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xiàn)下,自己的丈夫竟成了太監(jiān),而自己在都城中的唯一摯友,竟也是丈夫的妻妾。
陸青婉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自處,硬是一宿未合眼,不免有些頭昏腦脹。
這時,丫鬟從外面推門進來,端了一盆水供陸青婉洗漱。見到丫鬟,陸青婉突然想到,昨夜自己醒來時,好像并未見到她,不由得心頭一緊,問道:“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丫鬟聞言,思索半天回道:“奴婢昨夜一直在房里?!?p> 陸青婉知這是瞎話,自己昨夜起身時屋內(nèi)未見一人,她又怎么可能一直在屋內(nèi)呢?思及這丫鬟在騙自己,忍不住疾言厲色問道:“你可想清楚了,你昨夜是真的一直在房里嗎?”
那丫鬟聽了此話,竟是當場跪了下去,說道:“奴婢昨夜腹痛難忍,去了茅房,卻不知怎得竟睡著了過去,也不知是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天已是大亮了,回來的時候見您也已經(jīng)起了,奴婢便也沒多想?!?p> 陸青婉見那丫鬟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說的也與自己的實際情況無異,并未多加責備,只是告誡了一番,就作罷了。
雖是通宵未眠還難受著,卻還是強撐著,只囑咐丫鬟可以多用些脂粉遮遮自己眼下的青黑。
待陸青婉梳洗完畢,未見宋汐人影,還不知道她是否起身了,思及昨夜的事情,也不知她是否知情,一時情急,便去敲了她的房門,待隨侍丫鬟打開房門,只見宋汐還在梳頭,見陸青婉進來,宋汐笑道:“姐姐今日怎么起的這樣早?”
陸青婉聞言,硬扯著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未理會宋汐的話,倒是先要下人出去,盡管兩人以往相熟,但宋汐的丫鬟見宋汐未發(fā)話,一時之間也拿不準該不該出去,宋汐見狀,揮了揮手讓下人告了退。
見屋內(nèi)只剩下兩人,宋汐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姐姐,你是有何事要說的嗎?”
陸青婉見宋汐先開了口,便也沒了顧忌,問道:“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你設計的?”
“姐姐何出此言?”宋汐把視線從梳妝鏡上挪開,似笑非笑地看著陸青婉。見她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好似覺得沒了趣味,旋即轉頭對著梳妝鏡擺弄起自己的頭飾來,說道:“你夫妻二人的事情,怎么能說是我設計的呢?哦,不對,那好像也是我的夫君呢?!?p> 陸青婉聞言再也繃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卻還是忍耐著怒氣問道:“做這些對你有什么好處?”
“姐姐這說的是什么話,妹妹不過是關心你們罷了?!八蜗桓钡兔柬樠鄣淖藨B(tài),倒真是挑不出錯。
陸青婉心里也已明白,看來只有自己是被蒙在鼓里了,卻還是不死心,跑來問這一趟。渾渾噩噩地出來,指使丫鬟收拾好細軟,便去向住持辭行。
待到回了陸府,喜鵲見了陸青婉回來得這么早,便猜測是出了什么狀況,又見她神色不對,縱是心里擔心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上前問詢。
不知怎的,晚間,往日里常年不著家的陸鈺竟也回來了,白日里陸青婉回來時又是一副不悅的模樣,下人們心里也打起了鼓。
陸青婉自是知道陸鈺是來給她一個解釋的,只不過陸鈺回來的晚,兩人都沒有一道用晚膳,之后陸鈺倒是去臥房與陸青婉說了好一會子話。
出來的時候卻是一副面色不明的樣子,最后竟是連夜走了。
陸鈺走后,陸青婉硬是生生哭了大半宿,平日里能近身的丫鬟不知所措,忙去陸珉房里把喜鵲找來,可這前因后果都不知曉,喜鵲問也不說,也只能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輕聲勸慰著。
直哭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哪知竟發(fā)起燒來,倒是把府中的下人們都嚇得不輕,請了郎中回來看過說無大礙,按時服藥即可。眾人才稍稍放了些心。
陸青婉久久不醒,只沉溺在夢境中,對外界此時發(fā)生的一切無知無覺。
夢境中的陸青婉好似變成了陸鈺一般,以陸鈺的視角,經(jīng)歷著生命中沒有陸青婉的那三年。
成親不久,便告別新婚妻子與父母。無他,只是為了都城五年一開的恩科,如若中第,那可是鯉魚躍龍門。
西疆距離都城路途遙遠,這一路上舟車勞頓,縱使帶著一小廝背負行囊,有時卻也免不了風餐露宿,陸鈺竟活生生的瘦了一圈。
如此疲頓卻還把一面小帕子緊緊揣在衣襟里,歇腳的時候才舍得拿出來看一看。陸青婉認得那帕子上的圖樣,是年少時她繡的連理枝。
陸青婉的針線活不好。說是繡的連理枝,可那繡出來的成品,卻沒了那份枝椏纏繞的綿綿情意,活像是兩根枯木叉在一處。
陸鈺那時嫌棄的不行,手上拿著那帕子鋪開對光瞧著,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竟還擠眉弄眼地對她說道:“也不知是什么精巧絕倫的針法才能繡出這般生機,我就是再活一世也難見能與此媲美的大作。”
陸青婉聞言,知他是在挖苦自己,又羞又惱,伸手便要去奪帕子,陸鈺見狀自是不肯相讓,兩人竟就在房里追逐起來。
還是陸母受不了了,說道:“你們在這里繞來繞去,直繞的我眼都要花了,快歇歇吧?!?p> 陸母近幾年身體不太好,時常要喝些溫補的藥將養(yǎng)著,見她不舒服,陸鈺也歇了逗弄陸青婉的心思,把那帕子還給了她。
那時陸青婉自己也嫌棄繡的丑,便悄悄地把帕子給丟了,卻不知怎的,如今竟在陸鈺手里了。
不待多想,陸鈺便到了都城,所謂窮家富路,陸鈺出門前家中為他準備的盤纏充足,日子倒也不拮據(jù)。
在城里去客棧登記入住時發(fā)現(xiàn),客棧里住的多是書生裝扮的人,陸鈺知道這時節(jié)都城從外地來此參加恩科的考生定是極多,卻未想到竟是這樣多。
自古雖有“士農(nóng)工商”的等級之分,西疆民風卻不以讀書入仕為人生首選,百姓多是豪爽大方,肆意灑脫,喜愛自由輕快,無拘無束的生活。此種環(huán)境下長大的人,見到這樣多的考生,吃驚倒也不足為怪。
陸鈺住的這間的客棧,多是年輕氣盛的學子,時不時便會在客棧內(nèi)切磋起才學來。
明面上吟詩作對,暗地里各藏機鋒,只恨不得在上考場之前就勝別人一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