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草房里的藥香悠悠的飄揚著，姚爰將卷案放了下來問：“爹爹當真要我解蕓兒的毒？”“這只是我給你的建議，爰兒，你要服眾，藐塵軒的眾人只服強者，這是你娘決定的。你要是來管濟風堂就沒這么多事！”姚琛慢悠悠的說著，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女兒。

　　伸手摸了一把藥材聞了聞又嘆了口氣：“爰兒，你娘呢？又跑哪去了？”提起自己的娘子姚琛的眼皮就睜開了，他們兩個都要強，斗起藥來誰都不讓這誰，每每都是她輸了，一生氣就跑出去了。

　　藐塵軒的事務都交給姚爰來處理。

　　姚爰理了理頭發(fā)：“娘去哪兒，會告訴我嗎？爹爹~就沒其他法子嗎？蕓兒如今過得很好，讓她想起來有什么好呢！”昨晚做了一晚上的藥方處理，今日這么困還要與爹爹討論藐塵軒的事務，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啊！

　　“有??！我遇見了一個病人，恐是肺癆！我已盡了全力，如今你接管吧！”

　　“爹~肺癆啊！不治之癥啊。交給我？恐有些難?！?p>　　“那你就自己想辦法?！币﹁?cè)過了身，擺出了趕人的架勢。拿起筆在醫(yī)書上勾勾畫畫起來，墨水的清香和藥草的苦結(jié)合在一起，怦到鼻腔里竟一瞬間慌了神，姚爰撇了撇嘴：“哪兒呢？我看看吧！”

　　“問淇蕓去，那人是她給我說的。抵了濟風堂在青州府哪兒的店鋪，真是闊氣啊。”

　　姚琛把藥方取了出來，推遞給姚爰爰：“這些是我給開的方子，你先看看吧！忙你的去，小祖宗~”“多謝爹爹！”姚爰扣了頭，捧著方子跑出了兩步又加了一句：“爹爹，娘去江陵了?！睕]等得及姚琛罵她淘氣，就掉頭跑了。

　　迎頭出去就是長熙抱劍站在門外候著她，她僵了僵往后退了半步將藥方子藏在身后：“你是？”“長熙，阿蕓讓我來接你?！?p>　　“長熙？我聽過你的名字。今天是什么事兒？”她之前聽小西提起長熙的名字，每當提起長熙的名字小西滿臉的羨慕和敬佩就在姚爰的印象深刻極了。還有就是在云院里看見過這身藍衣，袖間的壓花云紋是少見的秀法，再者其他暗衛(wèi)的衣服都是黑色，而且張淇蕓不可能將暗衛(wèi)的衣服晾在正院。

　　姚爰的目光打量來打量去，長熙有些不大適應偏了偏頭：“走吧！”他總覺得姚爰的目光有些不對，還有就是他左手藏起來的壓花云紋是張淇蕓自告奮勇繡的，歪歪扭扭的。再看就有些藏不住了。

　　“今天，阿蕓安排了什么事？”

　　“吟霜坊給了那位煎餅大娘的住處，阿蕓想去看看。聽說你也挺在意的，阿蕓說了這次可能大有不同，許是個新鮮的故事！”

　　“那也不能這么早??？我一宿沒睡?！?p>　　的確，現(xiàn)在的時辰是有些早，阿蕓早早起來就把柳楊的卷宗看了，仔細看了那位煎餅大娘的情況。她才舒了口氣，跑來告訴他：花紋板斧朱錦竹說的時間線和故事都是能和整件事情對的上的，就說呢，我們查了小荷那么久，什么問題都沒查出來。原本“小荷”說的就是朱錦竹看到的，

　　朱錦竹又是自己家找人查的，偷出來的來往信件都是可以和甘地府州府宅失竊一事的時間是對的上的。所以我們查出來的事情和“小荷”說的絲毫不差，這就是我們覺得最為奇怪的。

　　說這句話時候，張淇蕓眼里的光又回來了，興沖沖的樣子和自己在張殷澤身后看到她小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他沒忍住問了：“那你燒了晟王爺房子的事？”得到的是張淇蕓擺擺手：“那他也攪和在里面了，算計我了?！睆堜渴|在吟霜坊呆慣了，最討厭的就是自己被其他人算計了。

　　由城郊往城東一走，還是花些時間，長熙用慣了輕功，可姚爰就是不會輕功??！他低聲問：“跟得上嗎？”

　　“行??！我行走江湖慣了，這路算什么？”

　　“那就好，煎餅小販的攤子這時候就已經(jīng)擺出去了。這個時間不早了。”

　　長熙沒有停下等等姚爰只是接著說：“城門外，阿蕓在等?！睆堜渴|真怕姚爰這不會輕功的樣子，趕起路來會有些慢。可是要她先去吟霜坊再看看柳楊，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她怕姚琛。一去準要被抓著問個不停，藥的苦味在草房里到處都聞得到的。

　　她在城門外等了許久，還真是腳程慢，她是高估了姚爰的腳力。正嫌棄姚爰走得慢，就瞧見長熙的藍衣從遠處往來走，他身后就是姚爰的紫衣。她是有建議長熙帶姚爰飛一段時間，長熙沒答應。

　　“阿蕓~我在這兒?！币﹄嫉氖譀_她高高的招了招手，飛奔過來：“阿蕓，我們?nèi)ゾ刃『D！”那副樣子像是忘記了大清早要趕這么急的路的辛苦。

　　那雀躍歡喜的模樣，張淇蕓看著就起身飛身往姚爰身旁手往姚爰腰間一提扯起了姚爰。長熙也緊跟其后，伴隨著姚爰的尖叫聲，足間幾下輕點就到了城東一處屋頂。

　　“現(xiàn)在知道輕功有多快了吧！”張淇蕓往屋里撇了一眼，是那位煎餅大娘家的隔壁“看錯了！”長熙提醒，“你沒來過，落錯了吧！”

　　“就一堵墻，我換個方向看就行了?。　?p>　　煎餅大娘是青州府地來的孟氏，這間小院是前些年買來的。也許用的就是小孩兒們討來的錢，不然這么個院子靠近主街處應該要的挺貴。不過地方還是有點小，還有點破。跟城郊草屋都沒法比，這個時間小孩們還沒有出去討錢。

　　姚爰捂著胸口往下查看著：“沒有人？”

　　“現(xiàn)在當然沒有人，都是大孩子管小孩子。”

　　“就這么聽話？”

　　張淇蕓抬頭看了一眼：“我本來想著讓陳大人來處理此事，但是自從上次“狗蛋兒”的事。我總是想笑，也就沒敢去了?！钡挂膊皇撬幌?，這些孩子交給陳奕，陳奕又能怎么辦呢？這么多小孩兒，朝廷又能怎么辦。

　　“我們下去嗎？”

　　院中有一小孩的哭聲，像是傷著了。緊接著是好幾個小孩的哭聲，這么多小孩一同哭，張淇蕓的耳朵疼了起來：“吵！”

　　“小孩嘛！都一樣。”姚爰倒是習以為常，平日里她也會給一些小孩看病，生病中的孩子都是一般的鬧，身體不舒服，哭聲就大一些。想到這兒，她有些著急，這樣子屋子，孩子們有整日在外面游蕩，會不會是病？這時候就完全沒了方才害怕的樣子，縱身跳下墻，在墻下摔到在地上。

　　“爰爰？怎么了？”她這舉動嚇得張淇蕓瞪大了眼睛緊隨其后跳了下去，慌忙扶起了姚爰檢查著，姚爰的腳踝。“長熙，你先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我也去，千萬別是病了?！币﹄紗文_跳著往屋里，奮力前進著，那滑稽的樣子，都不敢相信她剛剛勇猛一跳時的身姿是有多偉大。跳下去時不過個人情況的樣子，真是醫(yī)者仁心??！

　　三人往屋里看去，是亂糟糟一邊，被褥是鋪在地上的單單的一層，分不清楚顏色。孩子們坐在角落處哭著，像是圍著一個大點的孩子。姚爰已經(jīng)上前看了，長熙站在門外出處候著，張淇蕓抵著鼻子這兒氣味嗆得頭疼：“爰爰，怎么樣??？是生病了？”

　　他們突然的闖入，讓一些小的孩子嚇得停了哭聲：“是阿娘請回來的大夫嗎？”“是啊！他是怎么了呀？”

　　“貓兒頭疼，好久了?！毙『⒌穆曇粲行┥硢?，也有些怯怯弱弱。張淇蕓向前看了看，雖說是一般的臟，張淇蕓還是認出了是那日的小孩追問忙著查看小孩情況姚爰：“要送濟風堂嗎？”

　　姚爰點了點頭：“拖久了，燒得厲害?？焖妥甙桑　彼氖痔街『⒆拥念^，有騰出手來探其他孩子的頭。這些小孩好在沒有都燒起來，姚爰只是查看了一個“貓兒”的脈象，身子虛，又燒了起來。

　　張淇蕓快步上前準備一把撈起貓兒，往外趕去。她答應了要帶那個孩子出來：“爰爰，快看他們，我能帶幾個是幾個?！奔膊酵鉀_被長熙攔了下來：“我來！”長臂從張淇蕓懷里抱過貓兒，又叮囑張淇蕓：“孟大娘請郎中自然不可能去濟風堂這樣的地方，你先去找找大娘。別讓人家回來找不到人?！?p>　　這里慌亂成一團，孩子們的哭聲和姚爰急切的詢問聲交織在一起張淇蕓點了點頭；“爰爰，還有嗎？”

　　“還的帶回去仔細看看。阿蕓，怎么辦？怎么回事?。俊?p>　　“爰爰，我來不及細細說了?！?p>　　這些孩子都是孟大娘從街上撿回來的，有從青州府帶回來的，有在京城見到的，這些孩子流落街頭她也于心不忍，往家中帶了一個又一個。環(huán)境不好，她又要照顧孩子，煎餅生意這些日子又不太好，見到人幾乎要往人家手里塞了。

　　張淇蕓又在懷里抱了一個年齡小一點的孩子，往外跑去，姚爰也是抱著一個孩子跑在身后：“阿蕓，這些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柳楊查過了，那位大娘姓孟，本來是有這些我們想的那個打算。打著名號從家鄉(xiāng)帶孩子過來，后來不知怎么的就……心軟了，散了伙。她自己就照顧這些孩子。還有一些是在京城中撿來的孩子。”

　　“那還挺不錯?。槭裁床簧蠄蠊俑?？”

　　“原來的順天府府尹不是什么好官，怎么說就是不怎么管百姓的事！”

　　“原來如此??！”

　　張淇蕓點了點頭剛要開口就撞到一人身上，那人喊：“你是誰??？怎么抱我家孩子??？”原來是孟大娘回來的，身后是請來的大夫。張淇蕓漏出臉來：“大娘是我，孩子發(fā)燒送到濟風堂了。我懷里抱的這個也有一些問題，我們先去濟風堂！”

　　孟氏瞧著是張淇蕓抱著孩子，又說去濟風堂。心里一下子就有了找落：“多謝蕓姑娘！”“不必！”

　　時間急迫張淇蕓沒管姚爰，起身往濟風堂方向躍去，懷里的小孩現(xiàn)在開始鬧騰了嚷著：‘我要大娘，大娘，大娘~’“大娘待會就來，乖~，先聽話，好嗎？”

　　看起來這個孩子還沒有上街乞討，對旁人的警惕心也稍微低些。要是貓兒那可能要撓她一爪子。她輕身落在院中將孩子送到堂內(nèi)：“少軒主馬上就到，誰去接一下？”

　　“回姑娘的話，已經(jīng)去接了?！碧脙?nèi)的人接過孩子，躬身叩問張淇蕓：“姑娘莫要擔心，剩下的交給我們了?！?p>　　長熙從外面走進來扶著張淇蕓的身子：“阿蕓，你先順順氣。我方才問過孩子情況，沒什么大事?！彼氖种沃鴱堜渴|，今日早上起得急，大東沒有泡好茶，張淇蕓沒有……她身上的毒若是心境變化太快，氣息不穩(wěn)就會頭暈氣結(jié)。

　　“二叔，快看看這個。”姚爰的聲音又元到近的傳了進來，季家二叔從堂內(nèi)趕出來慌忙接了孩子：“少軒主來了，里面這個有些特殊?！?p>　　“怎么了？”

　　“恐是疫癥?。?！”

　　疫癥？姚爰往里面沖了進去，要是是疫癥，那一屋子的孩子，張淇蕓、長熙，這間濟風堂都……可能會感染。她還尚未亂了陣腳騰出時間告知張淇蕓：“阿蕓，你先別急，我先去看看，勞煩長熙，請我爹爹前來。若是疫癥，爹爹經(jīng)驗豐富些。”

　　夏日酷熱，疫癥要是傳開，整個京城的人都可能感染。更何況這些孩子在街頭乞討，就在人流最多的地方。張淇蕓立馬打起精神來大聲問：“孟大娘，你先過來，告知我，貓兒他們平日都在那里討錢?！?p>　　“自然城西坊子門前會有一些，渝州茶坊會有一些。不過，貓兒，不會走遠城西都不怎么會去。就只是渝州茶坊去勤些。”

　　“這些都是……”

　　“我知道姑娘，人不多，怎么討得來錢??！”孟氏的眼里泛著淚光，跪了下來：“姑娘，求求你救救孩子吧！我是無能，救不了他們了。”

　　她聲淚俱下的磕著頭，張淇蕓心里亂成一團慌忙抓住長熙的手：“長熙，我頭疼?！睆堜渴|閉上眼細細思考著，如今的形勢：楚國曾經(jīng)有過瘟疫，各種各樣的原因，有鼠疫最為突出。要是在夏日瘟疫傳開，莊稼無人可收！那今年的楚國收成就會出現(xiàn)問題。

　　一旦確定為瘟疫，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這些宮中的貴人們的安危是首先要考慮的，如今最好的一點就是，姚琛和姚爰都在京城，不用再滿江湖的找人。張淇蕓舒了口氣將身子暫且站直：“你先不用著急，孩子既然送到了濟風堂，自然盡全力照顧好孩子。只是我要報給陳奕大人就要告訴他，這孩子是怎么回事？”

　　“姑娘，這些孩子是我一個一個撿回來的，我一開始是想靠著這些孩子發(fā)些財。貓兒是在青州府往京中的路上抱回來的，他一開始就是身子骨差，三天兩頭的生病。那人瞧貓兒身子差……”

　　“那人是……？”

　　“是我相好的，他想學江陵府那些人發(fā)財?shù)臉幼?，那樣來錢快些。他要丟了貓兒，我不愿意，貓兒生的像我早年間走了的兒子，得了貓兒，就像是兒子回來了。我不想丟了他，他的要走，我也就咬咬牙讓他走了。

　　原本他不再和我們在聯(lián)系了，可是一缺錢他就要回來問我要錢，孩子們被嚇得不輕。我單賣些煎餅，怎么能給他那么多錢，只能讓孩子們?nèi)ビ戝X，貓兒，上個月就有些病怏怏的。今天就直接起不來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