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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漂泊

第七回:摯友歸君子贈玉,月臺旁老伯指路

塵世漂泊 追云樓主 3334 2020-01-27 09:48:32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眼的光景,一年就過去了,亨利托警察局的朋友找惠虎的消息。警察局的朋友翻盡了資料,也終于打聽到惠虎的消息,便及時跑來告訴望卿。

  想當年,惠虎離開了九江之后,舉目無親、無處投奔,便也是坐船來到上海,可他獨自一人能干什么呢?日圖三餐,夜圖一宿,就在碼頭上干起了苦力,也認識了幾個兄弟,兄弟之間互相幫襯著,日子雖然辛苦,但也感覺挺開心的。

  可好景不長,那碼頭上為首的人莫名地克扣這幾位的工資?;莼⒁粴庵卤愦蛄诉@管賬的,這一下大家便都不能在碼頭上干苦力了。

  惠虎沒有辦法,拿著自己的錢給這幾個兄弟開了工資,帶著剩下的銀錢便去了賭場,想要贏點銀錢回來。

  可是沒想到的是:在賭場中惠虎出老千被人家捉住了,幾個兄弟拿全部的錢賠他們,他們也不罷休,硬將惠虎按在賭桌上,拿出了一把鋒利的砍刀,剁下了惠虎的右手的小指,然后把刀往桌上一扔,放開了惠虎,他們要走,惠虎叫住了?;莼⒀哉f:既剁了小指,就應該把兄弟們的錢拿回來。那幾人自然不允,惠虎便抄起了剛剛剁小指的刀,想唬住他們??赡菐腿四鞘窃趺慈菀妆粐樧〉?,一個個都在笑惠虎,說惠虎不敢殺人,也就敢嚇唬嚇唬,而兄弟們都在拉惠虎叫他算了,為了銀錢不值得。

  他的兄弟們其實言之有理,可是惠虎那時血氣上涌,出老千的是我,為什么要拿我兄弟的銀錢,此時已經(jīng)被激得臉色通紅。

  俗話說:羞刀難入鞘。此時劍拔弩張,如何聽得進去勸,掙脫了兄弟,上去便給了那為首的人一刀,不偏不倚,正劈在脖子上,刀往下一拉,脖子上的血頓時往外冒,撲通便倒地了,自然是死了。那幾個人一看有人死了,便趕緊跑了,惠虎拿著刀想去追,卻被自己的兄弟們拉住了。

  惠虎殺人了。兄弟們都說此時不跑,等會警察來了那就跑不了了?;莼s一點不慌,他扔了刀,將那死人懷里、手里的錢都掏了出來,放在自己的懷里。幾個兄弟一口氣一齊跑到火車站,可能坐上了去天津的火車。幾個人可能是在天津安了家,因為望卿書信是一封來著上海,一封來著天津嘛。

  那上海的書信自然是在他碼頭做苦力時寄來向惠鳳報平安的;那天津的書信肯定是他去了天津寄回家里來的。

  可警局的朋友不知道惠虎去那里了,只對他說了個大概:

  “你舅舅在賭場殺了人,跑了,我們警局也找不到。再說了,這上海這么大,哪天不死一兩個人,況且死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們也不想費那個氣力。只是你如果有一天找到他,記得叫他不要再來上海了。畢竟還是可能會有冤家找上門來的,到時候我們也難辦了?!?p>  望卿還能說什么,自然是道謝。

  他在這里已經(jīng)一年多了,雖然知道了舅父不在上海的消息,可是還是要去天津找尋,但自己在這里翻譯公司干了許久,雖然說掙夠了銀錢,可是要去向亨利開口辭行,心中還是不爽。

  一輪明月早東升,可這一夜望卿卻翻轉難眠,他不知明日該不該向亨利辭行,如何辭行,在心里想了一夜,卻沒有想出來什么結果,只想出兩個黑眼圈??傻搅斯?,才發(fā)現(xiàn)帶著黑眼圈的不只他一個,亨利也帶著兩個黑眼圈,坐在那沙發(fā)上,喝著咖啡,嘆著氣。

  望卿知道他心中有事,便上前問道:

  “怎么了,大清早坐在這里嘆氣?!?p>  亨利喝了口咖啡,嘆了口氣,說道:

  “當初是我和父親鬧了矛盾,跑到上海開了這個公司??勺罱胰藖硇?,說我父親身體不好,叫我趕緊回家,我想回去了,可是怕我父親看見我,還生我的氣?!?p>  望卿心中便想:他回去了,我也可以去天津了,倒是兩全其美,便開口說道:

  “靜憶家人皆萬里,獨看簾月到三更。昨晚你肯定沒睡好吧。哪有父親一直生著兒子氣的,你聽我的,你回家多帶點上海的大閘蟹、名小吃,老爺子一開心,有什么事情過不去的?”

  亨利點了點頭,說道:

  “那這公司,那你呢?”

  望卿回道:

  “我要去找我舅父了,公司到時候再開一家不就行了?你家大業(yè)大的,怕什么?”

  亨利又喝了口咖啡說道:

  “此一去,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回來了。”

  望卿知道亨利自然把自己當朋友了,可這時并不是兄弟情長的時候,便說道:

  “君子交心不交行。再說了,這次不回去恐怕要遺憾終生的?!?p>  話已至此,亨利也沒有什么好說的,當天便關了公司,清算了生意上的來往,收拾了一切的應用之物,明日便要乘船離開上海了。

  望卿回去之后,也收拾了自己的應用之物,準備去天津再次尋他舅父——惠虎。

  翌日清晨,望卿便在碼頭上遠遠地看見亨利拎著個大箱子走過來了。亨利走到望卿跟前,對他說道:

  “如果我回來的話,我一定會找你的?!?p>  望卿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伸手把掛在脖子上家傳的玉摘了下來,放在手中,對他說:

  “當初,我剛來上海就被人騙了錢,身無分文。到你這里工作,雖然說時間不太久,但是也多虧了你照顧我。別的不說,英文進步就不小。你要走了,沒什么好送你的,這個東西你拿著罷?!?p>  亨利卻不肯要,言說道:

  “你我朋友一場,何必說什么照顧不照顧的,何況君子無故,玉不去身。”

  望卿塞在他手中,說道:

  “拿著罷,他日重逢,容顏改變肯定不易相認,須要憑它相認?!?p>  亨利點了點頭,將它帶在脖子上了。航船的汽笛響了,這是告訴人們船快走了,催人們趕緊登船,亨利便拎著大箱子登上了船,回過頭來向望卿擺擺手,望卿也擺擺手。亨利進到船里去了,望卿雖然依依不舍,但想到自己要去天津尋親,也就趕緊回去了,自己準備坐火車去天津。拿著一個包袱,包上自己所有的銀錢、衣物,還有兩封被水泡得已經(jīng)看不清一個字的書信。

  火車倒是快,大概也就一天時間便能從上海到天津了。可是那是的火車實在是太過顛簸了,望卿也沒有坐過火車,不知道這火車如此搖晃,晃得人都一路之上,暈暈乎乎的,難受之極。到了天津已經(jīng)是第二日了,他在火車上一點也沒吃東西,因為一吃東西就想吐,索性便不吃了。下了火車,又難受了一陣,走了兩步,卻感到有些饑餓了。

  他在月臺上看見旁邊有一位老伯在賣桃子。老伯年紀已然不小,白花花的頭發(fā),胡子倒是沒有白,皮膚黝黑,一看就是一位農(nóng)夫的模樣,想必那桃也是他自家種的。

  望卿肚中饑餓實在難以忍受了,便過去買了幾個。拿起了一個,拎起他身上的竹布大褂的衣角擦了擦,便吃起來了。這桃可真甜到了心縫里了,關鍵還爽口。望卿這么多年,吃得桃不計其數(shù),可就沒吃過這么甜的桃,也不知是桃的原因,還是自己實在是餓的不行了,只覺得這桃勝似那天上王母娘娘的蟠桃。

  望卿吃了一口桃,點了點頭,對那賣桃的老伯說道:

  “老伯你這桃可甜,好吃。”

  那老伯說道:

  “小伙子,不是我吹牛,我在天津賣桃這么多年了,沒有一個不說好的。”

  望卿又吃了一口,對他說道:

  “老伯是天津本地人嗎?”

  那老伯說道:

  “對,我小的時候天津都跑遍了,現(xiàn)在老了,跑不動了,就剩賣桃了?!?p>  望卿心想:閑著也是閑著,便想問一問他的舅父下落,于是開口道:

  “老伯,我想向你打聽一人?!?p>  那老伯言道:

  “你說罷,只要我知道,便說給你聽?!?p>  望卿便問道:

  “有一個人叫楊惠虎,您知……”

  那老伯未等望卿說完,便將望卿的口捂上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低地說道:

  “這個人的名字可不敢隨便說,我們天津城里的人都叫他:虎爺?!?p>  這老伯松開了手,望卿看見這老伯臉上冷汗都下來了,就問道:

  “此人如此可怕?”

  那老伯低低地說道:

  “我們天津城是水旱碼頭,誰手里有碼頭,那就掙大錢了。因此便有一些人為了碼頭連命都可以不要了,為了搶碼頭,殺人放火,啥事都干得出來。東城、北城、南城都有碼頭,其中城東的碼頭最多。那東城的碼頭都是虎爺?shù)?,他還干著其他的買賣,你想想這人該多可怕?!?p>  望卿心里大概有底了,原來他在天津,去東城碼頭就能找到他了,便拿著桃子走了。走了不多遠就出了火車站,火車站外面自然有許多行人,自然也有許多人力車奔走,望卿叫上一輛人力車,對那車夫說要去東城的碼頭,想想自己馬上要見到自己的舅父——惠虎,心里很開心,一勁叫那車夫快走,那車夫自然便快跑起來了,一陣快跑,跑得車夫臉頰的汗像小瀑布一般。

  跑了許久,終于到了城東碼頭,他看見那車夫氣都快喘不過來了,汗已經(jīng)濕了衣服,心中也不落忍,多給了一些銀錢,又將剩下的桃子也給了車夫。車夫得了賞,自然也沒說什么,自己拉著客人走了。

  城東碼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真是人來似流水,行船如游龍。望卿知道自己的舅父應該不在這些干活的人中。關鍵是自從他周歲之后便沒有見過舅父,也不知道他長得什么模樣,怎么能在這碼頭上找到他呢?

  他一時心急,便站在碼頭上高聲喊起來了:

  “楊惠虎,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嗎?楊惠虎,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嗎?……”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一喊可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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