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霍童,張小兄弟既然是崆松師叔帶上山,崆松師叔不常在山上,若是有事,可以來清水居找我?!被敉挽愕男α诵?,其實是對這個少年有些好奇。
崆松師叔的性子其他人不清楚,他卻了解的多些,師叔從不輕易收徒,且?guī)熥鸩恢挂淮握f過,論起傳道,自己也比不上這位師弟。結(jié)果也顯而易見,極少出手的金經(jīng)師兄,在上次宗門大比之上,一鳴驚人。
只是不知為何崆松師叔帶來的人,不去都水山,而是住在這大風(fēng)山上。
張青渡笑道:“那就先謝過霍道友了,小弟上山不久,還不能算是山中弟子,聽聞玄天宗有一處古劍碑,不知在何處?”
眼角不著痕跡的瞥向最先開口的男子,好兄弟,到你上場了。
“哼!小子,你一非門中弟子,二無修為在身!豈能讓你在宗門中亂闖!”
張青渡仔細觀察霍童表情,好戲來了。
“元林師弟!不要忘了你在大風(fēng)山!”霍童緊緊皺著眉頭,臉色終于沉下來,低聲吼道。
在場一行人中皆是不同山頭的弟子,而這元林,便是出自云霄山。
元林被這一吼也有些發(fā)懵,縱然云霄山出了個玄天宗年輕一代無敵手的萬候空,可眼前人也不是他惹得起的?;敉墒菍嵈?qū)嵉钠咂沸逓?!在玄天宗十人中排名末尾,更是宗主嫡傳弟子,父親更是木涯山山主,人緣極好,縱然是十人之中排名極為靠前的,也不會愿意招惹。
“霍師兄……我……”
霍童用力揮揮手,寒聲道:“不用說了!元林師弟,你不是要去藏書閣,就先去吧。”
言下之意,是在趕人了。
察覺到霍童聲音里的寒意,元林無奈只得轉(zhuǎn)身走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臨走前陰悸的看了張青渡一眼。
張青渡微笑著與他對視,心中笑開了花。好兄弟喲,估摸著在云霄山也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角色,一點沒有眼力勁兒,霍童明顯是這群人中的主事人,又在自家山頭,待客之道半點不差,這好兄弟倒好,別人一茬他一茬,夠愣頭青的。
離了這座山頭,回去說不得要連霍童一起恨上了。不過估摸著還是更愿意來找自己的麻煩。
看著張青渡突然有些慚愧的表情,霍童越看越滿意,先入為主的想法,他覺得這小兄弟很像隨性的崆松師叔,連忙說道:“張小兄弟,不要在意。我等也正要去古劍碑參悟,不妨一同前去?!?p> “那就謝過霍道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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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fēng)孤寂,戚戚然。
四周零零散散的墳冢,一根根木牌插在墳冢之上,煞氣沖天。張青渡看著眼前這副景象,有些驚喜。
霍童解釋道:“此處便是我宗古劍碑所在處,這一座座墳冢,乃是宗中劍修前輩,隕落之后,劍意歸山,為我宗中后輩劍修領(lǐng)悟劍意!”
霍童一行人,包括剛才走掉的元林在內(nèi),一共八人,人人走的都是劍修路子。這處劍意彌漫之地,的確是最佳修道之地。
在幾人來此地之前,就有許多人端坐于內(nèi),也有人步履蹣跚的往前走去,渾身冒汗,目光堅定!
有一端坐最外圍之人看到一行人,尚未睜眼,就開口道:“霍童師兄,好久不見,不知霍師兄如今能走到多遠?!?p> 霍童笑著搖搖頭,“比不上師姐?!被敉谥兴灾耍匀痪褪悄谴箫L(fēng)山第一人,宗主嫡傳大弟子,顧西窗。這番說法,當然不是自謙,玄天宗所有人都很清楚,云霄山雖然有個十人榜首萬候空,不過只要顧西窗一朝踏入洞虛境!誰勝誰負,還帶兩說,至少在現(xiàn)在古劍碑前的眾位玄天宗走劍修路子的弟子,更是毫無例外覺得那萬候空與大師姐若是同在洞虛境,讓他一直手都能打!畢竟唯有大師姐是這百年來唯一一個未至洞虛境,就能走到那座劍碑之前三尺的人!
那人睜開眼睛,嘆了口氣,有些沮喪,轉(zhuǎn)頭望向眾人,先是看了一眼未曾見過的張青渡,卻沒有過多關(guān)注,對霍童笑著說道:“霍師兄,你這話說的,我這種連前行之路都找不著,連先人劍意引路都做不到的人還活不活了?!?p> 霍童伸手按住這人頭頂,一股氣機自上而下,驅(qū)散那些凌亂氣息,笑道:“師弟,修道難,修劍更不易,莫急嘛?!?p> 那人道了聲謝,起身遠去,氣機顯露,竟然修為不低,是個六品修為,不過顯然劍道天賦不高。比霍童身邊幾人還低上許多。
張青渡一路靜默不語,來到這處古劍碑前卻是有些欣喜,大致看了一眼,四周約莫有上千道木牌矗立在墳冢上,陣陣劍意纏繞其上,在往里面看去,卻看不真切。張青渡如今修為太低,佛門半步金剛體魄對這些云遮霧繞的東西作用不大。何況這些木牌本就不是簡單的劍意纏繞,而是陣法,至少五個精通守山大陣的洞虛境陣法大師聯(lián)合布置。
進入陣法的條件,就是一道先人劍意牽引,這也是剛才那人一直盤坐木牌前的原因,就是要感悟那一道劍意氣機。
至于能走多遠,見不見得到那座真正的劍碑,就看劍道天賦如何了。
張青渡有些好奇,那個先天劍體的顧西窗能走多遠。
不懂就要問,張青渡很是自覺,嘴角抿起,問道:“霍道友,這處就是宗中劍碑?我一個外人,是否要離得遠些?”
霍童笑了笑,揮揮手,另外幾個來自不同山頭的弟子紛紛上前去,各自找一處熟悉的木牌前坐下,看來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霍童也不著急,向張青渡解釋道:“不必,這些劍碑,凡是宗門中人,皆有機會參悟,不過時間有限,次數(shù)也有限,張兄弟既然首次上山,在外圍看看便可?!?p> 張青渡點了點頭,霍童明顯保留許多,不過自己既然還不算入門弟子,當然不能對自己透露太多,這才是人之常情。
霍童往前邁出一步,便踏入陣法之中,有三道木牌之上的劍意陡然跳出,懸于身前。
這一幕看的那些早早坐在木牌前的人暗自嘆氣。
“不知霍師兄這次能走多遠?”
“我還是好好去煉丹吧,人比人氣死人!”
“哎………三道劍意!”
四周本來安靜的氛圍瞬間嘈雜起來,那些原本閉眼玄天宗弟子也紛紛睜開眼睛,看向霍童。
等霍童漸行漸遠之后,人群中才緩緩安靜下來,各自參悟自己木牌前的劍意。
張青渡圍繞四周踱步,手指微動,慢慢的將這座陣法進行拆解演練。
張青渡并不打算親自去陣中走一趟,太過惹人注目了,何況這些劍意乃玄天宗先人遺留,自己尚未修行玄天宗術(shù)法,作為一個外來者,必然會受到排斥。
何況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是做一個小偷。
竊取古劍碑中幾道劍氣,放入那個養(yǎng)劍葫中,他這幾天發(fā)現(xiàn)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這個品秩極高的養(yǎng)劍葫,是個貪吃鬼。
如同懵懂稚童,會深夜出來竊取天地靈氣,張青渡覺得很有意思,他有兩種猜測,要么是養(yǎng)劍葫中藏著一柄劍,要么是養(yǎng)劍葫本身就是一柄劍!后者過于天方夜譚,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他有些奇怪,那漳澤是怎么來養(yǎng)著這個養(yǎng)劍葫的?一般的劍意根本不夠,若是直接用靈力喂養(yǎng)也行,可這樣一件養(yǎng)劍葫,所需靈力浩瀚如海,尋常洞虛境修士都供養(yǎng)不夠!
張青渡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自己機緣逆天,引來養(yǎng)劍葫自動認主。
自己如今的身份,處處躲著機緣才是,到手的機緣說不得就是燙手山芋。
一邊拆解著陣法,腦海中思索不停。
事實上自從那塊龜殼碎去大半之后,張青渡用來遮掩天機的手段寥寥無幾,世間強者多不勝數(shù)。自己如今修為尚低,就怕有些喜歡翻老黃歷的人,這么些年一直追尋自己的下落。
而且有能耐追尋自己下落的,要么就是修為高的不能再高,要么就是術(shù)法詭道站在頂端的人。反正對于當下的自己來說,哪一種都不是好惹的就對了。
所以張青渡才會臨時起意來這座古劍碑,這座古劍碑只是徒有一個古字,要說久遠,肯定談不上,不過一座宗門的歷代劍修底蘊,估計也能測試個大概,若是這養(yǎng)劍葫蘆本就是一柄劍,那張青渡就大可放心收下,誰來都不好使!張青渡對那兩個字很有信心!畢竟是能直接將龜殼差點干廢的玩意兒!
若不是是這養(yǎng)劍葫蘆來得太過理所當然,甚至有些著急了。對于一些人來說,像漳澤這般修為的人,同提線木偶無甚區(qū)別,你以為的機緣萬千,或許就是他人的魚餌罷了。
手中機緣變成燙手山芋,那可就不好了。
左手翻轉(zhuǎn),復(fù)又壓下。
端坐于枯墳面前的眾人毫無察覺一道微弱至極的氣息沿著陣法外圍一點點前行。
張青渡此時閉眼坐在一處石墩上,眉目平靜,耳鬢之處有細微汗水。那一道氣息宛如涓涓溪水,凡是流淌過境,畫面便在張青渡腦海中勾勒而出。
才入陣法之中,便有一道道劍意撲面而來,這些劍意大多是一些殘缺的,如無主幽魂,四處飄蕩。
這些劍意的主人,大多是為宗門征戰(zhàn)在外,并且境界不高之人,基本都是初入洞虛境,劍意明顯極為稚嫩,不過對于這些玄天宗弟子來說,確實是最合適參悟劍意的,其中有一股劍意極為有趣,引起了張青渡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