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珉急忙道:“很高很大的地牢,好幾層關(guān)卡,她還被粗鐵鏈栓住,怎么帶她走?”
“不和你多說??煲?!”樓姨娘催促道。他們一路疾行到后墻,白珉先一步到黑窗前,俯下身輕聲道:“蓉妹!”
除了絲絲回音,沒有其他聲響。樓姨娘心急,撥開他朝里面喊:“蓉兒,你在嗎?”
“啊——啊啊啊啊……”里面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怪叫,此起彼伏。白珉登時反應(yīng)過來,慌道:“娘!快走!我們引起瘋?cè)蓑}動了!馬上有人會來的!”樓姨娘雙手緊緊把住欄桿,不停向里張望。瘋?cè)诉€在激動吶喊,白珉帶著哭腔喊道:“娘!再不走就暴露了,到時候真的見不到蓉兒了!”
樓姨娘這才慌張地松開手,立馬起身帶著白珉離開。白珉心憂:即使沒被發(fā)現(xiàn)真實意圖,瘋?cè)蓑}動也非常可疑,警惕只會大大提高。恐怕再想救她,更難了。
回到院里,樓姨娘一直攥著那簪子不放,擱在心口,眉頭緊蹙。“娘,你想如何救她出來?”白珉疑惑不解。
“這還是李夫人私下給我的,她將我們娘倆受的苦看在眼里,有了這個,我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樓姨娘答非所問,眼里無神,好像在追憶往事。
“那,為什么我們不走呢?”白珉耳邊恍然響起白蓉所說的“你娘莫不是和家主有過節(jié)”,疑惑萬分。
“因為……因為……”樓姨娘眼神愈發(fā)飄忽,“我還欠家主,一個道歉?!闭f完,樓姨娘起身把簪子貼身收著,開始拿起針線繡海棠。娘每次神思恍惚的時候,都去繡海棠。白珉看她外表認真的模樣,不知此時在想著什么樣的過往。
次日,白珉還是去了家塾,頂著夫子錐子般的目光,淡定地坐下朗誦。休息時,同窗秦瀾戳戳他:“你昨日怎的沒來?生病了嗎?”
“嗯,小風(fēng)寒罷了?!卑诅胙垡膊徽?,微笑著說。
“可有好轉(zhuǎn)?現(xiàn)在如何?我?guī)湍阕隽艘环葑蛱斓恼n業(yè)批注,你看看?!鼻貫懓涯欠莜B得整整齊齊的批注遞給白珉,“不要落下課業(yè)才是?!?p> 白珉微微睜大眼睛,雙手借過他的批注,真誠道:“多謝瀾兄,我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笨粗桥?,白珉心尖一暖,“你費心了,不必這樣的。我本來就并非讀書料,瀾哥日后必定高中,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的?!毖援?,白珉發(fā)覺自己這樣說是不是太見外了,涼了秦瀾的一片心意。
果然,秦瀾微詫:“你我何時這般見外。我也算是復(fù)習(xí)了一遍,不浪費時間的?!币娝嬲\的雙眼,白珉發(fā)覺以前同他一樣畏畏縮縮的秦瀾有些許不一樣。秦瀾以為白珉被白瑞那幫人打傷了才沒有來學(xué)堂,而之前自己一點阻攔都沒有,他懷著積蓄已久快爆發(fā)的內(nèi)疚和自責(zé),寫了這份批注,并且暗暗決定再不能袖手旁觀。秦瀾這邊也感覺白珉有些不同,沒有了一直黏在他身上的可憐巴巴的感覺,少了畏縮、憂愁,多了體面、大方。
今日學(xué)上得平靜非常,秦瀾都忍不住發(fā)問:“白珉,那魔王沒有找你麻煩?”白珉淡淡應(yīng)道:“他應(yīng)該以后都不會了?!币膊恢钦l給的自信,他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纳袂?,捏著手里折成掌心大小的“小術(shù)法”。秦瀾驚喜:“他不會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吧?”白珉挑眉:“他這人不太可能自己良心發(fā)現(xiàn),只有外人來教他良心發(fā)現(xiàn)?!鼻貫懖恢獮楹胃惺艿揭环N咬牙切齒的意味,他也不再多問,收拾書案,向白珉笑道:“明日見。”
“明日見?!卑诅肓粝聛?,展開手里的血跡斑斑的紙。今日課下問了夫子些武學(xué)法宗,被夫子揪著耳朵教育:你是白家人,不是凡夫俗子舞刀弄槍,也不是跳大神的裝神弄鬼,打打殺殺成何體統(tǒng)!他嘆口氣,心想這么個小術(shù)法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他還得繼續(xù)找途徑。
一陣風(fēng)把血紙吹落地面,白珉俯身去撿,看到紙背面亂七八糟的圖案,撿起來端詳一下。他盯了片刻,沒盯出個所以然來,以為是白蓉?zé)o聊時涂涂畫畫的,莫名想到:哎,我以后就打賭跟白蓉比畫畫!他情不自禁地笑了。隨即想到母親急切地盼能救白蓉出來,可他隱隱感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轉(zhuǎn)念一想,若就此放棄,他也白受她庇護了;若不去做去嘗試,就真的不可能了。他看了看血字術(shù)法,那是她給他的。他無法放棄,那墮凡的凌波仙子。
白珉回去照白蓉給的術(shù)法羅列必需材料,順便從問母親要了些銀錢,也方便他在府里找找學(xué)武途徑。樓姨娘瞥見那血字,端正秀氣,繼續(xù)往下看,問:“這是誰給你的?”
白珉忙中應(yīng)道:“蓉妹?!被匚哆^來母親語氣不對,問:“怎么了娘?”
“這是應(yīng)該在巫的范圍內(nèi)。家鄉(xiāng)崇巫,娘也會些,但不常用?!睒且棠镆呀?jīng)習(xí)慣這丫頭身上的驚奇,“她說離開一周?”“嗯。大概吧?!薄澳悄忝刻烨那娜タ纯?,多加小心?!薄拔視?。”
又是一日,白珉抽出時間來去膳房向庖廚套近乎,取了牲畜血;跑去偏房向侍女要了些銀針;找司閽問武,可這看門的趕他走:小的無能,去找大公子的武師打煞氣力吧。白瑞那廝,習(xí)了這久,半個習(xí)武之人的樣式都沒有,浪費大好資源。白珉憤憤心想。折騰兩天下來,他準(zhǔn)備的差不多,可是遠遠不夠。他一心忙自己的,沒有發(fā)現(xiàn)秦瀾臉色越來越白,人也越來越沉默,課業(yè)也心不在焉的。
白珉忙完,支著頭在夫子的課上思忖還能做些什么,瞥見一旁的秦瀾縮著脖子和手。這大夏天的……他伸出手摸了摸秦瀾額頭,涼的。秦瀾卻嚇的猛一哆嗦?!澳銈儍蓚€!起來背書!”白珉磕磕巴巴背了一半,而一向被夫子看好的秦瀾一句話也沒說。這可怪了,白珉疑惑。下了學(xué)他拽住急忙要跑的秦瀾,關(guān)切問:“最近有什么事嗎?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告訴我,我?guī)湍??!?p> 這一拽壞了,秦瀾脖子手上的傷一個不落地落入白珉眼里?!澳膫€王八羔子?白瑞?”白珉胸腔好像要爆炸,他從來沒有這樣動怒過。秦瀾自己當(dāng)初沒有幫白珉,現(xiàn)在輪到他,他自然不想把白珉拉下來趟渾水,別過頭:“你別管了……”
“怎么可能?”白珉吼道。秦瀾一震,眼前的白珉確確實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門口出現(xiàn)那幫毒瘤,白瑞瞧了白珉一眼,只想當(dāng)他是空氣,向秦瀾勾了勾手。秦瀾低了頭要走,白珉死死拉住他。
僵持半晌,白瑞終于忍不住了,怒罵:“白珉,你說的井水不犯河水,今兒可是你先惹我的!”
白珉冷冷看向他,微仰頭:“惹你怎樣?”他自己不知,現(xiàn)在的氣勢已和白蓉控制他身體時的氣勢半分不差,他無意模仿,卻學(xué)了個十成十。
白瑞語氣微軟一些:“出來!去習(xí)武場,我們見手!”白珉不懼,悄悄把準(zhǔn)備好的針藏于袖中,應(yīng)道:“走!”
到了武場,白珉才明白白瑞的用意:找了幫手——他的武師。武師魁梧威嚴(yán),站在旁邊主持裁決。白珉道:“大公子,我們先說好,你輸了,就給秦瀾道歉。而我們的賬,慢、慢、算?!闭f到“慢慢算”,他一臉友好地微笑。白瑞氣得手指發(fā)抖,指著他:“無知小兒,馬上就讓你同你的好同桌一起跪在我面前!”白瑞氣得面部扭曲。
武師默默旁觀,他雖早就摸透白府大公子的德行,但現(xiàn)在他跟他弟弟一比,更加不能看了。武師在白府雖待遇好,奈何遇上個不成器的徒弟,練了幾年還未入起勢,就這他被同行笑話了幾年,若不是他自己能力尚可,早就被夫人換掉了。前幾天徒弟開竅了似的猛練猛學(xué),距起勢還有一步之遙。
武師開始時隨便瞟他們兩眼,只當(dāng)是小孩子的打打鬧鬧。這第三眼后他就挪不開眼了。
焦芮
馬上進入地牢逃脫劇本,諸多細節(jié),需要好好揣摩修改。就不能日更啦,會存文一口氣發(fā)出來的。不要棄文~ヽ(≧Д≦)ノ保證精彩