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奔馳,白天長竟然是看著電視度過的。
大宗師的選拔仍然在進行之中,挑戰(zhàn)者有輸有贏,不過輸多勝少。
許是第一場過于曲折離奇,總讓人覺得接下來的比試泛善可陳,缺少了一些味道。
值得一提的是,高巨仁的老婆很漂亮,有狐媚之姿。
當然這是通天曉那個老不休說的,畢竟白天長根本就不懂狐媚之姿是個什么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得知高巨仁賽前沖觀眾席拋的飛吻,都是拋給了他這位擁有著絕世容顏、魔鬼身材的老婆之后,荊都嘟整個人都不好了,直呼他老婆是“瞎了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看上了高巨仁這么個丑黑矬”,現(xiàn)場導播很雞賊地將這段沒掐,直播了出去。
為此導播被不用繼續(xù)比賽的荊都嘟追殺了很久,據(jù)說是在得到了導播承諾給她楊除歲的房間號碼之后,荊都嘟才肯放過了對方。
仿佛第一戰(zhàn)之后,整個選拔賽更像是變成了一場鬧劇。
離京都是越來越近,畢竟祁州原本就在京都的邊兒上,用不了幾個小時的車程就能趕到。
白天長終于忍不住問到:“國師,您拉小僧來京都,到底是來干嘛的?”
通天曉說到:“廢話,選定大宗師之后有個重大的儀式,老朽擔任國師這么大的官兒,難道不應該在這種場合上露個面兒嗎?”
“那您去您的,您拉上小僧干嘛???”
“你也要去。”
“我?”白天長急了,一指身上印著“紅燈停”三個大字的綠短袖,訝異到:“不是,小僧就穿這樣,去參加全國人民都在觀看的典禮?這是不是有些過于失體統(tǒng)了?”
通天曉不以為意,說到:“瘦猴子套龍袍也扮不出個人模樣,所以你穿什么都一樣,關鍵在氣質(zhì)。再說了,這種場合,你就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配角,根本就沒人認識你,誰又會去在意你穿什么?想多了吧你?!?p> 白天長撇撇嘴,心說這老東西嘴真是有夠毒的,偏生一個臟字兒都不帶,讓自己無法反駁。
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通天曉時間掐得很準,二人進入皇宮來到演武場的時候,正好是所有比賽結束,皇帝上臺公布大宗師名單之時,一分一秒都不帶差的。
此刻天空也差不多黑了下來,整個皇宮張燈結彩,宛如白晝一般。
“朕在此宣布,本次大宗師的選拔,勝出者分別為:楊除歲、荊都嘟、高巨仁、李淳純、姬易安五人。五位大宗師享有刺史之上、大將軍之下的待遇,并且不問俗事,只受朕一人差遣?!?p> 說話之時,皇帝眼睛的余光瞥見國師從臺后走向臺前,站在原本給他準備好的空位上,旁邊還站著一個穿著打扮很是沒品的光頭青年。
沒見過世面的白天長倒也沒有絲毫怯場,畢竟跟他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粗鴪鱿碌臒狒[非凡,他將注意力放在了五位大宗師之中,自己素未謀面的兩位身上。
李淳純看起來是一位正宗的非主流殺馬特青年,一頭反光的銀色長發(fā)遮住了大半面龐,微駝著背,整個人佝僂在滿是破洞的乞丐服內(nèi),上黃下紫的色彩搭配很是扎眼。
這個人的比賽白天長看過,李淳純使的一手好暗器,最厲害的是肉眼很難察覺的細針,頗有幾分東方不敗的即視感。
姬易安相對而言要樸素許多,這個青年除了一張超出平均水平的長臉和驢子有的一拼之外,剩下的倒是平平無奇,沒有什么出彩之處,他的比賽白天長卻完全沒有印象了。
既然國師姍姍來遲,皇帝也沒道理讓他閑著,正好借著這個萬眾矚目的機會,讓全國人民認識一下這位剛剛上任的大官兒,于是說到:
“想必有些人也已經(jīng)聽到了消息,本國于三日之前多了國師一位,下面就讓大家簡單認識一下,龍虎山上,千年玄龜,一朝得道,讓我們有請國師——通天曉。”
通天曉往下拽了拽袍子上的褶皺,一捋頜下長長的白胡子,氣定神閑地邁步上前,面帶著微笑,左右揮手致意。
白天長看著他不高的背影,心說原來這是個妖精,那怎么就讓他成了國師了呢?
國家沒人了吧?
正納悶兒呢,前方已經(jīng)說了一通的通天曉一把將他扯到臺前,不管被推上前來的白天長一臉茫然,繼續(xù)講到:
“這位就是我剛才說的,老朽夜觀星象的天命之子,對抗妖族的重任,就要壓在這位出家人‘白天長’的身上了?!?p> ???
不是不需要我出頭嗎?
不是說好了無關緊要的配角嗎?
白天長此刻心中充滿了問號,低頭看了眼自己那可笑的服裝,臊得臉都紅了,心說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都沒了啊!
他這邊兒正手足無措呢,那邊兒通天曉可不管他的內(nèi)心活動,繼續(xù)說到:
“請全國人民記好這張面孔。如果有一天見到此人,記住,千萬不要讓他餓死,但是也不要施與一分錢的經(jīng)濟援助,給點兒東西吃就足夠了,其他無需多管。切記,切記?!?p> 白天長聞聲扭頭望去,不明所以。
且不說白天長在通天曉身邊過著怎樣的日子,夜幕降臨,跟身后的妖精盤旋了有一段時間的夏日久,總算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連餓帶傷,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平安縣內(nèi)。
轉(zhuǎn)回黑貓形態(tài)的夏日久,蹲在孟嬌女家樓下,抬頭仰望著透出燈光的窗戶,一股飯菜的香氣鉆入鼻腔。
“咕~~~”
肚子很合時宜地跟著叫了起來。
貓的狀態(tài)并不適合敲門入屋,夏日久看了眼一樓客廳窗戶外有臺空調(diào)外機,剛好適合他落一落腳,再次借力便能躥進二樓的孟嬌女家里。
念頭所致,只見他雙足微微蓄力,便一個箭步躥到了外機頂上。
“咚”的一聲,落地時意外地發(fā)出了巨響。
想來是極限的疲憊之下,他已經(jīng)很難做到之前那樣能夠控制力度的輕巧了。
不過夏日久也并不在意,他略微掂量一下,后足一點,便落到了二樓的窗臺上。窗戶關著但沒上鎖,夏日久伸出貓爪扒拉兩下,窗戶很輕松地就被他打開了。
閃身進去,打一樓的窗戶探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兒茫然地左右張望,抬頭正巧看著進了窗戶的貓屁股。
沒有尾巴的貓屁股。
也沒說也沒罵,老頭笑了笑,關窗戶又把腦袋給收回去了。
孟嬌女如果看見了這位肯定認識,老頭是她多年的鄰居,姓張,老張頭四世同堂,一家人其樂融融,很少看他跟別人紅過臉急過眼,是一位脾氣很好的和藹老者。
客廳的窗戶下擺著一張單人沙發(fā),沙發(fā)對面是茶幾,茶幾上有兩副碗筷各占一邊,碗筷之間擺了三個盤子三個菜,兩素一葷,香味撲鼻。
夏日久落在小沙發(fā)上,看著茶幾上的食物他食欲大動,因為實在是餓得不行了。
“喵嗚”一聲,夏日久張開四肢,向那一桌子飯菜飛撲過去,滯留空中之時貓嘴大張,露出一嘴可愛的尖尖的小牙齒,身后還飛撒著流淌在外的口水成串。
只是尚未落下,夏日久竟然就已經(jīng)昏睡過去了!
“砰”的一聲,睡過去的黑貓下巴磕到了茶幾,然后整只貓軟綿綿的順著慣性趴在了桌面之上,濕濕的鼻尖恰巧碰到盤子的邊沿。
重摔之下,夏日久依舊未醒,這一日奔波的乏累可見一斑。
孟嬌女今天心情不錯,雖說依舊是沒有父親的消息,但他托朋友給家里送來的兩萬塊錢解了少女的燃眉之急:在此之前,母親治病的藥所剩不多,家里也快揭不開鍋了。
這些問題迎刃而解,孟嬌女先是去藥店抓了幾副中藥,又順路去菜市場買了一些新鮮的食材,最近她都是通過克扣自己的口糧,去填飽母親的肚子,因此一拿到錢,首先想到的便是做頓好飯大吃一頓。
當然也沒敢買太奢侈的,思來想去也只是做了一個肉菜。端著一個湯碗的孟嬌女打廚房出來,聽到“乒鈴乓啷”的動靜連忙循聲望了過去,只見一坨黑乎乎、毛絨絨的不明物體正灘在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一晚上的飯菜旁邊,不由地驚呼一聲:
“呀!有老鼠?!”
小跑過去,孟嬌女見桌子上是一只已經(jīng)熟睡過去的無尾黑貓,又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并沒有被糟蹋過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繼而納悶到:
“哪兒來的黑貓?怎么就睡在這兒了,還沒有尾巴,可憐兮兮的…”
夏日久再睜眼,屋子里面漆黑一片,望著陌生的環(huán)境,瞬間“噌”的一下翻身起來,一雙冒著精光的瞳孔不斷打量著周圍環(huán)境。
他現(xiàn)在應該是在一張床上,身上還蓋著一張不大的毯子,旁邊躺著一位閉著眼睛熟睡的姑娘,夏日久盯著姑娘看了幾秒,記憶仿佛在此刻方才回到大腦,他認出了對方,是孟嬌女。
感受到身后有些異樣,夏日久扭頭看了看尾巴斷掉的位置,那里的傷口上被纏了一圈圈白色的繃帶,繃帶的尾處還系了一個可愛的蝴蝶結。
想來應該是旁邊這位姑娘的杰作。
“咕~咕咕咕~~~”
肚子發(fā)出一連串饑餓的吶喊,吵醒了旁邊熟睡的孟嬌女。
“咦?小貓咪,你醒啦?是不是餓了?”
夏日久不為所動,一動不動地盯著似乎并沒有惡意的孟嬌女。
孟嬌女起身開了臥室的燈,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夏日久很不適應,他下意識地抬起柔軟的貓爪遮擋住眼睛的上方。
孟嬌女坐了起來,雙手打黑貓腋下穿過,稍一用力,將黑貓托了起來,然后放到自己肘彎里面,像抱孩子一樣抱著夏日久,說到:
“家里沒有貓糧,也不知道我做的飯菜合不合你的口味?!?p> 說完,抱著他就往外走。
夏日久從來沒被人抱過,所以他壓根兒沒來得及反應,就躺在姑娘的臂彎里了。或許是覺得姿勢有些不舒服,他又在臂彎內(nèi)翻了個身,改成趴在孟嬌女的懷抱中,但自始至終夏日久沒有過要跳出懷抱的想法,只覺這樣讓自己感覺很是心靜。
并且安逸。
見懷中黑貓如此乖巧,孟嬌女不禁笑了笑,來到廚房,晚飯做的三菜一湯還剩下許多,她將黑貓放在桌子上,正愁怎么跟對方交流,卻不曾想夏日久很是熟稔地走上前去,低頭吃了起來,狼吞虎咽。
絲毫不存在挑食的可能性。
“嘻嘻。”
孟嬌女喜上眉梢,仿佛自己的廚藝被一只無尾貓認可,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夏日久吃得正酣,孟嬌女試探性地從背后順毛撫摸了他一把,黑貓身子不禁一頓,然后又跟沒事發(fā)生一樣繼續(xù)低頭自顧自地吃著。
見對方默許了自己的行為,孟嬌女更是肆無忌憚地擼起貓來,一邊撫摸還一邊念念有詞:
“小貓咪啊小貓咪,這是跟誰打架打的,連尾巴都給打丟了呀?”
“是不是有其他的貓啊狗啊的,欺負你沒有爸爸媽媽了呀?”
“我在學校里面也總被人欺負,他們都說我沒有爸爸媽媽,可我有的。只不過媽媽一直臥病在床,爸爸常年在外奔波,他們沒有時間去學校看我罷了?!?p> “生活總是很苦的,你說是不是啊小貓咪?對了,我不能總是小貓咪小貓咪啊的叫你,既然咱倆認識了,那我就得給你起個名字,就叫你小黑吧?怎么樣?”
夏日久不為所動,繼續(xù)大快朵頤。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小黑啊,我總是這在想,既然我已經(jīng)處于人生的低谷,那接下來的日子便只會更好是不是?所以我總是安慰自己,孟嬌女,你要振作呀,往后的日子,光明著咧!”
“嘿嘿嘿。”
說到這里,孟嬌女傻樂起來。
很快,夏日久將盤中的剩菜一片不落地吃了個精光,粉嫩的舌頭伸出來舔了一圈嘴巴周圍的毛發(fā),然后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啊~~~嗚~~~”
困意如潮水般襲來。
“小黑,你是不是也困了???走,我?guī)憷^續(xù)睡覺去~”
孟嬌女很自然地將黑貓抱在懷里,向臥室輕聲走去,夏日久也很坦然地享受著少女柔軟的體溫,似乎完全將自己是來找?guī)煾档氖虑閽佋诹四X后。
白天長?抱歉哪位?
指望一只成妖不久的黑貓講義氣,似乎是過于格林童話了。
依偎在孟嬌女的懷里,夏日久一覺到了天亮。
日上三竿,醒來的夏日久不見了孟嬌女的身影,小姑娘上學去了。
慵懶地伸著懶腰,夏日久哈欠連天,正打算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一只小巧的紙鶴順著窗戶縫隙飛了進來,落在夏日久面前。
紙鶴上還馱著一個白色的瓷瓶。
夏日久滿懷好奇地伸手拍了紙鶴一下,紙鶴上一小段信息瞬間傳送到他的腦海之中。
“白天長有難,速上靈珠山?!?p> 師傅被妖怪抓走了?
夏日久一個骨碌滾了起來,渾身上下精力充沛的他一個跳躍順著窗子蹦了出去,然后拔足狂奔,一直跑到了靈珠山的腳下。
在此期間,他完全沒有考慮過紙鶴中的信息是真是假。
靈珠山的土地被鮮血浸泡,染成了妖異的紅色,空氣之中彌漫著腥臭味,烏云籠罩之下,漫山遍野的廢棄車輛和坦克飛機的殘骸,證明著昨天這里發(fā)生過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
夏日久變回人形,撿了地上的衣服褲子穿在身上,又隨手撿了把被丟棄的機槍,左右看了看覺得并不趁手,余光一瞥,見地上躺著一把跟孟南用過的獵槍外觀相似的槍械,于是走上前去撿了起來。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p> 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聲音嚇了夏日久一跳,定睛觀瞧,是朱厭座下天妖長右站立于前。
夏日久定下腳步看著對方,說到:“我來找人。”
“哦?活人死人?”
“活人?!?p> “哈哈哈!”長右大笑,說到:“靈珠山不可能有活人。”
夏日久心生不耐,說到:“那我就找死人!”
長右見他不聽勸阻,四只細長的眼睛閃爍著寒光,說到:“我說過,你欠我一個人情。既然我需要你還我這個人情,那我就沒有必要去騙你,你要找的人不在靈珠山上,趕緊離開這里,要是被別的妖怪發(fā)現(xiàn)你了,可就沒我這么好說話了!”
夏日久覺得對方說話真的很繞,繞得他有些聽不明白,但內(nèi)心深處又有些傾向于選擇相信長右,于是他撓撓頭,說了句:“行吧,那我先走了。”
見他答應得這么痛快,長右反而愣了一下,不過結果正如他所愿,于是也沒有多說,而是站在原地看著夏日久越走越遠。
走出了森林,來到五珠峰的范圍之外,夏日久舉頭望天,有些迷茫。
師傅到底去哪兒了?
“弟弟,要盤嘛?”
一個男聲突然在夏日久身旁響起,驚得他往旁邊一步蹦出去老遠,驚恐地看著這位憑空出現(xiàn)的不速之客。
只見那說話之人是個一般個頭的青年男子,男子白背心、黑短褲,腳上踩著一雙印著熱帶風情的人字拖,一張長臉跟那馬臉有的一拼,此時正兩手捧著一把塑料包裝的花花綠綠的光盤,一臉熱切地望著夏日久。
“弟弟,要盤嘛?”
他又重復了一遍,然后接著說到:“我這里可是應有盡有,有男的和女的,有男的和男的,有女的和女的,還有尼瑪小動物??!”
夏日久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
他驚魂未定,問到:“你…哪位???打哪兒來?要上哪兒去?”
嚇得他都開始胡說八道了。
“你問這個干什么?同行?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姬,名易安?!?p> 五大宗師之一,姬易安!
夏日久聽了,思忖片刻,說到:“姬易安…姬易安…賤?”
姬易安聽了,眼里閃爍起寒光,語氣陰森地說到:“這位弟弟,好似是不太會說話???”
話音剛落,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