜?”有修士詫異道:“元州修士可沒有跟方夜宗交換俘虜??!”
“想來,是元州修士在魏洛被打怕了,他們已經(jīng)不敢向紫陽宗開戰(zhàn)了?”有修士疑惑道。
“這么說來也有可能?!庇行奘扛胶偷溃骸霸莶哦嗌俦?,接連滅了掩月宗和方夜宗,又在魏洛血戰(zhàn)多日,他們的兵力應(yīng)該已經(jīng)消耗怠盡了!”
余臣神色陰沉,冷冷地掃視著不遠處那些修士。德永道長踩著自己給紫陽宗邀名,只怪自己一時不察竟當真落入陷阱!
冷哼一聲,余臣看著紫陽真人,道:“三日!三日后,我將不再因你只是結(jié)丹修為就有所手軟!”
“晚輩恭候前輩大駕!”紫陽真人絲毫不讓。
“老身有一事,想跟陳大長老商議?!彪p方都以為告別在即,孟姚看不見,卻精準地“看”向了陳三思。
“前輩如今還是客,有什么事前輩不妨直言。”陳三思仍然余怒未消,因此話說地雖客氣但口氣未免有些生硬。
準確地指向紫蘇,孟姚道:“你這個弟子與我有緣,我想收她為徒?!?p> 沉默,震驚的沉默。不論紫陽宗一方還是元州陳駿之和司馬昂,亦或是不遠處看熱鬧的那些修士,全都沉默。
“我不愿!”紫蘇也是震驚異常,但她此時更多的是憤怒。她臉色漲地通紅,渾身更是氣地不停顫抖。昨晚孟姚要收她為徒被她拒絕,沒想到今天當著師父的面,這老虔婆也太不要臉了。
這時,所有人才回過神來。遠處修士嘩然,陳三思渾身轟然間爆發(fā)出濃烈的紫霞,強烈的殺意令他身邊的陳瑜都有些喘不上氣。
紫陽真人,屈突昧等人,更是立刻擋在陳三思和孟姚之間。他們同樣憤怒于孟姚的不要臉,竟跟別人搶徒弟,但他們擔心陳三思惹怒孟姚,令其當場發(fā)難。此時,只能先退回宗門再作打算。
余臣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堂堂元嬰修士,搶陳三思一介結(jié)丹修士的徒弟,此事便是在中洲也足夠丟人。因此勸道:“孟道兄,須只強扭的瓜不甜!”
孟姚露齒一笑,臉上的疤一陣蠕動,道:“如此,是我失禮了?!?p> 紫陽真人、屈突昧等人松了口氣,陳三思身上的紫霞也漸漸隱去。陳瑜這才失而復(fù)得般,緊緊拉著紫蘇的手不敢松懈絲毫。
沒有人知道,他剛才其實希望紫蘇,或者師父答應(yīng)的。已經(jīng)到了今時今日,只要能保住紫蘇的性命,便是讓紫蘇背叛師門又如何?
陳瑜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雙標的歷害,楊采微為了父親交托的任務(wù)而北叛方夜宗,被他視作不為人子。但是為了讓紫蘇活著,他卻希望紫蘇背叛師門。
隨著孟姚的放棄,陳瑜這才悚然一驚,直到緊緊握住紫蘇的手,他才猛然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不想師姐離開的。
剛才希望孟姚帶紫蘇走是他的真實想法,此時不愿和紫蘇分開,仍然是他的真實想法。陳瑜從小順風順水,雖遭受大難卻很快擺脫厄運,長久的安逸以及師門長輩的寵愛,令他又是優(yōu)柔寡斷又張揚任性。而且他仍然年輕,一時根本無法分辯自己更傾向哪種想法。
其實何止是陳瑜,別看陳三思表現(xiàn)激烈,他剛才也一陣患得患失。
紫蘇不是楊采微,而陳三思對紫蘇的師徒之情,比方夜宗掌門更深重。因為陳三思是拿紫蘇當女兒看待,而方夜宗掌門可不止楊采微一個弟子。
剛才不愿孟姚帶走紫蘇是真,如今見其放棄,陳三思又開始擔心起紫蘇的安危。各中情緒,他來得一點不比陳瑜復(fù)雜。
遠處看熱鬧的修士,實未想到竟有如此意外之喜,一個個看地五迷三道。他們多是散修,因此在剛才的短短時間里對紫蘇充滿了嫉妒,因為他們希望自己是紫蘇。
這時灰影閃動,余臣和孟姚一陣驚異,卻是小花捉了足夠的知了,在陳瑜還來不及準備之際已經(jīng)重回他的肩上。
“如此,我等告辭!”余臣看一眼紫蘇、陳瑜和小花,向紫陽真人道別。
梵玉蘭輕拍儲物袋祭起樓船,陳駿之、司馬昂向紫陽真人等人行禮,看向紫蘇時臉上滿是失望。但他們也無可奈何,雙方本就敵對,若非他們遞了拜貼,若非紫陽宗恪守道義,當場將他們擊殺都不過份。
但三日后再相見,雙方將不死不休!
因為他們要滅了紫蘇的紫陽宗,而為了以絕后患,他們定要將紫蘇斬殺。畢竟,見識了紫陽宗在魏洛城的表現(xiàn),誰敢放心的任紫蘇成長?紫蘇將來報仇首先找的是元州,但誰能保證紫蘇不會順便找他們的晦氣?
楊冬兒看向陳瑜,特別看向陳瑜和紫蘇緊握的手,她的眼中終于被哀怨取代。眼前這個曾短暫占據(jù)過自己心的男子,原來已經(jīng)和他的師姐走在一起了!
“紫陽率我紫陽宗眾長老,恭送二位前輩大駕!”紫陽真人、陳三思等人一起躬身見禮。陳瑜仍然心情復(fù)雜,松開紫蘇的手和她一起抱拳行禮。
余臣、孟姚等人依次登船,梵玉蘭前往舵室準備開船,楊采微和孟姚站在船舷看著紫蘇和陳瑜,此一別,下次再見,就是仇敵。
突然,當樓船緩緩升空之際,站在船舷的孟姚突然向著紫蘇伸手一握!
“師姐!”陳瑜大驚失色,看著紫蘇迅速遠去的身影,他終于明白,自己是真的不愿師姐離開。
“無恥!”陳三思大怒,不只是他,紫陽真人、屈突昧以及汲溫等紫陽宗眾長老,在這個瞬間一起渾身紫霞澎湃。
紫陽真人隨手揮去,一道張牙舞爪的火龍發(fā)出巨吼,宛如實質(zhì)般咆哮著直沖樓船而去。
陳三思火冒三丈,一記擒龍手瞬間沖向紫蘇,他要將自己的徒弟奪回來。
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自屈突昧丹田沖出。以無匹之勢直沖孟姚而去。屈突昧這一招是攻敵之必救,他要逼迫孟姚撒手。
汲溫一掌擊出,樓船上方驀然出現(xiàn)一道深紫色太極圖,此圖散發(fā)著逼人的鎮(zhèn)壓之意。
其他長老也紛紛出手,雖顯倉促但暗含精人的配合之意,便是孟姚都不禁動容。
這一切只在霎那發(fā)生,陳瑜一聲撕心裂肺的“師姐”還未止息。
一聲冷哼自船上傳出,余臣一拳擊碎頭頂?shù)奶珮O圖,一把威壓天地的寶劍,以開天辟地之勢向紫陽宗眾人斬下。
轟鳴巨響中,紫陽真人等人的攻擊盡數(shù)瓦解,而霎那間,紫蘇已經(jīng)被擒上了樓船!
“陳瑜!”紫蘇身上剛剛泛起紫意,孟姚枯瘦的右手已經(jīng)搭在她的肩上,而她身上的紫意瞬間消散。
“師姐!”陳瑜心中大慟,雙目噙淚看向孟姚怒道:“老虔婆,你快放了我?guī)熃?!?p> 樓船瞬間升空,而余臣剛才那一劍,令紫陽真人一行盡數(shù)口吐鮮血。他們,已經(jīng)無力阻止了。
紫蘇終于忍不住淚如雨下,樓船輕輕一震,她知道這是即將前行的征兆。紫蘇奮力掙扎,但她只是小小的凝氣境修士,又如何能掙脫孟姚的掌控?
?。ㄎ赐甏m(xù))
風割馬牛
求收藏,求推薦,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