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戲精對偽君子
到了起航門口,裴沐起解開安全帶,正要推門下車,陶有聞拉住了她的手。
“等等,我跟你一起進去?!?p> “不用了,你也回去上班吧,要不然陶伯父又要說你了?!?p> 裴沐起抽出手,給他一個安心的笑,轉(zhuǎn)身下車,江恕己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
一出電梯,裴沐起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進了會議室,里面坐著的都是公司的高層,見她出現(xiàn),表情各異。
“我怎么不知道今天要開會?”裴沐起偏頭問自己的秘書沈文茵。
沈文茵是她的校友兼閨蜜,學(xué)的是會計金融專業(yè),比她還大兩歲,聽說她需要幫忙,一句話沒說辭了外企的工作就來幫她。
“本來沒有安排,幾位領(lǐng)導(dǎo)心慈,想著裴總擔(dān)子太重,就聚在一起,商量看有沒有什么法子為您分擔(dān)分擔(dān)?!?p> 沈文茵面貌清秀,文文靜靜,說話也是輕聲細(xì)語,看著軟弱可欺。
幾個月以來,眾人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
只是此刻,她用著十分誠懇的語氣,軟趴趴的聲音,睜眼說瞎話的時候,大家才意識到,這小姑娘也許并不像表面看著那么好欺負(fù)。
“哇,那我真是太感動了?!迸徙迤饍墒纸化B壓在胸口,一副被感動得稀里嘩啦的樣子,“不知道各位叔伯商量了那么久,有沒有什么好建議?!?p> 這夸張的動作,故意發(fā)嗲的聲音,要是換做別人,那肯定就會被認(rèn)為太過矯揉造作,甚至令人作嘔。
可裴沐起不是別人,俏麗的容貌,眉眼如畫,目光干凈純真,說得那么誠懇,就跟真的一樣。
恍惚間,那些個鬧事的人都快以為自己坐在這里,是真的在給小姑娘想辦法。
“雖然爸爸不在,但是我相信在各位叔伯的支持下,起航一定會渡過難關(guān)的,只要我們團結(jié)一心……”裴沐起嘰里呱啦說了許多。
她一會兒泫然欲泣,一會兒斗志昂揚,小孩似的,竟讓人生出一股不舍,一場會議也結(jié)束得莫名其妙。
沈文茵低頭垂眸,事不關(guān)己般站在一邊,靜靜看她表演,心中不得不佩服,沐沐是比戲精還戲精。
其實并不是她的表演有多完美,才平息了一場風(fēng)波。
越是年長對權(quán)利的欲望越大,好幾個人都盯著這個位置,躍躍欲試,只是如何能清清白白地坐上去,如何坐得長久才是問題。
裴遠(yuǎn)宸才剛剛離開,余威還在,小裴總又這般弱小無助,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好歹稱他們一聲叔伯,誰也不愿意做那個忘恩負(fù)義的人。
一旦成為那個人,不但失了人心,其他人想要討伐他,就師出有名了。
即便野心路人皆知,還是想留個虛名。
裴沐起就是知道這些老狐貍既想要權(quán)勢又怕晚年名節(jié)不保的心思,才這般裝模作樣。
他們需要時間去拉攏人心,她也需要時間部署安排,兩方都沒有大動作,只是這般互相試探。
不過試探也不可能一直下去,所以她必須抓緊時間。
裴沐起掛在睫毛上的淚還沒干,目光朝著會議室淡淡一掃,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林元梁和他的兩個助理,此時他正好朝著自己走過來。
“林叔叔。”裴沐起扁著嘴,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好不可憐的樣子。
林元梁穿著得體的西服,笑得溫和,心里卻很煩躁。
本以為事情會按他預(yù)想的發(fā)展,只要裴家沒人,他就能有機會煽動那些人改變心意,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出現(xiàn)了,而他剛剛才收到消息,小舅子竟然在醫(yī)院里躺著。
“沐沐,聽說你生病了,沒事吧?”林元梁一臉關(guān)切。
“現(xiàn)在好了,謝謝林叔叔關(guān)心。”
“公司的事慢慢來,身體最重要,可不能跟你爸一樣,唉……”林元梁嘆了口氣。
江恕己在一邊腹誹,什么表情,裴伯父只是生個病,被他說得好像要不行了,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東西。
假慈悲,偽君子。
裴沐起勾唇,不置可否。
劉金仁住院未醒,林元梁此時還不清楚具體情況,只是關(guān)心幾句就打算離開。
“林叔叔。”裴沐起笑著叫住了他,“你給我介紹的那個劉金仁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你以后千萬別信他,要不然我怕你被他騙了?!?p> “呃,是嗎?”林元梁腳步頓住,轉(zhuǎn)身極為淡定地看著她,“我就是看你太辛苦才想著給你介紹,沒想到還是沒幫上忙,林叔叔慚愧啊。”
“沒關(guān)系,林叔叔有這份心沐沐已經(jīng)很感激了,我就是想提醒林叔叔,怕你不小心被那種陰險小人給害了?!?p> “好,我會小心的。”
就算他從沒跟她說過,可是圈子里的人誰不知道他和劉金仁是連襟。
要么她就是被裴遠(yuǎn)宸保護地太好,天真單蠢到真的不知情,要么就是故意說這話膈應(yīng)他。
如果真的蠢,裴遠(yuǎn)宸離開突然,她一個剛出社會的大學(xué)生光靠哭哭啼啼的把戲,能夠在他們這群人里撐幾個月,說出去都沒人信。
還有那個沈文茵,才進公司多久就已經(jīng)取代了他安插兩年的人。
本以為兩個臭丫頭成不了氣候,他還是太輕敵了。
林元梁搭在外套邊沿上的手用力握著,極力隱忍著胸腔里的怒火,笑得和藹可親。
可是只要細(xì)看就會發(fā)現(xiàn),那看似溫和慈祥的笑已然掩飾不住逐漸顯露的冷漠晦暗。
見到林元梁沉著臉離開,裴沐起才松口氣,轉(zhuǎn)頭看向沈文茵。
“茵子,那群人沒欺負(fù)你吧?”
“放心吧,對了,你不是在醫(yī)院嗎?”轉(zhuǎn)念一向,這還用問嗎?沈文茵扭頭瞪著江恕己,“不是說好了不告訴她的嗎?”
她一個人在公司總擔(dān)心出什么問題,才打電話給江恕己,想讓他或是武溪行其中一個人回來,留一個照顧裴沐起,沒想到連武溪行都受傷了。
“好了,茵子,你也別怪他,我就是發(fā)燒而已,早就退了,現(xiàn)在生龍活虎?!?p> 沈文茵見她沒事人一樣,心思放到了工作上,她重心在公司財務(wù)這一塊,更多關(guān)心進賬問題。
原本他們想盡力促成和仁德建材的合作,可是剛才聽她的意思,商談的過程并不愉快。
“你去找劉總談得不順利嗎?”
提起劉金仁的事,江恕己心一顫,猛地看向裴沐起,只見她抿嘴不說話,不知在想什么,更加惶恐不安。
沈文茵就站在他旁邊,沒錯過他奇怪的表情,孤疑地看向裴沐起,輕輕頂了頂他的手肘,以眼神詢問他什么情況。
江恕己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釋,生無可戀地?fù)u搖頭。
他現(xiàn)在超級后悔聽武溪行的話,沒有提前跟沈文茵打好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